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邊的一棟三層建築樓頂,有一個人影剛剛對我們射出一箭,我立刻衝進去找那家夥,目前不能確定對方意圖,但如果這人來者不善,那我就先劈了他再說。


    順著樓梯爬上了三樓,一路都沒有看到喪屍,反倒是幹涸的血跡幾乎染滿了每一節台階,隨著步子的踩踏不停地發出令人作惡的聲音。一二層都是大廳的形式,而三層則一律是包間,越過服務台旁的一條斷腿,我奔走在樓道裏尋找去房頂的梯子。最後在走廊的盡頭找到了通向上麵的樓梯。


    三步並作兩步的竄了上去,我在門前停住了身形。林陽他們很快就追了過來,剛要說話,我趕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眾人急忙停在走廊,目光全都投在了我身上。


    我收回刀,轉而拔出槍打開保險。左手握上門把心中默數了三聲,隨即直接推開門同時身子縮回牆邊。隨著光線一起躍入眼前的還有一道黑影,嗖的一聲,黑影飛射在對麵的牆上,那又是一支箭。


    就在這時我裏麵轉身衝了出去,正看到天台旁邊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手裏拿著一張弓,正對著這邊再一次搭箭張弓。我抬手就是一槍。


    “住手!”


    槍響的同時,弓手身邊那人大喝一聲。可這阻止不了出膛的子彈。我是對著那個弓手開的,但他並沒有倒下。


    “都給我住手!”旁邊那人一把推開弓手的胳膊,同時端起手裏的家夥指著我,說道:“你把槍放下!”


    我用眼睛掃了一下這小子,一身軍用野戰服,肩上扛著上等兵的軍銜,手裏端著一把95式,雖然我不是很懂槍械,但以前在遊戲裏可是常見的。


    用手裏64對抗人家的95顯然不是明智之舉,而且那個弓手也沒有再攻擊的意思,我這才慢慢放下槍。


    上等兵輕出了一口氣,對我說道:“你不要緊張,我們也沒有惡意。”


    “放屁!”我瞪著那個弓手冷斥道:“為什麽射我們!”


    弓手沒說話,上等兵放下槍解釋:“剛才我們看到你們在樓下,那箭是為了告訴你們這裏有人。我想你也知道,過大的聲音會引來喪屍,所以隻能這麽做。”


    “那剛才這一箭呢,我要是沒躲開現在已經沒命了!”


    上等兵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我,又瞪了一眼旁邊的弓手,說道:“這個,別誤會,剛才我們也有點緊張。”


    這時林陽他們也追了上來,看見這兩人同是一愣,問道:“磊子,這是怎麽回事?”


    我沒答話,那大兵擺擺手說道:“剛才是一場誤會,各位不要在意。”


    “誤會你嗎啊!”高小涵大罵一句就要往前衝:“剛才石磊哥差點就……”


    我一把拉回小涵,示意他不要多言,畢竟我們這幾個人還不夠那大兵一梭子的。


    那個兵咬著牙撓了撓頭,繼續解釋道:“請你們冷靜一點,我們真的……”


    “好了,告訴我你們是什麽人,在這幹什麽。”


    上等兵正了正臉色,說道:“好吧,我是在這裏負責警戒和指引幸存者的,在東麵有一個臨時幸存者聚集點,由我們連隊在駐守,你們可以去那裏,但首先要讓我們檢查一下。”


    “什麽意思。”


    “我要檢查你們是否有人受傷,以及武器裝備,聚集點那邊也有大量幸存者,我們必須保證他們的安全,需要你們配合。”


    “我憑什麽相信你。”


    大兵醒悟了一下,倉促的從兜裏掏出一個小本,說道:“這是我的證件。”


