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像不是個道具,是個真的腦袋呢。”時九淡定地說道,“聞越,你來看看。”


    聞越委屈巴巴地點了點頭,手捏著裙擺上的花邊,儼然一個羞答答的被人欺負了的小姑娘。


    不,我的內心其實是拒絕的。


    聞越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走向了時九。


    回頭對攝像師說道:“攝像大哥,這一段你們一定不能播出啊,實在是太丟人了。”


    攝像大哥了然地點了點頭,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聞越一步一晃,走近了時九,明知道這人說的是一句玩笑話,可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


    要是那黑漆漆的塑料袋裏麵,裝的不是道具,而是真的人的腦袋,那該怎麽辦?


    就跟墨菲定律一樣,越是不想什麽事情發生,越是會發生什麽,低概率事件總有一天會實現。


    “別哭了,我不逗你了。”時九不疾不徐地說道。


    這麽愛哭的男孩子,她也是第一次見。


    和林阿飄有的一拚了,時九的目光有些久遠,抿著唇,輕輕笑了起來。


    聞越收回了淚水,也跟著笑了起來,“姐,我這樣,是不是有損我百萬少女夢中情人的形象。”


    “這次不說千萬了,謙虛了…”時九淺笑著說道,“乘著這次機會,好好鍛煉一下膽量吧,要不然以後和女孩子去逛鬼屋,你要是躲在女孩子身後哭,那多不好。”


    聞越紅了紅臉,走近了時九,接過了她手裏的黑色塑料袋。


    迎著路燈的光芒,聞越打開了塑料袋,裏麵真的是一個血肉模糊的腦袋,眼珠子凸起,麵色猙獰。


    但節目組還算友好,沒有捯飭出一堆血漿之類的東西,也沒有異味,要不然場景應該會看起來更膈應人。


    但聞越還是猛地尖叫出聲了。


    時九被聞越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嚇得身體僵了僵。


    “姐,眼珠子掉到地上了……”


    時九踮起腳尖,伸手拍了拍聞越的腦袋,安慰道:“別怕啊,怕也別掉眼淚了。”


    說完,時九彎腰把地上的那個眼珠子撿了起來,遞到了聞越的麵前,“不過是個玻璃珠而已,放輕鬆。”


    她把聞越手裏的死人腦袋拿了起來,左右打量了一下,“這個死人腦袋看起來還挺逼真的,我之前拍戲的時候,遇到過這種,等你以後見得多了,就不會害怕了。”


    聞越覺得安慰了不少,稱呼立刻從姐切換成了大爺。


    時大爺安然領受,大爺什麽的,雖然聽起來怪怪的,不過也算是誇獎了。


    死人腦袋的嘴裏掉出來了一個小玻璃瓶,時九身手敏捷地接了過來,玻璃瓶的裏麵什麽也沒有,隻殘餘著一點紅色的液體,打開瓶蓋有一股刺鼻的化學藥品的味道。


    “這大概是受害人的腦袋了,德古拉。”時九淡定地把瓶子放回了腦袋的嘴裏,把黑色塑料袋係好,遞給了聞越。


    “難道還要我們拚湊出屍體麽,湊齊七塊,就能夠召喚神龍?”聞越接過了塑料袋,兀自說道。


    時九不覺莞爾,喃喃自語道:“怎麽和個小姑娘似的?”


    聞越聽到了,卻像是被燙到了手一樣,離時九遠了一步。


    時九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她沉默了片刻,笑著說道:“繼續走吧,就當是個尋物遊戲,說不定運氣好的話,我們在這個花園裏就能找到全部的屍體。”


    “姐,大爺,您能別說是屍體麽,我聽著害怕。”聞越語無倫次地說道。


    “嗯,那就叫他…德古拉先生。”時九輕哼一聲,笑了笑。


    “這樣果然感覺聽起來好多了。”


    他們接下來在花園的欄杆下麵找到了一隻手臂,欄杆上麵有撞擊的痕跡,而手臂上有淤傷。


    水龍頭下麵的水槽垃圾處理箱子裏麵找到了一條腿,水龍頭還在滴水,上麵有血紅的指紋。


    屍體塊在庭院中央被拚湊出來,雖然是個假人,看起來的視覺衝擊力倒是不必真人的差。


    把三個屍體塊按照大概的位置拚好,依照傷痕的跡象,約莫是一把電動鋸子,上麵的鋸齒狀齒輪很明顯。


    朱璣片刻後帶著黑貓和兔子君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時九十分淡定地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裏,眼眸黑漆漆的,不知道在想什麽複雜的事情。


    “時九,我想起來了,那邊花園的雕像腦袋裏麵,有一把臥室的鑰匙,能夠去二樓的。”朱璣說道。


    時九回過神來,反倒問了一句,“老師,你說,怎麽判斷一個人是直的還是彎的?”


