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工廠裏來了個穿著中校服裝的男人,因為沒得到張瑋兵的禮遇而惱羞成怒,張瑋兵的屬下這時候倒是齊心,一起圍上來規勸中校。


    中校被這麽一勸似乎恢複了理智,他漸漸平息下來,整整衣服,冷冷的說道:“你叫什麽!”


    不等連長說話,師堯便道:“報告首長!我叫師堯,這位是我們連長張瑋兵!”


    聞言中校愣了一下,低頭想了想,隨即說道:“哦,我知道了,你就是591團那個刺頭班長張刺頭吧!現在居然跳級了!”說完他歪頭笑了笑,隨即對師堯說道:“你,等我找到團部就幫你申請上尉軍銜。”


    師堯一愣,隨即應道:“謝謝首長!”


    中校擺擺手,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對張瑋兵嘲諷道:“部隊需要師少尉這種真正的軍人,不需要執行任務時瞎鬧還敢打首長的刺頭!”


    看著張瑋兵仍然不甘罷休的叫嚷,中校冷哼道:“狗一樣!”說完就進屋了。


    “汪!!”張瑋兵衝著門口大喊了一聲,大有一口咬碎中校的架勢。


    張連長,別鬧了,我真的吐槽無力了……


    師堯看著沒再發生衝突,才輕出一口氣,隨即跟幾個士兵一起‘澆滅’張瑋兵的火氣。


    等今天最後一班直升機到的時候,張瑋兵已經蹲在牆角委屈了半個多小時了,嘴裏不停念叨著:“50塊……100塊……200塊……300塊……”


    師堯進房間組織下一組登機,可沒等人出來,我就聽到裏麵傳出聲音:“等等,你們都坐下,少尉你出來。”


    “是!”


    接著那中校和師堯就雙雙走了出來。正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一看見中校,張瑋兵立刻扭過頭瞪著他,嘴裏不停地發出“哼……哼……”的聲音。


    中校沒理張瑋兵,而是對師堯說道:“少尉,我要先登機。”


    師堯為難的看了他一眼,道:“對不起,首長!這裏所有人都是按照順序登機的。”


    “我不能在這和一群平民待著,我要盡快找到團部!”


    “可是首長,如果你就這麽插隊的話……”


    “什麽叫插隊!我是有軍務在身,必須盡快離開!”


    “那請問您的軍務是……”


    “這是機密,你無權過問!”


    “如果這樣的話……”師堯的態度似乎有些動搖。


    “少尉!這是命令!”


    師堯聽了這個身子一挺,高聲應是,隨即轉身要對張瑋兵報告。中校懶得再耽誤時間,直接說道:“好了!帶我上天台!”


    “請首長稍等。”師堯轉身對張瑋兵道:“連長,首長希望能立刻登機。”


    聞言,張瑋兵原本怒氣衝衝的臉突然變得有些憂鬱,隨即斜著眼說道:“小子,要上飛機就老老實實等著!我不管你是誰,都得在後麵排隊!”


    中校瞪了他一眼,說道:“上尉!你最好弄清楚自己在跟誰說話!我再重申一遍,這是命令!”


    張瑋兵一邊挖著鼻孔一邊慢悠悠的走到中校身前,上下打量一番,說道:“我跟將軍也這麽說話,怎麽著!再說了,我知道你是不是首長,這衣服跟你好像不那麽合身嘛!你不會是半路撿來的吧?!”


    中校一張臉憋得更是難受。不過照我看他應該是正經軍人,畢竟他之前一聽到張瑋兵的名字就說出‘張刺頭’這種代號,這是冒牌的人說不出來的。


    中校大聲道:“張瑋兵!我提醒你,你是個軍人!先是兵,才是人!我是你的首長!你現在必須服從命令!”


    “拉及吧到!你一來就打擾了男子漢之間的決鬥!連人都不如,還配做軍?!”張瑋兵還是忘不了跟林陽的比賽,而且還把這種事上升了一個高度——從賭局變成了決鬥。


    “你!”中校怒道:“好好好!你好樣的!少尉!”


