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子夜走到離房子不遠的馬棚,那馬棚是韶珀搭給子夜的,當初她為了搭這個馬棚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可是子夜它倒好,除了剛蓋好的那幾天住過之外它其餘的時間都喜歡往竹林裏竄,韶珀一開始還是會進竹林裏找它,可日子長了,她也就沒那耐心了,接下來的日子隻要她一回這個山穀她便第一時間在山穀的外圍布下了結界,免了各種生物的進出,直接高枕無憂。


    就這樣子,她累死累活搭的馬棚現在便成了放車輿的木棚。


    將車輿往子夜身上架好,安撫了兩下子夜的鬃毛後韶珀一個翻身便坐進了車輿裏。


    一進車輿,韶珀便解下身上的包袱從裏麵拿出一個竹筒,竹筒約10寸長,3寸寬,通體赤紅。韶珀用舌尖舔了一下食指,然後把指上的唾液往封口的蓋子結合處抹了一下並且吹了一口氣,密封的蓋子往上微微跳動了一下,韶珀便輕而易舉的打開拿出了裏麵的東西。


    那是一張牛皮、一把小刀和一個小小的四肢靈活的傀儡,它們也都已經跟了韶珀好些年歲,縱然韶珀一直都把它們保養得當,但它們的某些地方還是不可避免的開始出現一些損傷。


    其實小刀還好,除了刀柄有些老舊之外刀刃還是依舊鋒利,可牛皮卻是已經開始出現裂痕。


    韶珀跪在車輿裏把牛皮展平,她拿起小刀在指尖上輕輕割了一刀,血瞬間滲出,血滴在牛皮上,發出“嘀嗒”一聲響。


    “願祈,吾至。”


    韶珀低語,那顆滴落在牛皮的血開始往牛皮裏滲透,當血完全滲透進去後原本一片空白的牛皮開始慢慢的顯示出一連串的線條。一息間,牛皮上便顯現出了一整個完整的地形。


    而隨著地形的顯現,那滴原本已經滲進牛皮裏的血又回滲了出來,它在牛皮上四處的滑動著,最終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素淮城。


    這次是去那裏啊。


    撿起躺在一旁的傀儡,韶珀粘起地圖上的血抹到它的額上,然後把它放到車輿外,嘴裏又低語了一句:“聽令,現。”


    話音剛落,傀儡原地抖動了兩下,緊接著慢慢變大,最後成了人形,是一位年約四十的壯漢模樣。


    “走吧。”


    傀儡用力的點了下頭,抓過子夜的韁繩便穩穩的駛了出去。


    縮回車輿裏的韶珀收拾著散落的東西,待把東西收拾好她舉起方才取血的手指一看,上麵已經沒有了任何痕跡,指腹光滑白皙一片。


    苦笑一下,韶珀垂著眼把一直放在橫木上的桃枝掛到窗上,掛好後她便坐到一旁去。


    馬車搖搖晃晃的行駛著,桃枝也跟著搖搖晃晃,看著桃枝上搖曳的花,困意一點一點的湧了上來,韶珀已經兩天沒睡過好覺了,乘著趕路,就讓她睡一下吧。


    馬車一路往南走,期間停下來休息了幾次韶珀都毫不察。傀儡的駕車技術太好了,馬車一路上都沒什麽大的顛簸,子夜也很乖,走了一路都沒蹶過蹄子。


    渾渾噩噩的睡了一覺,韶珀醒過來時天已經黑透了。


    撩開車輿的門簾,韶珀探頭一看,傀儡依舊是目不斜視的抓著韁繩,子夜感覺到她的醒來便輕輕的噴了一下鼻子示意。


    馬車正走在一片原野上,黑漆空曠的周圍隻有它們這一輛車。


    天上無月,偌大的夜空裝不下今晚放肆傾瀉的星光,繁雜的蟲鳴聲在星夜裏顯得特別響亮。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韶珀疑惑。她扶著車輿的門站了起來,傀儡適時的收緊了韁繩,子夜也懂事的慢下了腳步。


    踮起腳張望著前方,隻見大概在四裏外的地方有一座燈火通明的城市,那是去素淮城必須要先經過的當明城。


    由於不知道現在的時辰,她也不了解當明城裏到底有沒有實行宵禁,沒宵禁倒也還好,如果有的話等下宵禁時間一到城門一關,那她豈不是要睡在馬車裏?這倒也不是她矯情,這些歲月過來她其實也是風餐露宿慣了,隻不過當有一個更好的選擇在麵前時誰又會去那個個差的?


    “走快點。”


    韶珀小聲令下,等她穩穩當當的退回車輿裏後傀儡一甩馬鞭,子夜領會,立馬像箭一樣飛奔了出去。


    事實證明韶珀快馬加鞭是正確的,馬車到達城門口時,守夜的門將便舉著長槍攔下了下她嚴肅的問:“什麽人!”


    為官者大,韶珀利落的下車,她對守衛舉了一躬,頗為歉意的道:“本人是從無陶村而來,此程是要去素淮城。”


    無陶村,就是她那個山穀旁的村子。


    “還有半個時辰就是亥時了,城門要關了。”門將道。


    “是我的不是,我不該在車裏貪睡忘了時辰,軍官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放我進去吧,不然我一個女人也不敢睡在城外的馬車裏啊···”韶珀頗為可憐的看著守衛,倒映著火光的眼眸竟比天上繁星的還要迷人。


    而城門的守衛這時才看清韶珀的臉,一開始他們隻聽得出她是女的,而她又是一身男裝黑衣,束起的發冠又有些淩亂,一下車便低著頭賠罪,夜色昏暗誰又會留意到她的容貌。


    那是一張無法形容的清麗脫俗的臉,臉上的每一處線條都滲透著攝人心魄的美麗,每一個抬眸,每一個眼神的流連都讓人不由自主的迷失。


    “那···那你快點進去···還有半個時辰就到宵禁了···”門將結巴的邊說邊下令通行。


    “謝謝大爺。”韶珀對他微微一笑,然後立馬回到車輿裏,傀儡驅著子夜不做停留的往城門走去。


    完全醉倒在韶珀笑容裏的門將為她大開城門,她的馬車進城的時候是一路暢通無阻。


    這副皮相可真是好用。


    一進城門,韶珀便恢複了她一往的清冷,眸底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靜,仿佛剛才那個楚楚可憐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樣。


    韶珀進城後很快便找到了一家裝潢不錯的客棧,為了免去麻煩,她戴上了鬥笠,鬥笠遮住了她的臉,她也故意壓低聲線,此時外人看她不過是一個有點瘦削的男子。


    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她一進門店家就說這麽晚已經沒有了普通的客房,隻剩下最貴的天字房,韶珀也沒細問,她二話不說就給了錢,隻吩咐店家好好照顧子夜,而傀儡則跟她上了房。


    論錢,她還真是不缺。


    韶珀直直的躺在床上,剛睡醒不久的她根本就沒有睡意,轉頭看向木納坐在地上並不會說話的傀儡,她輕歎了一口氣,頭轉了回去,眼神毫無焦距的望著帳頂。


    她又想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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