    朱璣一聽瞪大了眼睛,憤然地說道:“哪個小婊砸給你灌了迷魂湯,快說,我長得這麽風情萬種,傾國傾城,都沒給你掰彎了,是誰幹的。”


    時九啞然失笑,“老師,不是我。你忘了,我同你說過的,這一生都不會再嫁人的。”


    “禁言禁言,往後的事情誰說的定,人一輩子又不會隻愛一個人。”朱璣辯駁道,麵色透出些不忍,內心一片複雜。


    時九是那種看起來對誰都好,其實對誰都不在意,放在心尖尖上的,也就她那個死去的愛人。


    她看起來是毛茸茸又暖和的北極熊,但其實卻是個北極的大冰塊。


    話說,她還不知道時九死去的丈夫叫什麽名字呢…


    算了,無所謂了,如果沒有他,時九大概也不會喜歡上一個人。


    曾經擁有過再失去,和從未得到相比,朱璣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更加不幸。


    如何判斷一個人到底是直的還是彎的?這個問題有點微妙啊,難道是節目組的某個人?


    難不成,就是問聞越的?她活著的時候怎麽就沒注意到這些呢?真是活得久了,什麽樣的事情都見得到。


    當年她和聞越組隊參加這個節目,後來都成為了兩人的黑曆史,痛哭流涕組,難兄難弟組。


    時至今日,她想起來還是會覺得聞越和她,遇到彼此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恐懼感一加一大於二。


    “老師,你在想什麽?”時九問道。


    朱璣回過神來,隨後對時九說道:“之前聽圈裏的一個化妝師說過,有一個簡單的法子,就是看人的手指。如果食指和無名指是一樣長的,那很有可能是彎的。”


    “不過這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是雙性戀,隻是他們自己還沒意識到而已。”


    時九下意識地看了看手指,隨後看向了朱璣。


    朱璣承認道:“沒錯,我是個雙。”


    時九對著聞越招了招手,說道:“我們翻遍了一個花園,也沒找到其他的德古拉碎塊,試試找找其他的線索吧。”


    聞越覺得自己和時九走這一次,膽子已經大了不少,跟著大佬走,一定能通關。


    情至深處,聞越動情地喊了一聲,“來了,大爺。”


    朱璣抱著黑貓和兔子君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哈哈哈哈哈,像不像白馬會所裏的鴨子,哈哈哈哈哈…”


    時九腳底一踉蹌,穩住身形站好,麵無表情地回頭看了一眼聞越,“叫姐,別叫大爺了。”


    “為什麽啊大爺?”


    “因為你再說,我怕我會忍不住揍你。”時九麵容僵硬,露出了一抹親切的笑容。


    聞越立刻慫了,他們在花園裏轉了一圈,找到了一個仙女雕像,雕像的臉被人砸破了一個口子。


    在路燈的照耀下,泛著金屬的光澤。隨後聞越伸手去掏,在裏麵摸到了一把鑰匙。


    花園的工具房裏麵有很多工具,都編了號,放在了指定的位置。在第一排的位置,明顯空缺了一個地方。


    和時九之前推斷的電動鋸子不謀而合,聞越此時已經很懂了,不用時九的說明,自己已經在筆記上寫下線索。


    他們目前已經初步掌控了初步的懷疑對象,死亡時間和作案手法,接下來隻要去收集嫌疑人的不在場證明,找到全部的屍體,基本上就沒事了。


    花園大概並不是第一犯罪現場,可能是將屍體處理後才拋屍的。


    而拋屍的手法也和拙劣,要麽是節目組故意降低難度,要麽就是準備給他們來一個大轉折。


    時九和聞越拿著那把鑰匙打算上樓,他們現在有二樓臥室的鑰匙。


    根據監控,艾米莉亞應該在德古拉的臥室裏留下了她的那一串鴿子血紅寶石項鏈。


    時九和聞越往樓上走去,朱璣躺在大廳的沙發上,左手抱著貓,右手抱著兔子,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


    漆黑而昏暗的樓梯口,聞越先是放肆大膽地剁了幾下腳,燈並沒有亮,看起來並不是聲控燈。


    這裏的場景設定就是上個世紀的古堡,因為巨大風暴襲擊了古堡,以至於古堡內的部分電路有故障。


    在實際行動的時候,所有人也都被要求把手機交給各自的助理保管了。


    但實際上就是用來隔絕每一層的小組,沒有光線的話,應該就會下意識地認為是禁止進入的地帶吧?


    但時九現在手上有一個鷹雕像,還有受害人臥室的鑰匙,這些在一層都不能用,最後時九得出的結論,還是上樓。


    在樓梯口赫然出現了一雙紅色的眼睛,映照出一個女人灰暗蒼白的臉頰,她的手裏握著一把血淋淋的刀。


    沿著樓梯走了下來,不斷靠近著時九和聞越。


    咚咚咚,直至時九能看清楚她的臉,這才轉身而去。


    攝影師一直給時九拍特寫,看著鎮定的人,好像自己也有了勇氣。


    而這並不影響聞越嗚嗚嗚地哭嚎,他抓著時九的手,頭抵在時九的肩膀上,指甲蓋扣著時九的手腕。


    時九垂眸看向了聞越的手,淡淡地說道:“有必要哭哭啼啼成這樣麽?有什麽好怕的?”


    聞越哆嗦著問道:“姐,那女鬼走了麽?”


    “那是人,隻是戴了熒光的美瞳。”時九無奈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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