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澤衝到景家的客廳裏,看到的就是許覓柔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模樣。


    而坐在沙發上的景止一副冷心冷情,無動於衷的模樣,坐在景止對麵的許竹白也出乎意料的淡漠。


    兩人間的氣氛十分僵硬,像是一場陷入了死局的談判。


    在藍澤經過的那一刻,許覓柔奄奄一息地拉住了藍澤的褲腿,“救救我……”她的身上有好幾個血窟窿,正在肆虐地流血。


    藍澤湊近了一些,抬了抬掉在鼻梁上的銀邊眼鏡,傷口沒傷及內髒,地上的血流的也不多,應該不深,景止沒想要她的命。


    他寬慰道:“沒事啊大妹子,死不了。”


    許覓柔聞言反倒一口血咯了出來,越發用力地拉住了藍澤的褲腳。


    藍澤從前是個刑警,最見不得這種事情,於是他默默地退後了一步,離許覓柔遠一些。


    要不是知道這個女人幹了什麽事情,他可能就要說景止幾句了,但也僅此而已。


    景止的脾氣他也知道,如果求情的話,別說這位許小姐的命能不能保住,連帶著他都會不被景止待見。


    不過讓藍澤好奇的是,按照他之前的調查結果,許竹白對他的妹妹許覓柔是百依百順,要摘星星就摘星星,今天怎麽看起來,兩人的兄妹關係也沒那麽好?


    藍澤忙了兩天,終於有了頭緒,把一遝子資料表遞給了景止,“找到林梓了,在霄城和江城的交界處,重明鳥的一個據點。”他埋怨道,“我們都被誤導了,在那費心費力地恢複那天的江城監控,實際上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沒了的,去了霄城。”


    景止立刻站了起來,拉著藍澤的衣領就往外走,“帶我去找她。”


    藍澤被景止拽地有些難受,氣急敗壞地說,“你急什麽啊,要是人真在重明鳥那,咱們起碼得要個計劃啊。”


    景止冷眼看向了藍澤,“不需要計劃,把她帶回來。”


    許竹白站起身來,認真地說:“我和你們一起去。畢竟我也是林梓的朋友。”


    藍澤聞言就生氣了,哪有朋友把人小姑娘大半夜扔在荒郊野外的,哪有朋友讓自己親妹妹去綁架人家的。


    他暴脾氣一上來了,把身上那件綠大衣脫了下來,露出了裏麵考究的燕尾服,“再逼逼叨叨的,老子恁死你信不信?還朋友,要點臉不?我林姐是你朋友,呸!”


    景止有些意外地看著藍澤,原來那件好幾年都不脫的綠大衣下麵,是一件燕尾服?但他已經沒心情誇一下在燕尾服加持下,藍澤回升的顏值。


    “有的賬,以後再算。”景止說這話的時候,眼眸眯著,透著殺戮的氣息,說著徑自疾步往著門口走去。


    藍澤立刻撿起了地上的那件綠大衣,憤然地看了一眼許竹白,指了指地上的許覓柔,對站在一旁的保鏢道,“叫家庭醫生來,別讓許小姐在這出事情。”趕忙追向了景止。


    許竹白跟著景家的家庭醫生,看著他們把她送到了客房,靜默地站在客房的門外,原來不用為許覓柔的人生負責,感覺這麽好。


    無論她想怎麽作,都與他無關。


    他不用一直寵著她,慣著她,為了她去傷害自己不想傷害的人。


    不用為了她去委屈自己,不用在焦頭爛額地為了她的欲望到處奔走。


    她和他,原本就是兩個獨立的人。


    許覓柔的意識在半睡半醒,身上的疼痛感刺激著她的神經,關於過往的記憶卻愈發清晰了起來。


    她遇到林梓的第一天,那個羞澀的長發女孩。


    她因為林梓去學鋼琴,這樣的話,她們就有一樣的興趣愛好了。


    她握著她手心,奏響黑白鋼琴鍵時,指尖的溫度,心跳撲通撲通的聲音,她至今還記得。


    她趕走聚集在她身邊的人,林梓最好的朋友,隻要有她一個就足夠了。


    但她知道,林梓除了她,還有另一個朋友,那就是她哥,許竹白。


    那是她永遠趕不走的人。


    那是林梓傾心的少年。


    年少之時萌生的感情總是會記很久,譬如林梓,譬如她……


    憧憬,嫉妒,貪婪,那就是她的全部,全部的許覓柔。


    她像是一個不斷往深淵走去的人,直到今天,徹底墜落。


    她早就知道哥哥用了她的骨髓才活了下來,從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像慣著小公主一樣慣著她,對哥哥卻總是沒有好脾氣。


    最開始的時候,她用哥哥積攢的零花錢,買了一條華而不實的漂亮裙子,再後來她讓哥哥去接近林梓,讓哥哥與林梓交往,讓哥哥拋下林梓,撕碎林梓的愛慕。


    無論多麽蠻橫無理的要求,他都會替她實現。


    這讓她漸漸肆無忌憚了起來,反正哥哥欠我一條命,為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她知道哥哥對她的好並不是心甘情願的,但林姐姐是的。


    可林姐姐最喜歡的人,是哥哥,不是她。


    這也讓她越發扭曲了起來,她以為自己能夠靠著年少時的恩惠,就這樣賴著哥哥一輩子……


    她知道自己正在往著萬劫不複的深淵走去,但她卻不願停下腳步,也許是她還心存僥幸,自己能通過這種方式得到幸福也說不定……


    但現在,她好像失去了全部,她搞砸了這一切……


    如果時間能回到十年前她們初見的時候,她不要成為那麽糟糕的人。


    在演唱會場的鹿覓安看見了一旁的林梓沒由來地打了個噴嚏,疑惑地說,“哇,小林梓,阿飄也會打噴嚏嗎?”


    林梓無奈地點了點頭,原來阿飄也會打噴嚏啊,她也是第一次知道。


    會場裏人聲沸騰,所有人都沉浸在視聽的狂歡裏,並沒有人注意到鹿覓安對著空氣的自言自語。


    “安安,你的vip票是哪來的啊?”


    “買無盡夏花園那個律師送的,他在朋友圈看到我要來演唱會,就把他的門票半價轉讓給我了。”鹿覓安答道。


    她原本對於追星是無感的,但是林梓的遺願清單上有一件事,就是在喜歡的明星的演唱會上坐vip的位置應援。


    鹿覓安平時還是一個很穩重成熟的姑娘,結果被演唱會狂熱的氣氛帶動,拿著兩根應援棒在空中瘋狂揮舞,蹦蹦跳跳的,和快樂的人在一起真的會變得快樂。


    旁邊那女孩已經開始喊著,“崽崽,媽媽愛你。”“啊,我要暈倒了,崽崽你怎麽這麽可愛。”


    身後的女孩在喊,“老公我愛你,我要嫁給你!”旁邊的老公和孩子正在用一種敢怒不敢言的神情看著那女孩。


    與之相比,鹿覓安的應援的你最棒實在是太單薄無力了,於是她喝了口水緩了緩,目光所及,隔著一條過道的地方,是一身休閑運動服的律師,鹿覓安一口水差點沒噴到律師臉上。


    “好巧啊。”鹿覓安笑著大聲喊道。


    律師點了點頭,大聲喊道:“我,我也是他的粉絲。”


    全場的燈熄滅,燈光再次點亮時,樂隊重新奏響樂曲,氣氛逐漸濃烈了起來,下一首歌是歌手的成名曲,“iamsorryiate”。


    很抱歉我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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