    我暗暗皺眉,這個士兵拿證件的樣子似乎比新兵蛋子還生疏。


    我走上前接過來,轉手就遞給了夏米,反正我也看不懂,不如讓她驗證。簡單查看了一番,夏米把證件遞給我,同時微笑著點點頭。


    我接過就看了一眼名字,李國慶。隨即就還給了他。


    “這樣可以了吧,”上等兵李國慶說道:“現在男的跟我走,女的跟小張走。”說著他指了指那個弓手。


    “喂!你讓一個男的給我們檢查?”林月不樂意了。


    李國慶一愣,然後憨憨的笑了笑,說道:“小張可是個正宗的女孩子。”


    話音未落,那弓手一把將包裹頭頂的頭巾摘了下來,一頭飄逸的中長發散落在她的肩上。我氣,剛剛離得稍遠,加上中規中矩的身材,我也把她看成了男的,現在這一看還長得挺秀氣的。


    這回林月她們就不吭聲了,我又問道:“去哪檢查。”


    李國慶道:“三樓的兩個包間。”說完他回身撿起地上的對講機,按下一個鈕說道:“洞三、洞三,這裏是洞拐!”


    “洞三收到,洞拐請講。”


    “幸存者共十一人,現在帶去檢查,注意警戒!完畢!”


    “洞三明白,完畢!”


    說完李國慶還衝對麵的一個樓頂招了招手。我抬眼一看,那個樓頂上也有兩個人影在晃動,我說他怎麽放心的離開崗位給我們檢查呢,這個招手的動作八成也是做給我們看的。


    李國慶和那個小張走向了通往樓下的門口,小張經過我麵前的時候停了一下,把臉貼近我麵前,指著顴骨上一道還在流血的小口子,咬著牙說道:“你給我記著!”


    看來剛才那一槍並沒有脫靶。她說完用頭巾使勁擦幹血跡,瞪了我一眼走開了。被出膛的子彈劃傷麵部,她居然能一聲不吭的忍下疼痛,這姑娘也不是一般貨色。


    之後我們這些男的被李國慶帶進一個包間進行檢查,光著膀子撩起褲腿被一個男的看來看去可不是什麽舒心的事,瞅瞅高小涵那一臉糾結就知道了。


    小七後背的傷疤把李國慶嚇了一跳,胳膊上的紋身更是讓他注意良久,連高小涵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大呼帥氣。


    我還以為他得收走我們的武器,我們肯定不會交,到時免不了又一番爭執。可沒料到李國慶隻是檢查了一遍我們的彈藥和冷兵器,隨後就還給了我們。


    期間我不時向李國慶詢問安全所和他說的那個地方的事情,可他卻不願透露,最後隻得作罷。


    檢查完畢,李國慶告訴我們再往東直行1.5公裏就到了,那邊會有人接應我們。之後在走廊裏和我們道別,又開始用對講機告知各單位我們的訊息,避免發生衝突。


    下了樓,林陽問道:“這個當兵的雖然沒提,但是到了他說的那個地方,總不會讓我們帶著武器進去吧?”


    我沉默了一會,道:“今天我們也到不了安全所了,總要找個地方過夜。”


    高小涵倒是有點不太樂意,說道:“石磊哥!我們真要到了那肯定就得受製於人了!”


    沒等我出聲,木林峰先站了出來,道:“什麽話!有部隊的地方肯定比這樣亂跑安全多了!”說著他還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看來之前在市裏亂轉的事他對我意見不小,畢竟他最擔心的是自己的女兒。


    高小涵還要說話,被我揮手打斷了,說道:“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有部隊的地方,總要去看看。安全第一。”


    其實我對李國慶說的地方並不看好,一個普通的連隊也就100多人,經過喪屍這麽一折騰還能剩多少。不過具體的情況還要等到了再說。


    車子行駛的路麵上,屍體的分布不再像之前那樣密集,殘肢斷臂散落在各個街角,各種焦黑的痕跡似乎在昭示著這個地方曾經發生了多麽慘烈的戰鬥。我特意降低車速觀察有沒有軍人遺留的裝備,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反而幾次看到街邊的中層樓頂上有人影晃動,那應該也是部隊的人。這麽看來估計那些武器什麽的都被他們收走了。


