之前聽到皇帝發布召令的時候,仿佛對藥師的需求很急迫;


    此時卻又突然不著急了,把眾多藥師召到京城,卻又晾在一邊,著實古怪。


    宛南便讓俞五出去打聽消息。


    他們則在客棧裏休息,臨近黃昏的時候,俞五才回來。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一把坐在椅子上,喘勻了氣才開口說:“少夫人,也許我們明日就能回去了。”


    宛南坐過來:“此話怎講。”


    俞五道:“皇帝召了個很厲害的天師,善於煉丹;還找到了一個據說是神農的後人,身上具有傳說中的神農血脈,善於種植藥草,有這兩個人在,還需要什麽藥師啊。”


    宛南一聽到神農血脈這幾個字,嘴角都抽了抽,臉色頓時不好了。


    神農血脈又不是地裏的大白菜,又這麽常見嗎。


    陸風瑜突然走過來:“那個神農血脈的後人是個深來曆?”


    俞五:“據說是個女子,還是位伯府小姐,好像說是她的母親是神農血脈的後人,所以她也繼承了這一點,已經被接進宮了,據說還封了個神女的封號。”


    神女......


    這朝廷的封號還真是不要錢,名號取的也很隨心所欲。


    看來皇帝已經將所有腦子都用在了修仙上,不在其他地方浪費一絲一毫了。


    讓宛南在意的是,那個神女到底是誰,如果是她的母親真的是神農後人的話,會不會跟自己也有些關係?


    不過事已至此,他們決定在京城先遊玩幾日在回去,畢竟沒有得到官府的批文,他們如果現在走的話,算是逃犯。


    國師雖然不急著用他們,卻明顯也不打算放他們走。


    如此安逸的過了幾日,官府的人突然找上門來,讓陳大夫入宮。


    陳大夫至今沒有找到,宛南隻能以陳大夫弟子的身份入宮。


    走到城門口的時候,才見識了這次藥師召集令的威力,浩浩蕩蕩足有上百人,男女老少都有。


    眾人當然不可能真的入宮,他們被帶到皇城附近的一處宮殿,那是國師的所在,宮殿外有藥田上千畝,每一畝都有專人照看。


    但是此時,那些藥田一大半都沒有種植藥草,藥師兩人一組負責一塊地,將發放到手裏的種子播種到土裏。


    宛南在播種的間隙,見到巡視的人群中,有個女子分外眼熟。


    那個女子正好也看到了她,猶豫了一下,腳步一轉,走了過來。


    “你是陸家村的人吧?”她問。


    宛南點點頭,指著她說:“你不是......”


    她不認識這個女子的名字,但是對她卻印象深刻,因為她曾和那婦女一起,上門來找了陳大夫幾次。


    她就是那位官家小姐。


    宛南問她:“你怎麽也在這呢?不是藥師才可以進來的嗎?”


    那女子苦笑了下,微垂著頭,小聲說:“他們說我是神女的後人,說不定身上也繼承了我母親身上的神農血脈,所以便將我抓到這裏來了。”


    宛南驚訝的問:“你就是那位神女啊?”


    女子苦笑著搖搖頭:“哪有什麽神女,我對這藥草一竅不通,這幾日也嚐試了,根本種不活。”


    宛南:“......”


    這姑娘也是慘。


    “你母親呢?”宛南對上她的眼神,立即改口:“我是說,與你一起回來的那位。”


    “她在我外祖家。”那女子說:“皇帝宣我後日進宮,到時也不知道能不能出來,你幫我將這些東西交給滿姨。”


    那女子將一包東西交給宛南,對她行了一禮:“多謝。”


    宛南拿著拿包東西,感覺沉甸甸的,仿佛是金銀玉器,心下頓時一驚。


    她下意識拉住那女子的手,低聲道:“皇帝宣你進宮,肯定有原因吧?你做好準備了麽?”


    那女子歎氣道:“實話跟你說,皇帝病重,等著我的藥救命呢......”


    她說著,垂著頭,深深歎了口氣。


    她當然沒有藥,她根本就不是神女後人,她連一個藥籽都無法催活,這次進宮,隻能拿相似的藥草替代。


    但是國師和太醫可定能認出來。


    所以她才心下悲傷,覺得自己肯定是出不來,這輩子都見不到滿姨的了。


    不知為什麽,宛南總覺得眼前這個女子有些眼熟,仿佛長的有些像她的熟人,但就是想不起來像誰。


    因著這一點,宛南心下起了惻隱之心,壓低聲音說:“你後天入宮之前來見我,我有辦法幫你。”


    那女子以為她是在安慰她,但又不忍佛了她的好意,隻能點點頭,答應了。


    宛南則趁著收工後,回了客棧一趟,將自己隨身攜帶的藥包拿了出來。


    等兩日後那女子再過來,她便將隨身其中一種藥草遞給了女子。


    那女子對藥草一竅不通,半信半疑的接過,問她:“這個當真有用嗎?”


    宛南點頭,跟她說:“等皇帝身子好些了,你就跟他說,這個藥草生於南地,需要在南地才可以種植,讓他許你回去。南地遙遠,一來一回將近一個月,而這個藥草,種植成熟又要三個月,來來去去就五個月了,你先等過了這個五個月再說。”


    那女子說:“過了這五個月,還不是要回來,而五個月後我也沒有藥草給皇帝,這可是欺君之罪。”


    宛南道:“你若是信我,便按我說的去做,我既然敢這麽說,既然有我的辦法。”


    那女子無奈,拿著藥草便進宮去了。


    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宛南在藥田裏每日勞作,卻也不敢太過於出挑。


    擔心自己種植的藥籽發芽過早,她總是將藥籽埋在厚厚的土地中,而且不澆水。


    過了幾日,她發現即使埋在厚土之下,不澆水的藥籽,竟然也發芽了,而別人種的都沒有絲毫反映。


    嚇的她當即將那些萌芽給掐斷了。


    她一直在等那神女的消息。


    如果不出意料,皇帝還有一個月就要駕崩了,她的藥也就是讓皇帝回光返照個幾日,為那假神女掙得一線生機。


    能不能抓得住,就看她自己的了。


    如此又過了兩日,那個女子突然又來了,她眼帶笑意,步履匆忙。


    身側的官員兵衛們對她畢恭畢敬。


    她一把抓住宛南的後,感激的說:“我按你說的去做了,皇帝剛準了我歸鄉,我向皇帝請求,要帶幾位藥師回去做助手,皇帝也同意了。”


    她宛南說:“我已經接了滿姨,我們一起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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