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師新生二


    自從雀琿塑得肉身那天起,韶珀的精神便靡下去,整天不是躺著就還是躺著,而這一躺就是兩年。


    偶爾難得的起來走動一下還都是因為她酒癮犯了。


    這兩年裏,韶珀光是被雀琿抓住偷酒喝都不知道多少次了,雀琿是見一次說一次,那些酒他也是藏了一次又一次。


    可任憑雀琿說得嘴皮子起繭韶珀卻依舊我行我素。韶珀無所謂的態度終於在某一天把雀琿氣著了,當天半夜雀琿便悄悄起來把屋子裏裏外外的翻找了一遍。聽到動靜的韶珀起身躲在暗處看著擼起袖子大有掘地三尺之勢的雀琿,她笑了。


    最終雀琿的確是把她九成九的存貨都搜出來了,大大小小酒壇子的堆滿了一地,數量還真是多得讓人光是看一眼都覺得醉了。


    雀琿本來是打算把這些就都毀了的,可轉念一想考慮到這些酒都是韶珀這些年搜集起來的,他又舍不得了。


    到了最後他也隻是把這些酒全部移了個位置存放而已。


    也就從那時起,屋裏的烈酒就再也沒上過台麵,而房子的陰涼角落處卻多出了幾壇新釀的溫和的果酒。


    由於韶珀的身體不好,所以這兩年在法術方麵她隻教了雀琿一些皮毛,而雀琿


    卻在照顧她的期間鼓搗出了一身廚藝和釀酒的功夫。


    一開始,雀琿是想來想去都不明白的。他們居住的這個山穀啊,環境好是好,卻總覺得好得有些奇怪。


    不管外麵的世界是春暖還是秋寒,圍著山穀的那一圈兒樹林永遠都是綠油油的,不見新枝也不見落葉。當人們開始在森林裏摘蘑菇取竹筍時,那一圈兒森林的地上除了不變的野草外是啥都不長的。而那棵永遠都是開著花的桃花樹和那一汪連魚苗都沒瞧見過一次的湖水也就更顯得怪異了。


    所以每每開灶雀琿都必須要去到山穀外的村子去購置食材。


    韶珀也就是抓住了這個空隙得以偷喝到酒。


    *****


    半夜時分,一聲悶雷,雨傾盆而下,以要砸穿屋頂的勢頭劈裏啪啦的響了一宿。


    韶珀躺在床上,她知道與她僅有一牆之隔的雀琿正留意著她的氣息。


    這兩間房是韶珀在雀琿成人的第二天硬是拖著虛弱的身體與他一起把這屋裏曾經唯一的臥室間隔成的,而在床還沒置回來的時,雀琿是一直都睡在地上的。


    清晨時分,雀琿盡量壓低著腳步聲牽著子夜便悄咪咪的出穀去了。


    子夜這匹馬剛開始的那幾天見到雀琿都是噴鼻子蹶蹄的,可混了幾天後它便對雀琿唯命是從,差點都把韶珀這個焉掉的主人給忘了。


    嗯···男色誤···馬。


    ******


    集市上。


    雨後的水果蔬菜一個個都水靈靈的,魚啊肉啊這些個也都是新鮮,一不小心雀琿便買多了。


    牽著子夜回到山穀,雀琿卸下馬背上馱著的兩袋食材高高興興的往屋裏走,可才剛走到門口,他便感覺不到韶珀的氣息。


    雀琿臉上滿載而歸的笑容瞬間失去了大半,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匆匆往韶珀的房間一看,床上是空蕩蕩的一片。


    輕輕的舒了一口氣,雀琿臉上緊張的表情放鬆了下來,可隨即他又皺起了眉頭。


    瞧了一眼角落裏酒壇子,雀琿“嘖”了一聲。


    雀琿急急忙忙的走到桃花樹下,果不其然的找到了手抓著已經空掉的酒壺正軟綿綿的趴在樹下石桌上的韶珀。


    這一套桌椅的出現其實也是雀琿發現了韶珀除了嗜酒外還有喜歡直接坐在樹下的這樣一個劣習才特意置下的。


    雀琿也知道韶珀習慣了背靠著樹幹,所以他還特意把其中一張石椅貼著樹幹而放。


    明明半夜才下過雨,就算石桌是在樹下,那也是吸足了雨水。趴在這麽寒涼的石頭上還真是不要命了。


    雀琿的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他一個大步上前,一手有力的摟起韶珀柔軟的身子就往屋的方向走。


    雀琿一邊走一邊責怪著:“你怎麽又喝醉了?”


