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藍色的火焰從漆黑的槍口中噴湧而出,向著葉尼塞襲擊而去。


    時九的手心迸發出一條紅色的火焰,如同赤練一般,裹挾著青藍色的火焰,也衝向了葉尼塞。


    並不是有主角光環,就死不掉的。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這些都不過隻是上不了台麵的花招。


    隻要葉尼塞一死,密族的勢力就會大為削減,接下來的戰役就會容易許多。


    現在在這世界上,殘餘的也就隻有葉尼塞這一個初代吸血鬼了。


    一個金色的聖杯在葉尼塞的手裏出現,同樣的青紫色火焰和紅色火焰,調轉了一個方向,從聖杯裏傾倒出來,向著時九和景止衝了過來。


    景止把時九拉到了懷裏,帶著她轉了一個方向,避開了火焰。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就是聖杯的作用。


    時九不由得微微皺起眉,沒想到葉尼塞還藏著這一手。


    吸血鬼的十三氏族有十三件神器,除了已經被時九撿回家的魔偶,其餘的十二件神器,現在都在葉尼塞的手裏。


    殺妻之恨,不共戴天。


    葉尼塞現在怒火中燒,已經打算和時九還有景止拚死一戰了。


    時九不覺莞爾,看向了景止,輕聲道;“我從前隻聽過紅顏禍水,並不當真,如今是相信了,你就是那個禍水。”


    瓦蓮娜剛剛來找景止,到底是存了什麽樣的心思,時九作為一個女人,心中還是明白的,要不然也不會那樣生氣。


    所謂藕斷絲連,念念不忘,大抵如此。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不過葉尼塞似乎並不明白這一點。


    早晚都要打這一架,早點解決,他們還能回家看看孩子。


    麵對葉尼塞這種級別的吸血鬼,隻有時九和景止能夠正麵抗。


    景止的聖槍裝具在天空中連放了兩槍,絢爛的青紫色火光之後,所有吸血鬼獵人小隊軍團的成員聚集了過來,在百米之外的地方,嚴陣以待。


    時九收起了火焰,聖杯如果能夠百分百逆轉攻擊的話,那她和景止接下來的攻擊都是在給對方增援。


    景止從聖槍裝具的側麵抽出了兩把彎刀,玄鐵製作而成,平日裏是用來給槍膛降溫的。


    “小九,要正麵上了。”景止伸手把其中一把彎刀遞給了時九,自己手中也留著一把刀。


    時九把彎刀接了過來,在手中掂量了掂量,唇角翹起,“嗯。”


    雖然從時九生了景初和時遲之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巴塞倫納城,但這幾年,她和景止也沒閑下來,而是為了這一場早晚會到來,卻尚且不知何時會到來的戰爭做準備。


    時九手裏挽出一個刀花,和景止從兩側向著葉尼塞襲擊而去。


    左右兩把刀砍上去之後,時九和景止才意識到葉尼塞身上也自帶了裝備,僵硬極了,即便是玄鐵的彎刀砍上去,也紋絲不動。


    “幾千年的老僵屍臘肉,吃著都覺得硌牙。”時九眨了眨眼睛,溫和地笑著。


    隻不過說出的話,就不是那麽溫和,而是分外氣人了。


    景止微微頷首,“小九說的都對。”


    在一個剛死了老婆的人麵前秀恩愛,這種殺傷力可是非同尋常。


    兩人一同後退,看著葉尼塞震動著翅膀飛到了半空中。


    時九身後的法師還有牧師們,等待的就是這個瞬間,法陣一個接著一個地往天空上砸了上去,看起來比煙花大會還要精彩。


    現在在某個城西的城郊墓地,景初還是和思明在一起玩,但這一次多了一隻黑貓,還有時遲。


    他們正在教著景初飛行,有一對翅膀卻不會飛的話,那是一件很憋屈的事情。


    景初的自尊心很強,她可不願意再一次,光是起飛的時候,肋骨就斷了兩根,太丟人了。


    景初這幾天都在原地撲騰著,練習著扇翅膀,無意識地飛起來實在是太可怕了……


    今天是景初一次安穩地撲騰著翅膀飛到半空中的時候,終於看清楚了他們這些天看到的煙花大會是什麽,原來是吸血鬼獵人軍團的魔法師和牧師們布置出的魔法陣,而在魔法陣的中間,有一個黑點點,大概是個吸血鬼。


