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療傷的良藥。


    曾經芳柔根本不相信這句話,然而,現實告訴她,這句話沒錯。


    戚言商歎口氣,揉著她的肩膀。


    “以前是我不好,以後我絕不負你。”


    “我信你。”


    她溫柔抿唇輕笑,柔情似水的眼眸之中閃爍著微光。


    她純淨的目光,看的他心頭一震,低頭就要去吻她。


    阿嚏——


    芳柔忽然一個噴嚏,將所有的旖.旎都給打散了。


    她紅著臉,尷尬揉著自己的鼻子。


    “你身上灰塵好大。”


    男人麵色一沉,低頭瞄了一眼身上的黑色西裝,已染纖塵,縱橫交錯的都是灰白色的痕跡。


    “嫌棄我?讓你也沾上試試。”


    他站起身,用力拍打身上的灰塵,勢必要讓她的身上也沾上灰塵。


    芳柔驚呼出聲,快步跑去客廳,笑鬧著拿起抹布開始繼續幹活。


    兩人將房間搞幹淨,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


    房子裏沒有任何的食物,兩人最後還是叫了外賣吃了。


    深夜,芳柔已經沉沉睡去。


    戚言商拿著手機,不知道跟誰打了一個很長的電話,掛斷電話之後,站在床邊,遠遠的凝望著遠處天邊的一片魚肚白。


    ……


    臘月二十八,天色陰沉,黑雲壓頂,像是要下大雨一般。


    天氣絲毫不影響氣氛,周圍一片喜氣洋洋,大家都在為過年做準備。


    一片歡聲笑語之中,芳柔跟戚言商,驅車來到當地郊區的一個墓園。


    現如今的墓園尤為顯得冷清。


    芳柔戚言商兩人站在崔景嵐的墓前,神色悲痛,肅穆。


    凝望著石碑上的照片,芳柔眼眶驟然紅了,對著石碑跪了下來。


    “媽,這是戚言商,你之前見過的,我跟他結婚了。”


    戚言商筆挺而立於一旁,嚴肅的麵龐帶著幾分陰鬱傷感,對著墓碑躬身一禮。


    他神色凝重,盯著墓碑上的照片看了好一會兒,薄唇輕啟,張張合合……


    好半晌,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對不起~”


    千言萬語,最終匯成三個字。


    戚言商心裏五味雜陳,內疚、傷感,自責到無以複加。


    曾經他對這個人恨之入骨,甚至因為她而對芳柔百般折磨,可如今才發現,恨錯了人。


    “媽……”


    芳柔喚了一聲,聲音哽咽沙啞,隱隱發顫。


    她垂在身側的雙手不安的揪著衣角,立於寒風中冷的瑟瑟發抖,“我知道,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很委屈,可為什麽你不把真相說出來?為什麽要一個人默默承受折磨多?”


    戚言商側目望著身旁的女人,身著黑色呢子褂,裹著灰白色圍巾,戴著針織帽,裹得嚴嚴實實,但烈烈寒風還是凍紅了她的臉頰。


    他脫下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為她禦寒。


    因為芳柔還沒出月子,按著習俗,她本應該在家裏坐月子,但畢竟是芳柔母親的忌日,不得不出門。


    戚言商自然得照顧周全一些。


    “你別太傷心,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才行。”


    他滿眼擔憂,生怕這天寒地凍的,讓她身體受損。


    芳柔搖了搖頭。


    “我沒事,我想跟我媽單獨說會兒話。”


    她抬頭,睜著楚楚動人的眼睛看著他,讓他無法拒絕。


    給她攏了攏身上的外套。


    “好的。”


    得到芳柔點頭,他才放心走到外麵的一棵楊樹下,距離芳柔不過五十米的距離,能夠看到她的身影。


    掏出一根煙,點上,吐出煙霧,紅光閃爍。


    手機忽然想起,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卻讓戚言商急切接起。


    一個刻板的機械音響起。


    “人找到了,資料發你郵箱裏。”


    “好,知道了。”


    戚言商信息焦急的等待著,一分一秒都難熬。


    幾秒後,收到郵件,他急切的打開看了起來。


    將郵件裏麵的所有信息,那個人的長相模樣細節都牢牢記在心底,這才關掉了郵件。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多年的疑團終於要解開了,他整個人都輕鬆了。


    就連今天如此糟糕的天色,在戚言商的眼裏,都像是帶著濃烈的色彩,讓他喜悅。


    低頭看一眼手表,時間差不多了,他準備上前叫芳柔。


    餘光瞥見一個佝僂著身子,穿著一件軍大衣,卻依然很冷,一邊走著一邊打哆嗦的老人家。


    手上提著一個小籃子,裏麵裝著一些香燭紙錢。


    他一眼掃過,沒有在意,以為是同樣過來祭拜的人。


    然而對方的腳步忽然停頓下來,遠遠看著芳柔,轉身就跑了。


    這個怪異的反應瞬間引起戚言商的注意,他快步追了上去。


    對方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自然是跑不過戚言商,沒一會兒就被他追上了。


    “你是誰?為什麽要跑?”


    他握著對方的肩膀,厲聲問道。


    “沒……沒有,我沒有跑。”


    老婦人顫顫巍巍的抬起頭,一邊搖頭一邊否認。


    戚言商的瞳孔緊縮,將腦海之中剛剛接收到的那張照片,跟眼前的人進行了比對。


    完全符合,沒有半點異常。


    他語氣急切帶著一絲冷意。


    “你是王玉華?”


    老婦人動作一僵,錯愕看向他,不解他一個年輕人怎麽會知道自己一個老家夥的名字的?


    就在這個時候,芳柔趕到。


    “王阿姨?你怎麽……”


    看到她手上的籃子,芳柔恍然大悟。


    “你是來探望我媽媽的吧?謝謝你還記得她。”


    王玉華神色訕訕,手中的籃子往身後藏了藏。


    “你這是幹什麽?”


    芳柔這才發現,王玉華居然被戚言商押著。


    “我想這位王阿姨,應該是有些話要跟我們說的吧?”


    戚言商眉目帶著淩厲,目光如刀,落在王玉華的身上,讓她心驚膽戰。


    “唉,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以為我會將這個秘密帶到棺材裏的,沒想到還是沒能逃過。”


    王玉華抬頭看向戚言商。


    “你是戚家的孩子吧?”


    戚言商腰背挺直,擲地有聲。


    “我是戚言商,蘭穗月的兒子。”


    王玉華一雙渾濁的眼睛在他的臉上掃過,點點頭。


    “你跟夫人長得是有點像。”


    芳柔懵了,她沒有想到,自己隻是跟戚言商來祭拜母親,居然還能遇到跟戚家有關的人。


    而且這個人跟自己的母親還是舊友。


    王玉華婉拒了芳柔邀請她回家細談的好意,就站在墓園四麵通風,寒冷刺骨的環境之中,將她知道的一切往事告訴了兩人。


    “其實景嵐忽然意外死了,我就有預感,應該是你們找來了。”


    王玉華這話停在兩人的耳中,說不出的怪異。


    戚言商心頭一慌,下意識看向芳柔,對上她溫柔如初的笑意,心頭稍安。


    “我媽怎麽死的?”


    他帶回正題,不讓她再肆意發散。


    王玉華一愣,慢慢的陷入回憶之中。


    “夫人是服藥自殺的,她說過,死了對她來說是解脫。”


    “不可能。”


    戚言商不信。


    蘭穗月那麽疼愛孩子,溫柔恬靜,對生活充滿了熱愛,再加上她還懷孕了,怎麽可能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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