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葉輕飄醒來的當天起就不斷有半城之前的老百姓攜家帶口抵達半城,也隻是讓葉輕飄休息了一天,大家就紛紛登門看望他們的城主,於是忙著拒絕各種禮品的蘇桂和卷堆說話說得喉嚨都啞了。之後蘇桂撂挑子不幹了,卷堆一個人忙得不可開交,更雲這個怕麻煩的早就不知躲哪裏去了。


    “城主,大家現在都還擠著住在江邊的岩石下,回來的人越來越多,還請城主指示我們應該怎樣分配住處!”


    他們來的每個人都畢恭畢敬,都說同樣的話,不糾纏、不抱怨,說完就又回到江邊去。


    葉輕飄幾次上門找沈遠江,沈遠江都推說大家不聽他的。


    要放任不管吧,葉輕飄又放不下心,江邊冷,而且這一批又一批的人相繼趕來,明明是回來重建家鄉,可一個個卻如同異鄉人到此流浪,就在那山崖下風餐露宿。時間一久,這麽多口子人真的是連吃喝都成問題的。


    曳心的“一路繁花”三天後自動消失了。某天一大早,他居然親自拍響了葉輕飄他們的大門,要知道他可是清高到被萬人誤會也至今不願意解釋他、浦晨和垣頃三人之間關係的。


    葉輕飄十分不待見他,可是想到他或許是唯一一個可以當半城城主的人,於是耐著性子開口就直接跟他提了讓他當城主一事。


    “一開始就知道半城的事情是件麻煩事,為何還要插手?”不想曳心反問道。


    “那我還不是因為見不得衛隊們久不見天日,也聽不得半城的百姓流落在外有家不能回。”


    “你給了他們希望,現在卻不履行職責,這比一開始就放任不管更可惡!”曳心的一張臉依然清冷,即便是說這樣的狠話,那麵上也是沒有半分表情。


    “你……”葉輕飄本想一舉說服自己送上門來的曳心,沒想被人三兩句就堵了回來。


    “可我是外人,而且馬上就要離開了。你不同,你可以一直在這裏,這裏是你的家。”


    “我可以聽你差遣,任意差遣。你想去哪去就是,半城我們會給你守著,你別忘了自己是城主就行。”


    曳心說著一拂衣袖,抬手行禮離身而去。走的時候隻看了一眼他帶進來的兩人: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和她的母親。


    “城主,趁新鮮我們去把這魚做了吧!”小姑娘的母親把裝魚的桶提到葉輕飄眼前,的確,這是這幾天裏所有提來的魚裏最新鮮的。


    每一家從外麵回來的人都帶了魚,那些距離甚遠的也帶了魚幹,因為他們聽說城主愛吃魚,而他們也知道半城現在沒有魚。


    “城主,我們帶了各地的魚苗回來,在江裏養了,也挖了魚塘,很快就可以有咱們自己養的魚吃!”老百姓們說得最多的是這句話。


    “答應他們吧!”卷堆他們四人已經在門外牆根角聽了半天。


    “為什麽連你也……”


    “他們為什麽非要你當城主?”


    “難道他們覺得是我一個人破解了半城的秘密?”葉輕飄試探著問道,說實話這個問題她自己真的沒有搞清楚。


    “兩個原因。”卷堆豎起兩個指頭。


    “他們覺得你身邊有我們這樣厲害的朋友幫忙解決問題。”更雲抱手吹著從腦後飄回前額的頭發擠過來。


    “別搗亂!”葉輕飄嫌棄地朝他揚手。


    “他說的是對的”卷堆朝葉輕飄點著頭。“你聰明起來還是靠譜的!”卷堆轉向更雲朝他抽動一邊嘴角,眨了一下那邊的眼睛。


    “那我也不笨啊!”葉輕飄聽他們自己在誇自己厲害,卻唯獨落下了她,趕緊主動補上。


    “當然當然,你必須厲害嘛,要不然我們也不跟你一塊玩啊!”卷堆見她急了,趕緊安撫,“不過……”


    葉輕飄見他話鋒有轉,馬上怒目相向。


    卷堆怕被劈,趕緊擺手緩住加快語速:“不過能夠讓有本事的人聽話的人不是更厲害?所以老百姓們並不傻!”


    “那還差不多。”葉輕飄開始得意洋洋。


    “再則……”寸言的輕言細語在耳畔響起:“你有桑榆葉家的身份,光是這一點,再有人想要欺負、拿捏半城老百姓的時候就都要先考慮清楚惹不惹得起他們的城主。你,能夠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安全感和踏實!”