    “到!”


    “我現在命令由你接手連隊指揮權!把列兵張瑋兵抓起來!”


    師堯沒出聲,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把他抓起來!”


    中校重複了一遍,可還是沒得到回應。“少尉!我的話你沒聽見嗎!”


    “聽見了!首長!”


    “那就動手!”


    “辦不到!首長!”


    “你!”中校怒氣衝衝的瞪了他一眼,隨即說道:“好!好樣的!你們都是好樣的!身為軍人連命令都不聽!你們想幹什麽!!”


    “你嗎的!跑這兒搗亂來啦!”小涵的聲音從門裏傳了出來。我說這小子還真是概不論,看誰不爽都得來兩下子。“你他嗎要登機就給我滾後邊排隊去!別你嗎在這折騰!”


    中校剛要反駁,可隨著小涵的叫罵,房間裏其他人的聲音也傳了出來,各種臭罵一股腦的衝撞在中校的身上,就連對麵的房間都打開門了,叫罵聲如洪水般奔流出來。


    “他嗎的一群傻民亂兵!”中校怒吼一聲,“老子今個就要先登機!看誰敢攔我!”


    說著他就要往樓下走。張瑋兵兩步上前抓住中校的肩膀,使勁往回一拉。那中校也不是白給的,隨著後退的勁道轉身對著張連長就是一拳,後者向後急退,將將避開襲來的拳尖,雙手順勢抓住中校的胳膊,向後一拽,膝蓋用力上頂,迅猛撞在中校身上,中校哎呀一聲,躬身後退了好幾步,好在用手抓著扶梯才算穩住身形。見中校挨揍,兩個房間分別竄出了叫好聲。


    沒有停頓,中校跨步就要衝過來,結果又被師堯等幾個士兵給攔下,不停地說著:“首長息怒!首長息怒!”


    張瑋兵撣了撣自己的雙手,說道:“那個那個,我勸你一句,踏實坐下等著,如果你表現得好呢,我也許會考慮不跟你要債了,聽見嗎?!”話雖然是問句,但張瑋兵根本沒想要個回答,轉頭就往回走。


    “你他嗎的!都給我滾開!”中校怒吼一聲,用力把身前的士兵推了個踉蹌,作勢要衝過來。這一下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就在他剛邁出一步的時候,橫下飛出一腳,直接把中校踹開,咣當撞在了牆上。


    “誰他嗎的……”


    “首長!”師堯一隻手拿著槍對在中校腦袋上,冰冷的說道:“請您耐心等候!”


    “少尉!你!”


    師堯沒再吭聲,端槍的手臂也沒有動。張瑋兵走過來冷聲說道:“我告訴你,你再敢動我的兵,我就弄死你!”


    周圍的空氣似乎在瞬間凝結了,我看到中校的身子明顯抖動了一下,略顯慌張的盯著張瑋兵的眼睛說不出話來。頓了一下,張連長又回頭看著那個被中校推了一下的士兵,問道:“怎麽樣?”


    士兵若無其事的一愣,接著突然彎腰捂著肚子,哭喪著臉道:“哎呦!疼死我了!”


    噗!你妹…………


    聽到自己的兵叫痛,張連長回過頭照著中校肚子就是一腳,後者退了幾步撲通坐在地上。張瑋兵指著中校怒道:“給我打!打到站不起來為止!”


    師堯隨即退到一邊,旁邊幾個兵嘩啦一下就圍上中校,鐵拳鋼靴劈頭蓋臉的砸在中校身上,撞擊聲和中校的慘叫聲聽得我一陣肝顫。


    張瑋兵走到那個捂著肚子的兵旁邊說道:“草!你小子戲太爛!當龍套都沒人要!”


