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結束之時大家都有些醉,寧楚格自己去草原上想吹風醒酒,逛了半天,一回頭卻見海牧一身素白衣裳,在她背後默然看著她。


    寧楚格酒醒了大半道:“世子怎麽也跑來吹風了,快回去吧。”


    海牧的眼眸躲躲閃閃,最後卻道:“格格可否把那尊雪女像還給我?”寧楚格愕然道:“我回頭遣人送過去,隻是為何非要拿回它?”


    海牧道:“我也無需拿回它,隻是請格格萬務留著它了,扔了也可。”


    寧楚格不解,海牧也不多說什麽,扭頭走了。酒席結束,各自都散了,賽珠兒欲與海牧搭話,隻是嬌羞不敢前。蘭寧帶著其他侍女來接海牧回去,正對上猶豫的賽珠兒。這一次蘭寧沒有再看寧楚格一眼,倒是路過賽珠兒的時候,露出一絲狠毒。


    寧楚格心中有個猜想,待回了帳子中,圍著玉雕看了幾遍。問蘇末兒:“你可還記得這尊玉雕是哪個侍女送過來的?”蘇末兒仔細回憶了一下道:“那侍女是海牧世子帳中的人,奴隻記得她生的一雙丹鳳眼,長得很美。”


    送玉雕的侍女的確是蘭寧,可這樽玉雕看起來也沒什麽問題啊。寧楚格敲敲碰碰的,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難道是自己想錯了?


    正好見歡心進來擦桌子,寧楚格特許歡心在期限之前照常伺候,這丫頭一刻也閑不住,拿個小巾到處擦灰塵。寧楚格瞧著這玉雕光光亮亮,怕是剛剛才被這丫頭擦過,喚她道:“你過來,幫我看看這玉雕,可有什麽異於常物的地方?”


    歡心連忙跑過來,看了看這玉雕,眯著眼睛嫌棄道:“這也太香了吧,嗆人!”


    “香??”寧楚格努力嗅嗅空氣,什麽味道也沒感覺到。又湊近了一些,才覺得有股淡淡的香氣。再看看歡心皺巴巴的臉,似乎是受不了濃烈的香氣了。寧楚格又把玉雕遞給蘇末兒,蘇末兒道:“奴也聞到一點香氣,不過並不濃。”


    歡心不可置信道:“怎麽可能?它明明香的讓人想嘔。”說著怕寧楚格不相信她,又拉來隔壁帳子裏的小侍女。


    歡心自從被寧楚格帳子裏的大小侍女孤立了之後,就去隔壁交朋友了。這隔壁來的侍女一進帳子就皺著眉,拿到玉雕之後更是受不了道:“這太香了。”


    寧楚格覺得奇怪,就叫自己帳子裏的大大小小的侍女都來評判一下這玉雕。有的人說香味太濃,有的人卻根本聞不出味道。總結下來,那些平日裏貼身伺候的侍女都說沒感覺,平時在外麵伺候的人,都紛紛表示受不了這個香氣。


    這倒是奇了。寧楚格遣散眾人之後,帶著那樽雪女像找到了草原上盛享名氣的醫女,這醫女從東宛那邊來到草原,在草原上過了十幾年,寧楚格出生時就是她接的產,想來經驗不缺了。


    這醫女嗅了良久,最終給出結論,“這雪女像,被人下了藥。我們東宛那邊最擅長製用香料,有的香料能助人安眠,緩解焦慮。也有些就是用來害人的東西,這玉雕曾被潤宮香浸過。潤宮香在東莞宮廷裏也不是什麽稀奇玩意兒了,多用在後妃爭寵上。一般人要是聞多了這種香氣就會五感變鈍,人也就變得無神。真說多大壞處倒也沒有,隻是讓人越來越遲鈍不討喜罷了。”