    寸言走到她麵前看著她。她用目光告訴他她相信,因為她仿佛看到了籬釀帶著她的子民們在無大樹可靠又無法自立的這些年過得有多麽辛苦,大人和孩子哪一個不是在惶恐中每一夜都慶幸又平安地度過了一天!


    “城主。”


    一聲稚嫩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大家都轉頭看著那個聲音發出的地方。


    “噢……我……我錯了,城主,我等會兒再來,等你們說,說完……”小姑娘發現自己在不該來的時候進來了,葉輕飄也沒有發話,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敢。她雙手捧著的那個大碗似乎很燙,她的手指一直在不停地換著。


    “很燙?”


    葉輕飄過去,蹲下,接住,這才發現遠比她想象的要燙多了。她三兩步就跳到桌邊,一把丟在桌子上才“哇哇”亂蹦大叫起來。


    “住嘴,你嚇到人家了!”


    蘇桂一把摁住她,她才發現那個小姑娘已經嚇得哆哆嗦嗦就要跪下去。


    離她最近的更雲一把提住了她的胳膊。


    “不要怕,那個姐姐經常上躥下跳,不跳就皮癢。嗯!”更雲拉住她安慰道。


    “你這是?”葉輕飄早把鼻子湊上去聞了又聞。


    “是豬油拌飯。”小姑娘見葉輕飄對她的東西有興趣,高興地說道。


    “城主,我母親帶了豬肉,她現在在給你們熬豬油,你聞……”


    別說,不用特意嗅大家就都聞到了一股很香的豬油渣味。


    “我用豬油給你拌了一碗飯,你嚐嚐,很好吃的!”小姑娘臉上掛滿了笑容。


    “小妹妹。”葉輕飄扶住小姑娘,“姐姐問你。”


    “嗯。”


    這時其他幾個人早已圍過來對著那碗豬油拌飯淌口水,個個挽著袖子,目露凶光。


    葉輕飄一把奪過那碗飯,用衣袖墊在手上,其他幾個人隻好咽著口水罵她小氣。


    “我問你,你們在之前住的地方過得好嗎?”


    “嗯。衣食無憂。”


    “那為何還要回來?”


    小姑娘朝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又看著葉輕飄:“我父親去到母親的家鄉遇見母親,後來父親病逝,交待母親,若半城重建,務必把我送回來。如果母親去世了半城還沒重建,那麽以後我也要一代代交待下去,無論是到了哪一年,隻要半城重建,我們就要回來。”


    “那你們和其他半城的人有往來嗎?”


    “有。”


    “他們都過得跟你們一樣好嗎?”


    小姑娘搖著頭:“不都是,有的人家受當地人欺負,沒吃沒穿,我父親和母親也經常接濟他們。”


    葉輕飄低下頭去沉思著,好一會兒……她抬頭找到大家的目光:“如果當半城的城主,是不是就必須留在這裏不能走了?”


    “想去哪就去吧!”


    誰都還沒有回答她,外麵一個聲音飄進來。


    “半城文有曳心,武有沈遠江,生意嘛,我幫你管著,再說你以為這些年半城那些流落在外的都是空手而歸?他們當中可不乏商賈巨富,他們見識高遠、人脈寬廣。指不定以後我們會是你堅實的後盾喲!”


    千燁從門外進來走到葉輕飄身邊,剛好把這些話說完。


    葉輕飄眼睛看著她的夥伴們,但誰都沒有給她肯定或否定的表達。


    “果斷點,孩子。該出手時就要出手。撇開那些什麽悲憫之心呀、愛民情懷呀不談,半城需要你,而你也該作長遠打算。一切不刻意,但咱們如果能做到又為何不做?”


    “嗯,我當!”葉輕飄發現這兩個字一說出,自己突然多了許多責任感,也突然覺得自己的肩膀結實了不少。


    “那我去召集沈遠江他們,你得盡快給他們攤派任務,什麽安置進城的百姓呀,接下來他們的生計問題呀等等有一堆事情需要籌劃的!”


    “好,有勞!”


    “在談那些之前,我們是不是可以先吃你那碗飯呀!”