    那個兵一下就不疼了,直起身子笑道:“剛才心情沒找好,下次努力吧!”說完也加入了‘圈踢’的行列。


    “師堯,趕緊帶人登機。”


    “是!連長!下一組跟我走!”師堯衝房間裏招呼一聲,黃旭陽母子帶頭走了出來,後麵跟著一隊人。黃旭陽有點迷茫的看了看這的情況,發現我之後衝我點了個頭,就扶著母親下樓了。看來上天台隻有那邊的二層才可以。


    “使勁!用力!你你你,沒吃飽怎麽著!使勁打!”張瑋兵一邊吵吵一邊跟我要了根煙,點燃以後坐在地上,又衝著那幫人說道:“喂喂!你們聽著啊!那個人,打不死算師堯的,打死了算老李的!”


    一個打得最歡的士兵一下就傻了,回過頭說道:“啥啊,連長!這死了咋算我的啊!”


    張瑋兵沒理他,轉過頭又跟林陽商量比賽了。那個叫老李的兵趕緊說道:“停停停!別打了!別打了!哎呦我滴個媽媽呦!敢情死了不算你們的是吧!”


    等幾人停手之後,中校隻剩下半條命了,一臉又是血又是土,眼睛也睜不開了,隻剩下一絲微弱的氣息證明還活著,嘴裏不時哼著“不…不…要…打…打了……”。老李趕緊把他拉起來,劈裏啪啦抽了他十幾個嘴巴子,一邊抽一邊喊:“醒醒!醒醒首長!你可不能死啊!我滴個媽媽!你不死這事就算師排長的,可不能死啊!醒醒啊!”


    我氣!人家明明醒著的……說真的,我現在開始有點懷疑張瑋兵這些人是不是真的兵了,一個比一個能玩賴……


    到最後我也不知道那中校死沒死,反正是被綁起來扔進了對門房間,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他了。


    接下來的幾天,加工廠裏麵一直很平靜,除了林陽和連長沒完沒了的比試之外就沒再發生別的什麽,待的我都有些疲了,一大片牆壁上都是我畫的火柴人。每天夜裏也都會傳出一些貓叫,聽的人心慌慌的。外麵不時傳來的槍聲要比之前多了一些,雖然沒有到密集的程度,但也讓人們的心情一直低沉抑鬱。當然,除了那些活寶以外。


    從我離開家到現在也足有一個月的時間了,這幾天可以說是最為平靜的了。雖說我們每天隻吃兩頓,但這幾包食物也吃完了,就連院外轎車裏的書包也被我拿了出來,那剩下的半箱也被部隊收走了。張瑋兵每天會派一隊人出去搜尋物資和幸存者,雖然收效甚微,但也不能說白費力氣,起碼那些餓肚子的人都被分到了一些食物。另外,我也打聽到這加工廠中確實有一些屯糧,可這些都是要運往安全所的,就連張瑋兵他們也沒有擅自挪用。每次從外麵找回來的食物除了分給大家,剩下的大部分都給了李國慶那些站崗放哨的了。


    直升機照舊每天來接人,可次數卻減少了,他們從電台得到的消息,好像是說最近天空的變異鳥增多,派遣出去的直升機已經有數架遇難,為了減少損失,來此的直升機次數已經從每天三次變成了每天一次,這帶給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房間越來越擠了。另外還有一點,直升機的噪音很大,這會不會招惹到市裏喪屍群的移動。我和張瑋兵提過這事,他說他們也考慮過這一點,也做了相應的安排。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


    1月31日,星期四,晴。


    是夜,我又坐在天台上望著荒廢的城市吹冷風,這次我沒忘了帶幾張報紙墊屁股,省的再著涼,即便如此我還是準備了一卷手紙以備不時之需。身邊還坐著一位大小姐林月。這幾天晚上我倆經常在這坐著看星星,有話就聊兩句,不過還是沉默望天的時候比較多。當然,我帶來的報紙也是雙人份的。


    “石頭。”


    “幹嘛。”


    “你有沒有想過,將來有一天如果喪屍都沒了,你該怎麽辦?”


    “我沒想那麽遠。”


    “喂,我說如果!”


