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一日的結果其實算不上壞,在雙方擺開陣勢,正麵對戰的時候,隻要兵器上麵沒有明顯的壓倒性優勢,那麽對戰時的傷亡其實基本都差不多。真正拉開傷亡比的是在決戰之後的追擊或是俘虜上。


    畢竟大家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對戰的時候誰都不會客氣,一刀換一刀,你有猛將,我也有猛將,傷亡相當才是正常的。


    但從大局上講,辛雄總算是將蒙兀人擋住了,隻要等到幽州兵馬趕到,對蒙兀人形成合圍,那形勢就對自己非常有利了。


    即便傷亡十數萬,隻要能將這二十萬草原騎兵盡數殲滅,那也是名留青史的大勝。


    想到這裏,辛雄頓時平複了心情,再次冷酷地下令眾軍連夜修整壕溝和拒馬陣,以備明日再戰。


    王豐雖然也有些心疼傷亡,不過狠了很心,又覺得隻要能殲滅這二十萬草原騎兵,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到了晚上,忽聽蒙兀人有使者到,王豐心下一動,當即前去中軍帳內查看。就見辛雄、武親王、王父等人都到了。隻聽那使者吧啦吧啦地說了一通,無外乎是想要留下質子,並奉上可以延年益壽的神鹿血來買一條路。


    聽了使者的話,辛雄沉默了下來,拿眼看向武親王。武親王卻冷哼了一聲,道:“皇帝陛下要的仙丹,不是什麽神鹿血。拿不出仙丹來,你們就等死吧!”


    蒙兀使者得了回複,無奈之下隻得回去了。


    王豐略微鬆了口氣,就聽武親王轉頭對著王父和王豐道:“你們二位身為使者,如今已見了真珠可汗,宣讀了聖旨,使命已經結束,是否該回轉京城了?”


    王豐愣了一下,就聽王父道:“不錯,這是應該的。下官也正準備這一兩日就回去。”


    武親王道:“既然如此,你們明日一早就走吧!順便將蒙兀人準備用神鹿血換一條生路的事情告知父皇,請父皇定奪。”


    王豐聞言,忍不住道:“如今形勢大好,隻要滅了真珠可汗,北疆再得三十年太平不成問題。此時放走了蒙兀人,那不是放虎歸山嗎?”


    武親王看了看王豐,淡淡地道:“君父為重!王副使隻是使節,就不要在插手軍旅之事了。放心,本王身為監軍,你這些日子立下的戰功會一分不少的給你記下的。其他事就不要管了,收拾一下,明早啟程回京城複命吧!”


    說著,武親王起身徑自離去了。


    王豐還待分辨,就聽辛雄也歎了口氣,起身回後帳去了。


    王父這才拉著王豐回了自家營帳,歎道:“豐兒,你不該與武親王頂撞。沒看見辛雄身為節帥,都不發一言嗎?這種全殲草原兵馬,名留青史的機會,你當辛雄真願意錯過?但是身為臣子,誤了君主的大事,恐怕即便立了功勞也落不到好啊!”


    王豐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總不能為了君王的一己之私,置天下萬民的福祉於不顧吧!”


    王父搖了搖頭,左右看了看,這才小聲地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天下之事若真的都按照道理行事,那世人也不會有這麽多不忿、冤屈之事了。況且有武親王在,也絕不會容許違逆陛下心思的事情發生。要知道武親王在軍中聲望極高,勢力極大,早就虎視眈眈欲要搶奪太子之位了。但若是陛下此時……,那麽繼位的必定是根基穩固的太子。所以,武親王此時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延長陛下的壽命,這樣他才有機會幹翻太子。你說,在這種情況下,他聽到有神鹿血這種東西,怎麽可能會放過。若不是還存著搶回仙丹的心思,隻怕他今天就會答應了以神鹿血換蒙兀人一條生路的提議了。”


    王豐聞言,頓時沉默了下來,隨後笑道:“這也無妨!他要我們送信,我們就慢慢回去,路上拖個十幾二十天,到時候這裏的戰事想必都已經結束了。”


    王父歎道:“豐兒啊,你終究是沒有做過官,想法有些幼稚啊!武親王分明就是想趕我們走,免得分了他的功勞。爹看那辛雄也是這個意思。他們真要傳信,軍中八百裏加急不比我們父子快得多了?”


    王豐頓時有些無力。


    次日,辛雄果然來送王父和王豐離去。說是相送,其實也未必沒有催促的意思。王父笑容滿麵地與辛雄和武親王告辭,率領著使團除了營寨,這才歎了口氣,對王豐道:“走吧,我們的使命確實已經完了。留在這裏也隻是討人嫌而已。”


    當下使團縱馬而行,往京城趕去。


    行了數十裏,王豐心下還是不放心,縱馬上到一處山坡觀望,忽見天空中有幾道流光閃過,落在了王豐身邊,顯出幾名道士的身影來,為首一人對著王豐稽首道:“這位將軍請了,貧道乃方仙道的采桑子。看你們的裝扮,莫非是朝廷派來出使蒙兀的使節?”


    王豐聞言,道:“不錯,我就是使團中的副使。”


    采桑子喜道:“既然如此,你一定見過圖曼了?不知他對仙丹之事怎麽說?”


    王豐心念一轉,暗道:這方仙道的人必定也是信了仙丹是被草原薩滿搶走的,因此來找圖曼的麻煩。於是道:“那圖曼並不否認仙丹在他手裏,不過卻不願意交出來。隻願意用一瓶神鹿血做補償。而且圖曼十分囂張,不但法寶眾多,還豢養了一條死亡之蟲,十分厲害,並非好惹的。諸位道長若是要找圖曼討要仙丹的話,隻怕要小心了。”


    采桑子聞言,仔細看了看王豐,這才道:“原來將軍也是出身道門。將軍的提醒貧道記下了。就此告辭。”


    說著,采桑子當即率眾離去了。


    王豐見狀,心下莫名的有些放鬆。隻要那圖曼洗不脫搶奪仙丹的罪名,那麽方仙道甚至是其他有心思的修士就會不斷纏著他,這樣的話他隻怕是沒有鬆快日子可過了。


    當下王豐輕快地跟著王父難行,數日之後行到保定,忽然收到流言,說是真珠可汗趁著幽州軍新到,立足未穩之際,趁夜率領八萬騎兵發動夜襲,將二十萬幽州軍擊潰。幽州軍死傷十餘萬人,已經潰不成軍,連幽州刺史尚明都戰死了。殘部在幾個都指揮使的率領下退到了雞鳴山一帶休整。


    對蒙兀人的鐵壁合圍已經算是不可能了。


    王豐頓時大為震驚,當下叫王父獨自先行,自己則和佘姬一道,改做書生打扮,飛身而起,往雞鳴山去查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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