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神上半截身體倒在桌案上,鼻子沾了一些墨跡,看起來頗為滑稽。他臉色現在極為惶恐,但仍扳著麵目,怒視王璞道:“本神乃是聖上禦筆敕封的神靈,有數百廟宇供奉,至尊至貴,你一小小凡人,竟敢妄圖殺神?”


    王璞收劍,隱有所悟,剛才那一劍他將內力與法力結合,誕生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劍勢。在這劍勢的威力下,那霸道的一劍就是他也不敢硬接。和劍魔生前的劍勢相比,他估計能有劍魔的三成實力。


    畢竟那白發老道的實力太過恐怖!


    劍魔雖強,也比不上其師。


    “我總算知道劍魔一介修士,為什麽追求凡人武者的劍勢。這劍勢若是以法力催動,同輩之內,誰能是敵手!不過這法子雖好,定然有其弊端,不然白發老道不會不知此理......”


    王璞若有所思。


    聽到獄神謾罵,他不屑的掃了獄神一眼,“爾等生前不過碌碌之輩,說神....也配?”


    王璞打心眼裏看不起這些凡人受了香火成神的貨色,比起修士在修煉途中的磨難相比,這些神靈就是養在溫室裏的花朵。生性高傲,說自己是凡人。在他眼裏,這獄神何嚐不是凡人!


    他手上生出一股吸力,將獄神禁錮在掌心裏麵,仔細打量了一會,就再用法力將獄神的神體盡皆摧毀。


    獄神死去遺留的魂力,王璞一絲也沒吸收。


    獄神不同於王璞碰見過的諸多惡鬼、妖魔,魂魄本就孱弱不堪,又被香火侵蝕,對於修士來說,這些魂力可是劇毒。一絲一毫進入陰魂,就有可能阻礙道途。


    是以王璞雖然對提升自家實力很是緊迫,卻也不敢冒此大險。


    “這兩件兵器倒是可以讓我一用,可能比不上正經的法器,但也比我這個一窮二白的修士好多了。”王璞看了看劍脊上滿是裂紋的長劍,嘴角露出一絲自諷笑意。


    他現在除了侯府的一眾修士之外,接觸最多的僅有封燕。不過王璞畢竟是做主的,怎麽好意思朝自家下屬尋要法器。這樣豈不是平白讓封燕看輕了去。


    當然也是封燕展露出的法器沒一件是適合自己的。


    獄神共遺留兩件兵刃,一件是黑色彎刃,狀若勾鐮,另一件則是一件臂兒粗的鎖鏈。


    王璞將法力貫進這兩件兵刃,抹去獄神的烙印,印上了自己的法力烙印,這才嚐試驅使一二。


    隻見黑色彎刃‘滋鈴’一響,從丈許長短縮到兩尺上下,近乎縮了一倍,極輕極薄,好似絲帶一般輕柔,而刃部也吐出存許的幽芒。


    “這幽芒不僅可以傷人,也有惑人之用。”王璞想到自個在這黑色彎刃下幾乎失去神智,險些成了待宰羔羊,就不由得心神一凜。


    同時利器易手,心裏也是對此極為滿意。


    “顧養心還未見我,不可能對我這麽快下手,肯定是我那好老師......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本來還想給你留些體麵,既然你自己不願,那就休怪於我。”