    思明大概早就知道了吧,卻一直沒有告訴給她。


    煙火大會的真麵目,是用鮮血堆砌成的戰場。


    吸血鬼與人類之間的戰爭,景初並不在意,思明也不在意。


    那是大人間的恩怨與仇恨,和現在還隻有五歲的他們,並不相關。


    思明看著景初在半空中發愣,連忙提醒道:“景初,小心呀,要是再不揮舞翅膀的話,那就要掉下來了。”


    思明對著景初伸出手,跑到了景初的正下方,試圖接住她。


    景初琥珀色的眼睛裏閃爍著水光,櫻花花瓣一樣的唇瓣綻開笑容,從半空中飛了下來,思明伸出手接住了景初的手臂。


    景初看起來還是個挺小個子的女孩子,不過實際上還是挺重的。


    景初結結實實地壓在了思明的身上,手撐在草地上。


    秋季的風,蕭瑟中帶著暖意。


    景初聽到了風吹草動的聲音,後來才意識到原來是她自己的心跳聲。


    一旁的時遲看著思明,黑貓抱著時遲的腿。


    它現在非常了解時遲的感受,女大不中留,主人後來還不是和景止在一起了,沒想到現在小主人也快狼入虎口了。


    時遲別過臉去,輕聲咳嗽了起來。


    他原來看思明這個小吸血鬼就很不順眼,現在已經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反正無論哪裏看著都不是很舒服。


    景初有點別扭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身後的那一對翅膀也收了回來,訕訕地笑了笑,“你沒事吧,思明,疼不疼?”


    思明搖搖頭,慢慢地站起身來。


    “我沒事,你呢,手受傷了嗎?”


    聽說人類是一種很脆弱的生物,一不小心就會流血。


    景初看著自己的手心,隻破了一層皮,她眯著眼睛笑著搖了搖頭,“沒事哦,你看。”


    被晾在一旁的時遲臉色愈發僵硬了下來,他才是親弟弟。


    “初初,走啦,回家吃飯了,時間久了,管家會擔心的。”時遲唇角帶著笑容,雲淡風輕地道。


    如果在景初麵前表現出他不喜歡思明的話,那景初大概不僅會和思明的關係更好一點,順帶著還會看他不順眼。


    對於景初這一頭倔驢的脾氣,時遲是摸清楚地七七八八了。


    “我和遲遲要回家了,你要去我家吃飯嗎?”景初問道,看向了思明,熱忱地道。


    時遲溫柔而淡漠地笑了笑,把景初拉了過來,伸手握住了景初的手。


    他漆黑的眼睛裏帶著冷漠的光,果斷地道:“不可以,我們回家吧,初初。”


    黑貓也跟著喵嗚了一聲,“如果家裏有吸血鬼到來的話,一定會被主人發現的。”


    黑貓蹲在時遲的肩膀上,就像是一個圓滾滾的黑色煤球。


    除了那一條尾巴,還有鎏金色的雙眼,現在還能證明黑貓是個活物。


    思明從小就看慣了他父親母親的臉色,現在時遲的眼神和神情到底意味著什麽,思明再清楚不過了。


    景初懊惱地敲了敲腦袋,她怎麽沒想到這回事。


    “不用了,我不能害得你被父親和母親責罰。”思明輕聲道,肩膀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黑貓跳到了時遲的肩膀上,得意地搖著尾巴。


    小樣,這麽點大的小屁孩,還以為能夠勾引他們家的寶貝小主人嗎?


    長得那麽瘦,還那麽白,一點都不符合它的審美。


    一扇白色的門出現在時遲的麵前,時遲拉著景初的手,打開了門把手,準備回家了。


    景初頓住了腳步,對著思明笑著揮了揮手,“明天的話,我們再見麵吧。”


    思明看著景初,隨即點了點頭,纖細而蒼白的手舉起來,手指動了動。


    “明天……再見……”


    景初被時遲牽著手,走入了門裏。


    打開門之後,他們就回到了西澤爾莊園。


    黑貓歡快地搖著尾巴,抱著時遲的頭喊道:“遲遲,吃魚,吃魚。”


    時遲對黑貓百依百順,為的就是從黑貓的口中不經意間聽到更多關於母親和過去。


    現在已經快要講到母親在修仙界開飛船炸了一百多座山頭,導致修仙界大半的人都隕落。


    景初從半空中看到了吸血鬼與人類大戰的魔法陣之後,她就開始有點糾結了,希望父親母親都不要受傷,可是也不希望思明的父母受傷。


    就這麽糾結著,景初喝了一大碗的銀耳蓮子羹。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家裏的菜譜都是按著父親和母親平日裏做的飯菜來,可廚師做出來的味道,總是有點不一樣。