    經過幾個人為的防禦工事,路麵上已經沒有了失魂的屍體,但街邊兩堆已成焦炭的屍山讓後座的何詩倩嚇得不敢睜開眼睛,夏米將她抱在懷中輕輕的撫摸著額頭,加之柔聲勸慰,這才緩和了一些。


    有時候我也在想,為什麽總會有這麽多人跟在我身邊,為什麽要跟我一起遊走在這崩壞坍塌的世界。病毒爆發之初我毅然離開了家是為了尋找我的父母,可直到現在我連一點關於他們的線索都沒有,隻是想當然的決定要去玉天安全所看看,懷揣著僅有的一絲希望,我慢慢的走到了今天。可是我身邊這些人呢,市北郊區的別墅,還有郭江瑋所在的體育館,都可以說是個安全的地方,但他們都沒有留下,反而是跟著我繼續尋找那個隻聞其名的安全所,這期間的危險他們不是不能想象。


    如果走運讓我們到達了玉天安全所,但還是沒有找到爸媽,那我該怎麽辦,他們又將何去何從。或者他們也把那裏當作失散親人的所在和安全穩固的‘堡壘’。可在如今這個世界,還有哪裏稱得上真正的安全。我們,還能不能回到過去的生活……


    淅淅瀝瀝的雨滴從天而降,我打開雨刷器掃清風擋上的落水,順手打開一點窗子,沉悶的腐味漸漸淡逝,一股雨水特有的清新充斥了整個車廂,讓人焦躁不安的心情也變得安逸了不少。


    一扇雙開的鐵門在雨中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兩名軍人站在門口的大傘下,一個拿起對講機報告,另一個伸手示意我們停車。


    肩扛一拐軍銜的軍人提槍跑了過來,我打開車窗看著他。沒有雨衣,沒有撐傘,任憑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那莊重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動搖。


    “同誌,我要檢查車上的人員,請你們配合。”他向我敬個禮朗聲道。


    我讓夏米搖下窗戶,又伸手對後車的林陽比了個大拇指。軍人點下頭,從窗戶往裏看了一遍,隨即跑到後車,推開車門又查探了一陣。這才轉身跑回去,和另外一個軍人說了幾句,然後兩人一起打開了大門,招手讓我們開進去。


    鐵門裏麵是一個大院子,麵積得有半個足球場差不多。東北方向的院牆邊停著的都是載客量在9人以上的車,其中最大的是兩輛公交,另外還有一輛軍用卡車。南麵坐落著一棟二層的白色建築,每層都有六七個大窗戶。緊閉的樓門前站著七八個全副武裝的軍人,大門上方的遮蔽牆幫他們擋住了雨水。


    我將車子停到門口,按下小雨那邊窗子的按鈕。一個掛著少尉軍銜的男人向前邁了一步,對我們朗聲說道:“除了司機,所有人帶著你們的東西進屋,金杯停到那邊,滅了車把鑰匙留在上麵。你這車等會!”


    “石哥……”小雨沒動彈,扭頭看向我。


    “沒事,你們先進去,這車後備箱的食物不要動,金杯上的都帶走。”


    “哦…好。”小雨應了一聲,才轉身下了車。


    接著是夏米、何詩倩,金杯上的彭姐她們也都紛紛背著包下車走進了建築裏。林陽把車開到了少尉所指的公交車旁邊。


    另一個軍人上了我的副駕駛,說道:“同誌,請你把車開到院外。”


    “為什麽。”


    “院裏隻留大型車輛,轎車都要放在外麵。”


    我沒再搭話,掛檔掉頭,將車開了出去。在軍人的指引下,我把車開到了院子南麵的圍牆外,才發現這裏停了足有十多輛轎車,各種品牌整齊的停放在一起,這些要是都停在院子裏可就得擠死了,看來裏麵的幸存者不在少數。