    王璞眼裏露出陣陣冷意,但想及自己還要在玉京一段時間,隻能將這股殺意藏在心底。


    這時黑色鎖鏈嗚鳴一聲,體表漸浮點點銀斑,在他法力的不斷催動下,銀斑越來越多,散出璀璨銀芒,像是曾經染上了一層汙垢,如今洗去鉛華,盡露其真。


    “這莫非是劍經記載的銀精?”王璞眼裏露出喜色,這可比在雲霄仙府遇見的冥陰砂更讓他心喜。


    冥陰砂練就的陰煞劍胎隻是劍經偏門劍術,雖與他天鬼陰魂暗合,但不是劍經的根本大法。劍經的根本大法是練就雲霄、碧霄、瓊霄三大劍胎,如此才算劍經初成。


    待到了凝竅境後,三大劍胎就可使用劍光分化之法。正如白發老道殺死劍魔之時,萬千劍氣劍光隨心而動,哪怕再強的凡俗劍法,在此之下,都要化為灰灰。


    “也是,對於修士來說或許不容易見到,可對凡俗王朝來說,銀礦多是銀精,有此鎖鏈,也非是怪事。”王璞心境平複,想到這點暗自點頭。


    銀精特點就是延伸性極好,也是獄神在與他打鬥時,黑色鎖鏈能伸能縮。


    “不過這些銀精對我劍胎所用還是不夠,在玉京還是要多多收集此物。”


    說罷,王璞將兩件兵刃送入蓮花空間。


    這蓮花空間最具欺騙性,任誰也想不到他沒乾坤之物,就可收納物品。


    湊巧,不一會,玉泓子再次通過同心蠱聯係上了他。


    “五世子,五世子,剛才怎麽會有那麽濃鬱的神力,莫非是神靈在你身邊?”玉泓子言語很是嚴肅,似乎王璞回答稍有不滿,他就會生氣一般。


    “道長剛才為何突然和本世子聯係中斷?”王璞並沒著急回答,眼睛閃爍問道。


    雖然他早就猜測到神力能夠阻礙蠱蟲,但從玉泓子口中聽到證實更好。


    “嗬嗬,五世子莫非是妄圖想擺脫侯府?”玉泓子見瞞不住,索性撕破了臉,冷聲道:“這同心蠱乃是苗疆奇蠱,數百年也不見得培育出一顆,一旦二者聯係中斷超過三日,服用子蠱者就會被蠱蟲吸食腦漿而死。


    世子真的以為我等這麽容易放你離開侯府?”


    “道長怕是忘了,現在不是我求你,而是你等求我。”王璞心中明白,自己這一顆棋子肯定在鎮北侯和一眾修士下的棋局中舉足輕重。


    玉泓子沉默數許,說道:“侯爺已經承諾於你,待世子回到侯府,唯一的世子就是五世子你,日後若是侯爺取得了天下,五世子亦是太子,不過當太子想要穩固,沒有功勞怎麽行?”


    他循循善誘,語氣有些鬆軟。


    聽到玉泓子如此說,王璞底氣更足了。若是鎮北侯和他對話,以他的心思想要騙鎮北侯這等官場浮沉的老人吐出實話,難而又難。


    可是一個在深山老林修道的修士,又哪裏能耍過他的心機。


    要是玉泓子語氣依舊強硬,王璞少不了服軟。


    但玉泓子既然服軟了,那就意味著缺少自己這一環,他們在棋局的整個博弈,都將一敗塗地!


    不然王璞李代桃僵,眾人也不會裝作不知。


    “我想,我不是原來五世子的事情,道長你是知道的。”王璞帶著輕鬆的語氣說道:“青陽勁這等後患無窮的武道功法,侯爺要真是我父,也不會讓我修煉。”


    “你知道了?”玉泓子有些震驚,手上的拂塵險些掉地。


    “我要鎮北侯突破化一境的武道經驗,這是我的條件。”王璞冷聲道,“當我辦完侯爺的大事,死的第一個人可能就是我。而一個人在溺水之時總會想著求生,哪怕是抱住一根小小的麥稈,所以這個條件不為過!”


    “你再修煉,也不可能比侯爺快,天下之大,武道換血有千數之多,但武聖不出一掌之數。”玉泓子不屑道,他這時也明白了王璞的打算。


    “可是萬一呢?”王璞笑了笑,絲毫不在意玉泓子的諷刺。


    “很好,我希望這是你唯一的條件。”玉泓子握緊了拳頭,又鬆了開,對於他們來說,這事還真不容失敗。左右不過是一些武道經驗而已,就是給了王璞又能如何。


    當然,若是王璞再貪得無厭,獅子大張口,那也隻能讓其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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