    眨了眨朦朧的醉眼,韶珀糊著舌頭道:“這酒不是你釀給我的嗎?”


    “酒是釀給你的,可我從來沒叫讓你一大早的就喝個爛醉。這果子酒我可是特意釀得非常溫和的了,你是到底喝了多少才喝成了這個樣子?”


    “就是因為太溫和了,像喝水一樣才不經意喝多了嘛~”


    “為了喝酒你是一萬個借口都謅得出來,身體不想要了?不想好了?不管我了?”


    “嘴碎···”


    把韶珀扶回床上,雀琿幫她蓋好被子:“再睡一會兒,早飯好了叫你。”


    韶珀點點頭乘著酒勁她還真的閉眼就睡著了。


    雀琿走過去掖了掖被子,嘀咕了一句:“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幫韶珀掖好了被子後,雀琿便去到廚房開始鼓搗早飯。


    他今早是要熬的薏仁山藥粥,由於嗜酒韶珀的胃和肝都不大好,這粥正好是養胃護肝的,而後再蒸上幾個肉包子,這早飯也就成了。


    熬好了粥,雀琿在廚房裏先舀出了兩碗放涼,然後再把蒸屜上的包子拿了出來一起放到了托盤上。


    待雀琿舉著托盤走回屋裏,韶珀已經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趴在桌子上等著了。她的雙手伸長著放在桌子上,下巴抵在桌上口齒不清的道:“小孩兒~我胃痛。”


    “你這還不是自找的。”雀琿嘴裏責怪著手卻已經把放涼到溫度剛好的粥放倒韶珀麵前。


    吃著熬得綿綿的粥,韶珀的胃漸漸暖了起來,她不由得感歎雀琿的廚藝是真的好。


    “小孩兒···”


    “閉嘴!喊誰小孩兒呢!”


    韶珀本來是想開口感謝雀琿的,卻不料被他喝住了。


    “你幫我起的那個名字是白起的?叫我的名字。”


    喲~才成人兩年就已經有脾氣了?了不起了~


    看著雀琿一臉嚴肅的樣子,韶珀使了這兩年來第一次的壞:“你就是小孩兒。”


    眼見韶珀沒有改口還不止,字裏行間還夾著絲絲作弄,雀琿放下了手中吃粥的勺子,似是無奈的皺起了眉頭,輕歎道:“唉~那些果子酒還是扔了吧,反正我也是用不著。”


    “雀琿!雀琿!雀琿!”


    韶珀一個坐直,馬上連喊了三聲雀琿的名字。


    頭可斷,血可流,酒是萬萬不能無。


    “這就對了嘛。”雀琿滿意的笑了,他把包子往韶珀麵前推了推:“快吃,包子現在吃正好。”


    經過這兩年相處,雀琿覺得韶珀是變了許多,她變得沒有那麽冷冰冰,整個人變得有人氣起來。想起初見,他是萬萬都想不到韶珀會有與他嬉笑的一天。


    一滴未曾有過的感覺如同水滴悄然的濺在雀琿的心頭,那感覺就如二月的雨,潤物卻無聲。


    雀琿被愉快的情緒包圍著,以至於忽略了韶珀與他嬉笑時所展示出來的笑意其實從未到達過眼底。


    不管臉上的表情如何,韶珀的眼眸深處始終都是一片幽暗。


    過兩天就出穀吧,耽誤了兩年的時間,感覺真的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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