    我沒理她。怎麽辦?我也不知道怎麽辦。別說喪屍在短時間內不可能消滅幹淨,就算是明天一早就全滅了,連帶病毒也被毀掉,世界又恢複和平,我還能回到過去的生活麽。


    不知道最近是怎麽了,在我一個人坐著的時候身體裏總感覺有一股股的血氣往上湧,再加上這兩天閑待著待的我整個人的外表都沒什麽勁頭,而內裏的感覺就越發的明顯。還有最讓我不能自控的是,我發現自己似乎對新鮮的血液開始有了一種從未浮現的感覺。前兩天一個小孩子不小心被刀片割傷了手臂,看著從傷口流出來的血液,我竟然有種莫名的興奮,其中還融合著惶恐和驚異之類的,總之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當時我連握刀的手都忍不住顫抖,害的彭姐還以為我生病了,不停地詢問我,而我隻是死盯著血液沒有出聲,直到後來有人給那個孩子包紮好了手臂之後那種感覺才慢慢退去。


    事後彭姐小聲告訴我,說當時我的臉上出現過一個非常猙獰的表情,不過轉瞬即逝,並沒有讓其他人注意到。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我倒沒想過會變成殺人狂魔什麽的,隻是對那種血液緩緩流淌的情景,有一些……渴望。但是,我也感覺到當時自己是有些許的不受控製,這又是我所厭惡的。


    包括彭姐在內,我沒有和任何人講明這件事情,隻好每天晚上來天台吹風,這才讓自己感覺舒適一些。不過林月這丫頭天天來我就不知道為什麽了,要說是看上我了,得了,鬼都不信。


    “……所以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就……”


    我半天沒言語,林月倒是說的挺開心,這丫頭什麽時候跟我這麽能聊了,而且還是在我持續走神的情況下。不過看她那副饒有興趣的樣子,我更覺得她是說給自己聽的。


    林月說會停會再說會,我想這是她排解壓力的一種方式,所以我也沒有吭聲,隻是拋空腦中的雜亂思想,靜靜的看著四周。夜色之中,一隻野貓趴在院牆邊沿,時而叨叨貓臉,時而舔舔爪子,無憂無慮的懶樣竟讓我有了一絲向往。星爺當年電影中的一句:“他好像一隻狗啊。”引來多年後無數網友的評論。而如今我卻覺得,像這隻貓一樣的活著,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梯子那邊傳來的動靜,沒等回頭看清,一個聲音就傳了過來,“妹子,我說你們倆可真有閑心啊!”


    這回不用看也知道了,林陽來了。我倆都沒理他,他直接走到我們中間,一手搭在我肩膀上,說道:“哎呀,妹夫,我沒打擾你們談情說愛吧?”


    我沒說話,而林月也早就停止自言自語,回頭白了她哥一眼,那樣子還挺嬌媚的。


    “呦呦呦!”林陽說道:“可以啊妹夫,都教會小月拋媚眼了哈!”


    “去死吧你!”林月回手給了林陽一下。


    “哎!俗話說有了媳婦忘了娘!有了妹夫忘兄長啊!真是的!”


    “你閉嘴!後一句是俗話嗎!”


    “妹子,這俗話不也是人編的,別在意別在意啦!”林陽邊說邊走到我另一邊坐下。


    我問道:“怎麽不跟連長賭了。”


    林陽撓撓頭,從兜裏掏出一打子錢,說道:“瞅瞅!再賭?他恐怕連褲衩都沒得穿嘍!”


    之後林陽收回錢就開始發表各種不著邊際的長篇大論了,時不時還用話撮合我和林月,不過我倆誰都沒跟他互動就是了。


    砰!


    一聲槍響打斷了夜空的寧靜,也打斷了林陽的廢話。不過頓了一下林陽就接著說了。這段日子總是有槍聲,所以誰都沒有在意。


    砰!


    又一聲,這回聽清楚了,我們三個驚異的對視了一下,林月驚道:“是房間裏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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