    寧楚格知道這人的用心了,無非就是怕她奪了海牧的喜歡罷了。這女人真是狠心,也真是大膽。若是從前單純心軟的寧楚格,大概就會放她一馬了,畢竟也沒什麽太大的傷害,隻是個惡心人的玩意兒。


    寧楚格現在不打算放過她,卻也不舍得髒了自己的手。於是拿著那玉雕去了塞珠兒的帳子裏。


    塞珠兒看到寧楚格身後的侍女捧著那樽雪女像頗為驚訝,玩笑道:“妹妹為何給我送這麽一份大禮?”寧楚格斟酌開口道:“這是海牧送給我的。”賽珠兒聞言臉色有些不自然,海牧曾經對寧楚格的情愫她略聞一二,難不成寧楚格是攜過往來挑釁她?


    寧楚格又道:“海牧身邊有個極美的侍女,你知曉嗎?”賽珠兒的確隱約記得海牧的貼身侍女好幾次來接他,不過她到底剛剛和海牧訂了親,女兒家的害羞讓她也沒敢多看。


    “這樽雪女像是那個貼身侍女送到我的帳子裏的,”寧楚格示意侍女把玉像放下,對賽珠兒道:“這玉像被人下了藥。”賽珠兒瞪大眼睛,寧楚格話說的很清楚了,那貼身侍女欲下藥害寧楚格。


    她欲害寧楚格的時候正是海牧在隱約向寧楚格示好的時候,這目的就很明顯了。都是從小長在金帳子裏的人,這一類手段沒少見過。賽珠兒也許會忍受一個魅惑主君的女人,但不會忍受欲毒殺主母的人。


    寧楚格點到為止,把雪女像丟給賽珠兒自己解決。之後聽到海牧世子的侍女消失的消息,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海牧和賽珠兒的婚事隻是暫時定下來了,泰爾部的平民們,聯係到之前古揚在達木爾盛會上為妹提親的事情,都讚道佳偶天成,姻緣是攔也攔不住的。


    海牧為了迎娶賽珠兒做準備,同時也是因為學塾停了。就辭別了大君,回去了青海部,他平白失了個愛妾,卻得了一樁好姻緣,不算虧。


    等了兩天,小丫頭歡心也把自己的證據呈上來了。歡心是悄悄說服了寧楚格陪她演一場戲。日子這麽無聊,寧楚格遇上這等趣事兒何樂不為。


    於是下午時分就讓蘇末兒去搜了一趟小丫頭的屋子,這一次,又在一個小丫頭的被褥底下發現了一隻玉鐲子。


    蘇末兒氣的渾身發抖,這玉鐲子不比那些細銀首飾,這麽貴重的東西都敢偷,可見底下小侍女們的風氣有多差了。


    那床被褥是和歡心,沫沫一塊兒進來的丫頭,名喚默斯的。那丫頭看到自己床褥底下冒出來的玉鐲子,不敢置信地咬唇看向旁邊的沫沫。


    寧楚格懶懶地倚在炕上的,看著底下一群臉色不一的侍女,個個心懷鬼胎。蘇末兒把玉鐲丟到默斯眼前道:“你還有什麽可解釋的?”默斯道:“不是奴婢幹的,奴婢也沒法子能拿到鑰匙啊!蘇末兒姐姐明鑒!”


    的確,這玉鐲也和之前的首飾一樣,盒子的鑰匙都放在蘇末兒的屋子裏。一想到這個,蘇末兒臉色更黑了,看來是有人潛入她的房間偷到了鑰匙,這群丫頭真是膽大包天!


    蘇末兒沉著臉道:“就算不是你偷的,你也是同夥。否則怎麽偏偏就放你被褥下了,若不供出其他人,就先把你打十個板子,再趕出去。”


    眼看旁邊蘇末兒已經叫來門口的守衛了,默斯慌道:“不是奴婢幹的!奴婢知道是誰幹的!”


    蘇末兒揮揮手讓侍衛退出去了,眯著眼睛道:“說出主謀,就不論你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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