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九做好了晚飯,把碗筷擺放好,抬頭看向掛在房間的石英鍾,現在正好是八點鍾。


    門掐著點打開,景止站在門口,身上還帶著外麵空氣的涼意,長身玉立,換好了拖鞋,走進了房間。


    “我回來了,小九。”


    他的聲音很輕,沾即融,如同深夜悄然開放的玫瑰。


    時九的耳尖莫名紅了紅,“晚飯做好了,來吃飯吧,今天我買了巧克力甜甜圈,上麵有砂糖,你應該會喜歡的。”


    景止去洗了洗手,到了餐桌旁,和時九相對著開始吃飯。


    景止沒有說出的是,今天下午宇文晟酒駕撞了一個老人,高位截肢。


    在婚禮上受此大辱,宇文熙已經不願意再處理他哥的事情了。


    景止第一時間安排了律師,付了兩百萬和老人的家屬和解。


    那些鋪天蓋地的娛樂新聞,更是把宇文晟推到風頭浪尖,現在看守所門口正堵著記者。


    宇文晟有精神疾病的事情,讓星耀集團的股東開始質疑他的領導能力,召開了緊急會議。


    最近四季娛樂力壓星耀集團,躋身娛樂業最高營收公司。


    在婚禮上和兄弟奪一個女人,混亂不堪的私生活,更是讓人大跌眼鏡。


    現在有很多曾經星耀集團的女明星,都開始控訴宇文晟利用職權之便,讓她們陪睡。


    有顏有權又年輕,活還好的總裁,睡了這樣的男人,也不算虧。


    就當是睡了個免費牛郎。


    放在之前你情我願的事情,但現在,這些都變成了宇文晟的催命符。


    好聽點叫做風流,難聽點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現在由公司的第二大股東,代為管理星耀集團。


    宇文晟這個總裁,已經名存實亡。


    等到他從看守所出來,麵對的不是自由,而是一堆律師函。


    光是和解費就夠宇文晟吃一壺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


    吃完晚飯之後,景止就離開了時九家,今晚實驗室裏有一堆的實驗數據要處理,要不然會影響後續的實驗。


    時九坐在客廳的沙發裏,身上蓋著毛毯,朱璣和兔子君坐在旁邊,黑貓在毛毯下麵蹲著。


    小黑也許是隨她的,也有點畏寒。


    鋪天蓋地的新聞,占據了各個熱搜頭條,變故就在一個下午產生,不斷地醞釀發作。


    #星耀集團總裁醉駕,#女明星控訴宇文晟,metoo,#星耀集團聲明,各式各樣的信息充斥著網絡。


    身處在娛樂圈,財富和名利觸手可得,但大廈將傾之時,也無人能逃脫。


    時九坐在沙發上,裹著毯子,問道:“老師,認識宇文晟的人就這麽多麽?人人都罵他。”


    朱璣不以為意地道:“就算之前不認識,也不妨礙他們罵他。大多人並不是真的在意這件事情,隻是想要發出他們自己的聲音而已。”


    “好不好笑,時九。”朱璣問道。


    “不是很好笑。”時九答道。


    “怎麽不好笑了?”朱璣靠在沙發上,她含笑看著時九,神情裏隱約透著疲憊。


    黑色的瞳孔擴散開來,占據了整個眼白,看起來有些可怖。


    “大概是我不知道笑點在哪裏。”時九輕聲答道,她關掉了手機,看向了朱璣。


    朱璣看著一本正經回答的時九,唇角倏然間綻開笑容。


    “時九,你平日裏笑的時候,都是感到開心才笑的麽?”


    時九不知道話題怎麽歪到這裏來的,黑貓從毯子下麵探出頭來,它也好奇這件事。


    從前主人隻有想坑人的時候才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淺笑。


    “老師,對我而言,笑容是一種表情,而不是心情。”時九答道。


    朱璣看著時九,湊近了她的麵容,“我好像從來都沒了解過你,時九…”


    “老師為什麽要這麽說,我們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相互了解。”


    時九笑了笑,笑容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寬容,她伸出手,朱璣把手放到了時九手上。


    朱璣本就長得很美,笑起來的時候更美,她鬆了口氣,眨了眨眼睛,“隻要景止能了解你,那就足夠了,對麽。”


    “時九,我想見宋南兮,現在就想,這是最後的請求。”朱璣的目光緊緊地鎖著時九,笑著道。


    時九淡淡地笑了,“好啊。”


    “老師,要牽好我的手。”時九溫聲道,取下了蓋在身上的毛毯。


    黑貓跳到了時九的肩膀上,尾巴繞過時九的脖子,它也要去。


    時九走出了房子,朱璣拉著時九的手,兔子君在朱璣的懷裏。


    今晚天氣很好,晚上有細碎的星光在閃爍。


    黑色的翅膀掠過長空,劃出一道弧線,她是比黑暗更加幽深的顏色,卻給了朱璣一份不易察覺的溫柔。


    朱璣教時九拍廣告,教她演戲,她大大咧咧,有時候沒心沒肺,卻把朋友看的很重要。


    宋南兮在隔壁城市,時九在她公寓的門外停了下來,朱璣放下了懷裏的兔子君,獨自走進了公寓裏。


    夜風有些冷,十分鍾之後,朱璣從公寓裏走了出來,看著時九,平靜地說道:“時九,我的門要開了,我要去往雲荒了,你要和我一起走麽…”


    也許整個時空裏,處在時空縫隙間的鬼魂都沒幾個,這次不走,就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麽時候了。


    執行者穿梭在時空之間,算是達成了某種意義上的長生。


    而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也許最後會變成一個永遠無法變老的怪物,無處可逃…


    時九搖了搖頭,“我不走,我和景止約定好了,要一起白首。”


    朱璣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那便祝你,得償所願了。”


    “承老師吉言。”


    一道不鏽鋼防盜的老式居民樓的門出現在時九的麵前。


    朱璣慢慢地走了進去。


    在上一個鬼魂多的世界裏,時九時九之前做過實驗。


    門後麵的地方,是門與門的交界,物質可以穿過。


    那也就意味著,時九可以帶走這世界上的真實存在的事物,然後去往別的世界。


    門還停留在時九的麵前,並未消失,像是在等著時九。


    時九身後黑色的翅膀消退,那一對更加強勢,燒了一個地獄的,薄如蟬翼的紅色翅膀,隨即出現在時九的身後。


    黑貓也對門齜牙咧嘴,凶巴巴地喵嗚了一聲。


    門像是猶豫了片刻,隨即極為地有眼色地自閉了,不走拉倒。


    原本還很晴朗的夜晚突然開始下起雨來,時九的紅色翅膀被打地蔫兒吧唧的,頭發沾濕在臉上。


    黑色的姬式長發,蒼白的麵容,清冽的眉眼,瘦削的身形,這就是時九原本的容貌。


    隨之朱璣通過門離開了這個世界,她留給時九的那一縷魂力,也要消失殆盡了。


    黑色的翅膀隨即出現,擋在了黑貓和兔子君的頭上。


    “主人,咱們回家吧,雨下得這麽大。”黑貓有點委屈地說道。


    兔子君若有所失地看著門消失的方向,它有點後悔了,沒和朱璣一起走。


    “回家吧,下雨了。”兔子君抬頭看向了時九。


    它討厭雨天,討厭濕漉漉的毛發,討厭雨水。


    “嗯。”時九蹲在地上,伸出手,難得不嫌棄地把黑貓抱在懷裏,另一隻手,伸手把兔子君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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