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卓其人,擅毒,狠辣。


    年少時期,狼誠鳴曾和淩卓拜在同一師門之下,兩人都是少年成名,功夫卓越,因此關係也比其他人親近不少。


    淩卓幼時喪失雙親,每逢過節,狼誠鳴便邀請淩卓去狼家和眾人一起熱鬧。


    淩卓的姑姑和小叔將他扶養長大,但言語舉止間,卻隻將這個大哥的唯一兒子,當作了下人。


    淩卓長相俊美,他姑姑便拿小刀將淩卓左臉劃傷,已致毀容。


    隻過了一個中秋,狼誠鳴再見到淩卓時,淩卓就成了那般模樣。狼誠鳴氣得提刀上馬就要去殺了那個狠毒心腸的女人,反倒是淩卓冷靜地一把拉住了狼誠鳴,左臉上猙獰著,尚未愈合的傷疤,然後釋然一笑,叫著狼誠鳴的字:“一然,我無礙,這些人的這些伎倆,怎能傷我半分。”


    “你!”狼誠鳴氣得跳腳,又翻身下馬,氣哼哼地一掌將山莊外的奇石震碎。


    淩卓的傷,無論狼誠鳴拿來多好的藥,依舊留下了疤痕。狼誠鳴便不再讓淩卓獨自回淩家,而且隻要自己回家就帶上淩卓。


    但其中有一次,淩家最疼愛淩卓的老祖母不在了,狼誠鳴被師傅罰了禁閉,淩卓便一人回到了淩家。


    回去之後才知道,他父親的親生弟弟,祖母的親生兒子,他的親小叔,竟然為了那些田產,將祖母活活餓死。


    淩卓從一個奶娘口中得知此事,他不顧眾人阻攔,掀開棺材,裏麵一句屍體,骨瘦如柴,麵黃肌瘦。


    淩卓瞬間崩潰,這世間,在無人喊他“小卓”了。


    淩卓送走祖母,便回到山莊繼續學武。他和狼誠鳴說起此事,末了也隻是說了一句:“此仇,我定會千萬倍討回來!”


    狼誠鳴第一次見到淩卓眼底,有了不同的東西湧出。


    就這樣,兩人拜師學藝十年,就這麽親如兄弟十年。


    第十一年,狼家家主戰死疆場,狼誠鳴成為新一代家主,淩卓也回到淩家。


    兩人都忙於自己的事情,平日裏幾乎見不上麵,但每年的正月初一,淩卓都會來到狼家和狼誠鳴一同過節。


    兩人把酒言歡,像是求學那幾年一般。


    隻不過,時光荏苒,在深厚的感情,抵不過“道義”二字。


    狼誠鳴與殷鬆山交好,有發誓世代效忠皇上,但淩卓缺認為狼誠鳴是愚忠,諷刺的說他,熱臉帖到了皇家的冷屁股上。


    他為皇家拋頭顱,灑熱血,皇家卻說他,不得昭,不入城。


    狼誠鳴甩開淩卓指著自己的手指,旁邊的追風還是匹幼狼,但也炸起毛,呲牙瞪著淩卓。


    “這是我們狼家的道義,是我狼誠鳴的道義!”


    “可笑!”淩卓冷笑一聲。


    兩人那次見麵不歡而散。


    又過了一年,狼誠鳴從江湖中斷斷續續聽到了關於淩卓的事情。


    淩卓回到了淩家,密謀多年,將自己年少時期寄人籬下所受的苦,千萬倍奉還給了那些所謂的親人。


    據說,淩卓姑姑和小叔兩家人,最小的三歲孩童也沒放過,被千刀萬剮,掛在高牆之上,血流而亡,那血,將整條街都染紅了。


    然後淩卓掌握了淩家大權,成為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淩家。


    淩卓自製了許多無解的毒藥,又發明了不少殘忍的殺人手法,一時間,江湖人人群起而攻之。


    可淩卓竟憑淩家一家之力,將那次討伐平息下來,至此,江湖之上,淩家為上。


    狼誠鳴征戰四方,從別人口中得知了淩卓的消息,他不喜不怒,就像從未認識過這人一樣。


    後來,狼誠鳴大婚前夕,在一望無際的邊疆,雖然紅燈滿府,可卻來人寥寥,殷鬆山和楊若穎以及殷鬆穀千裏趕來,朝中也隻有王爺發來了賀禮,皇上賞賜無數,這諾大北寧竟再無來人。


    淩卓踏馬奔來,拿來一塊上好的石製的小牌子,丟給狼誠鳴。


    狼誠鳴笑著飯開手掌,石牌上寫著“追風”二字。淩卓石雕手藝極好,這個是他自己所製。


    淩卓麵無表情看著麵帶微笑的狼誠鳴,心裏升起一股無名火,再看看幾乎隻有狼家人的喜宴,淩卓嘲諷道:“你的道義,就給了你這些?”


    狼誠鳴一張臉也冷了下來,“我要的本就不是那些。”


    “那些都給不了,談何你想要的!”淩卓說得毫不留情。


    狼誠鳴別過去臉,不看多年的好友,“大婚之日,你就來說這些。”


    身後的人沉默了,隻能聽見馬匹的呼吸聲,以及狼誠鳴紅色喜袍在風中的聲音。


    “願你都好。”淩卓說完便驅馬而走。


    狼誠鳴用力握緊手中的石牌,心底一片疼痛。


    那晚,狼誠鳴對著一輪圓月,少有的眼淚,順著眼角沒入胡須之中。


    獨在月下酌,無人花下約。


    孤煙憶往矣,閑望對狼鳴。


    那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麵,至今,狼誠鳴聽著淩卓如何在江湖之上稱王稱霸,心中唯有無聲。


    但他把淩卓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得清清楚楚,淩卓用人之時,會把其舌頭連根拔起,且手法獨特,舌根斷裂處會印上一個淩字。


    狼誠鳴十分痛恨這種行為,但他從未開口斥責過淩卓的行為。


    一次,狼暮在不知道父親和淩卓的淵源時,開口和狼誠鳴痛罵起淩家在江湖上做的狠事。


    狼誠鳴聽完後,一言不發離開,狼暮這才意識到父親的反常。


    當晚,狼誠鳴拿出一壇梅子酒,和狼暮坐在月下,說起了那段陳年往事……


    狼暮聽後,點點頭,至此,也未在對淩卓評價一字。


    至少,淩卓就算愧對天下之人,並未對不起狼誠鳴、對不起狼家人。


    ……


    狼暮在玉鎮買下一輛馬車,和兩匹馬,又買了不少幹糧和肉幹。


    出城之時,狼暮就聽見一個說書人,說起了淩家淩家主的故事。


    這個說書人竟是再說淩卓的好事和為人義氣,狼暮蹙眉停駐,心裏暗覺有鬼,淩卓在江湖上的名聲他不是不知道,怎會在一個小鎮子,如此受人愛戴?


    狼暮還未想明白,就看見狼誠鳴一行人進了城,驚訝之餘,狼誠鳴卻對著自己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狼暮這才發現,狼誠鳴身後有一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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