    將車停在一輛帕薩特旁邊,我套上皮夾克,之後跟軍人一起冒雨跑回了大院。


    剛跑進建築裏麵,外麵的雨勢就加大了,也許我的運氣就體現在這地方了。我撣了撣夾克上的水滴,邁步走進了大門。


    一進來先看到大廳,也就十幾平方,牆壁雖然老舊但竟然連點血都沒有,讓見慣了血腥的我還感覺稍微詫異。東邊走廊上有一排門,不知道是幹嘛的。小雨他們都在大廳,那個少尉見我就位,先向我們敬了一禮,遂開口說道:“你們好,我叫師堯,廢話不多說,隻請你們記住三點。第一,在這裏一切行動必須聽從指揮,院中每個方向都有我們的人把守,不得隨意出入!第二,這個大院原來是一座食品加工廠,現在征為臨時幸存者聚集點,由我們連隊駐守。但並不意味絕對的安全,我們的敵人很強大!……”這幾個字幾乎是從他牙縫裏蹦出來的,師堯重重的喘了口氣,繼續道:“所以在必要的時候,需要借助你們的力量和我們共同對抗強敵,所以我們不會沒收你們的武器和物資。但是,你們絕對不能和其他幸存者發生衝突,否則,後果自負!”


    “第三,玉天市安全中心每天會三次派遣直升機到此,轉移幸存者及物資,登機順序按照到達此地的順序排列,不得強行插隊,如有違反,同樣後果自負!明白嗎!”


    他的話,我是一邊聽一邊驚。這裏就是別墅老頭提過的食品加工廠麽,原本以為這裏應該被喪屍圍死,沒想到還成了臨時聚集地了。而且更讓我沒料到的是,師堯提到的玉天安全中心應該就是安全所,那裏竟然還會派遣飛機來,這麽說之前看到的那架直升機肯定就是來救人的,這對我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不過我也想到,李曉雨跟著的那個劉筱天就提過他們要來加工廠,不知道會不會遇見,或者他們已經被轉移了。


    三條聽完之後,欣喜的表情流露在眾人的臉上,而少尉師堯反倒是一張臉憋成了醬紫色。他又問了一遍:“我在問聽明白沒有,請你們給我個答複!”


    “明白!”身後不知道幾個人的聲音都冒了出來,肯定不是全部。


    “好了!”師堯看著一個兵說道:“你帶他們上去見連長。”


    “是!跟我來。”那個兵應了一聲,招呼我們走向了樓梯。


    跟著他上了樓,二層左右各隻有一扇門。中間的地板上四個軍人圍坐一圈,每人手裏一把撲克牌。牆邊還坐著兩個閑聊天的,看守著五六個鼓鼓囊囊的軍用背包。這一看我就感覺樓上樓下根本不是一個部隊的。


    “報告!”列兵喊了一聲。


    四人紛紛看過來。“嗯?”


    “報告連長!新到十一人。”


    其中背對著我們的男人回頭瞟了一眼,他嘴上還叼著半截燃燒的香煙,說道:“啊,辛苦了啊,你先下去吧!”


    “是!”列兵應完轉身下了樓。


    這連長扭著身子對我們說道:“注意事項師堯都跟你們說了吧,這倆屋隨便挑一個睡覺去吧!沒事別亂跑!否則小命不好保喲!”說完他又轉回去接著玩牌了。


    “我擦!我說老哥您倒真是看得開!”高小涵挑著眉毛說道,“都什麽時候還在這兒玩牌?!”


    那連長沒搭理他,大叫道:“趕緊著趕緊著,誰還沒進貢!別趁機想躲啊!”


    “切!以為誰都像你那麽沒譜……”一個班長小聲說道。


    連長一把將牌摔在地上,大聲道:“草!你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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