    “小黑,那為什麽母親活了那麽久,沒有談戀愛?”景初問道。


    黑貓汗顏,中世紀的小姑娘想法都這麽開明的嗎,就連談戀愛這種詞度知道。


    “長得不夠好看,長得好看的都打不過她。”黑貓喃喃自語道,“主人她雖然總是騙人錢財,處處撩撥,男女不忌,卻從未有過半分的真心,活得很久的話,人類的心髒會變得像是黑色的鑽石。”


    景初對著時遲感慨道:“母親看起來那麽溫柔,沒想到也有那麽瘋狂愛玩的時候。”


    黑貓摸了摸自己的胡須,覺得自己有必要現在挽救一下時九在孩子們心中岌岌可危的形象。


    “主人在三千世界之外,有一個倉庫,那裏黃金如同溪流一般,珍貴的寶物堆疊成高大巍峨的山脈。”


    時遲端起了桌上的葡萄汁,淡定地道:“一定是母親在打遍三界無敵手,被追殺的時候積攢出來的財富。”


    黑貓粉紅色的鼻子動了動,粉紅色的貓爪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嗯……大體上……是這個樣子啦。”


    景初震驚了,原來母親曾經還有這樣的發家史。


    “不過這些都是遇到你們父親之前的事情啦,在遇到景止之後,主人就改頭換麵,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黑貓連忙補充道。


    遇到了景止之後,那個脆弱的人類時九,就想要當一個好人了。


    戰場上的時九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猛地打了個噴嚏,念叨著:“到底是誰在想我,是不是家裏的熊孩子又惹禍了?”


    景止半蹲在地上,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葉尼塞身上的那些裝備全部都剝除了下來。


    沒想到密族的神器這麽多,看來在極北之地,吸血鬼一族真的找到了血族禁地,還在那裏得到了神器。


    不過他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把一大半的神器都壓在了葉尼塞這個家夥的身上。


    能夠用來當做骨甲的骨琴,逆轉攻擊能力的聖杯,用來無限恢複的靈杖,控製人類實現的魂戒,增加戰鬥力的屠刀還有戰斧。


    每一件神器在賦予力量的同時,會給施法人帶來巨大的身體負擔,因而最後並不是時九和景止把葉尼塞揍死的。


    而是他本身被神器的那些黑暗的副作用連累,最終渾身都被自己那點可憐的血液浸透,現在隻剩下一口氣了。


    隻有有一口氣在,葉尼塞就不會死。


    現在景止和時九還在糾結著,到底是把葉尼塞當做誘餌,讓吸血鬼來和他們談判,事成之後,卸磨殺驢比較好,還是現在就幹脆把葉尼塞宰了算了,敲山震虎。


    兩個似乎都很劃算。


    躺在地上看著星空的葉尼塞,眼睛隻有眼白。


    他沒有想到,先是瓦蓮娜假裝投敵沒有成功,死在了時九手上,現在他又被這兩個脆弱卑劣的人類給打敗到如此狼狽的境地,又一次。


    即便是拿著六大神器,他最後還是輸了……


    失去他摯愛的妻子,失去了他自己的尊嚴,還有性命。


    如果是時九和景止,單獨對上現在的葉尼塞的話,五年前是八成的勝算,但生了的那兩個孩子,把時九的力量吸收了一大半之後,勝率大概隻有五成。


    但沒關係,他們身後還站著龐大的吸血鬼獵人軍團呢。


    打架這回事,最重要的一點,莫過於要參團。


    單打獨鬥的,最後結局一般都比較慘,比如眼前的這位葉尼塞。


    身後的法師和牧師車輪戰一樣的打法,加上景止和時九的死纏爛打,最終葉尼塞孤身奮鬥,也沒有吸血鬼來救他,最後便成為了階下囚。


    “你們殺了我吧,送我和瓦蓮娜到地下見麵。”葉尼塞閉上了眼睛,虛弱地爬到了瓦蓮娜死去的地方,抱著地上的土地,還有被風吹散的七七八八的骨灰。


    時九看著竟然會覺得有點難過。


    當年景止死了的時候,她在地獄裏也是這樣。


    情到深處,不能同生,隻求死能同穴。


    砰的一聲,葉尼塞身體自爆了。


    血肉和血渣子頓時炸了開來,強烈的黑色火焰以葉尼塞為中心向著周圍吞噬。


    死了也要讓時九和景止當墊背的。


    景止看了一眼,抱住了時九的肩膀,往前跑去。


    烈焰衝天,煙霧彌漫開……


    時九覺得自己的耳朵裏都有轟鳴的聲音,像是整個世界都要炸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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