    葉輕飄一看,蘇桂已經抱了一堆碗,舉著勺子盯著那碗豬油拌飯滿眼期待。


    “城主,飯要是冷了,油都膩在一起,就不好吃了!”小姑娘可是最關心那碗飯口味的人。


    “就是就是,我們趕緊分了吧……”卷堆說著已經瞅準時機一把奪過了那碗飯,更雲他們一窩蜂圍過去,開始瓜分起來。


    “喂喂,給寸言留點……”眼看要奪回來已不可能,葉輕飄著急地喊著。


    “哈哈哈……”看著這群饞一碗豬油拌飯的孩子,千燁不由得大笑著出門而去。


    差不多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半城的所有事情才算初步安定下來。葉輕飄早已給桑榆城去了書信講了這邊發生的一切,葉藏館和憶憂閣立即開啟了與半城的商貿往來,並按城主的指示四處散開消息公開半城城主與桑榆的關係。


    在葉輕飄成為城主的第二天,沈遠江就把葉輕飄一行帶進了衛隊的山洞。深入洞中大家才明了衛隊並非隻是簡單地住在這裏,因為衛隊的山洞是穿過一群山的,所以裏麵有很廣闊的天地。經過他們多年的打磨,這些洞甚至在洞頂具備了采光的條件。而且,也是最重要的:沈遠江他們一直在洞中研究冶煉和鍛鐵,技藝基本成熟!


    在看到這一切時,葉輕飄眼眶濕潤了,什麽叫吃一塹長一智?衛隊每日在山神麵前長跪,包括曳心在內,就是要每日反省不要忘記胡塗家基業的消亡並非一朝一夕。再看看那些從外麵趕回半城的百姓,他們鮮有人徒手而歸,錢、經驗、貨源、人脈……這麽多年他們一直在外累積著,隻為這一天。當那些人因為半城的災禍統統逃跑時,他們滿載而歸,準備大幹一場。


    “風起時水中你的倒影無與倫比。”這句咒語給大家帶來的是半城緲緲山的撥霧見日,就在霧罩即將完全散盡的那一刻,鳳矣所在的山群及那座塑著人體髒腑圖的大山穿過幾層霧罩投影到江麵,大家真的看到江中鳳矣及群山的倒影。就在江中兩片山係疊加的地方,髒腑圖中心髒缺失的那一塊在鳳矣所在山群的位置印出一塊心髒的模樣……這一切停留的時間很短,可卷堆還是迅速記住了。


    霧罩散去,一切散去,半城的山真的很高,聳入雲霄,無人不感歎這樣清明的半城真的猶如仙境!


    山上種甘蔗的老百姓被接了回來。他們說,鳳矣基本上每年都會偷偷下山看望擇餘,隻不過他不知道罷了。她發現了曆代城主在後山翻找的秘密,於是帶著山上的百姓一處處尋找,機緣巧合中終有所獲,並且她在這幾座山上做了標記,也在仔細研究了緲緲山上霧罩的原因後利用它來作為保護這些秘密的天然屏障,可是那時半城已經出事了。以防萬一大家都死了擇餘才回來沒有人告訴他這個秘密,鳳矣又帶著大家塑了那個髒腑圖,並刻了這句話。而鳳矣也終是沒有等到擇餘。


    與此同時,浦晨也找到了適合冶鐵和鑄劍的木炭原材所在,她在袋子裏裝上已經鍛好的鐵,大家分別掛在自己的腳上,所圍成的形狀就是這些木材在後山的分布情況,隻待有一天江水退去,家人歸來,一眼識得。所以他們喝了符咒化的水,留住喉嚨裏的最後一口氣,隻等待家人歸來!


    這樣的事實,葉輕飄一行人消化了很久,大家各自沉默在自己的心事裏,互不打擾,直到心中那股氣被自己捋順。


    半城的秘密倒是解開了,然而有關葉蘆栩的沉睡,大家依然不能確定半城突然被水淹沒一層、江兩岸的四季突然亂了和他有沒有關係。


    千燁說,或許知道更多的人還是歌頌。葉輕飄就不提了,卷堆和寸言也很想見見這個歌頌,她似乎和各自的秘密都能關聯得上。


    “他們人都去哪了?”葉輕飄一個午睡起來,家裏就隻剩下了幹淨,好在院中還有寸言。


    “酒館。”


    “嗯……去做什麽?”


    “搬酒。”寸言依然忙碌著手中的事情,頭都沒有抬。


    “哎呀,明明約好了去搬回剩下的酒!”葉輕飄一晃神,手一鬆,小幹淨“啪”地砸到地上,圓滾滾的身體實實在在的一聲悶響證明可砸得不輕,就連寸言都皺眉斜眼望向小老虎,它又是翻滾著,四隻腳在空中左撓右撓卻把自己翻到了另一個更不容易爬起來的姿勢。


    唉!寸言默默搖著頭,它太該減肥了。


    “你怎麽沒跟他們一塊去呀?”葉輕飄沒管幹淨,在寸言對麵蒲團上坐下。


    “你在家裏。”


    葉輕飄眨巴著眼睛,心裏可美了,偷偷看寸言,他依然很認真的樣子。


    小老虎總算翻過來了,搖頭晃腦爬到寸言身旁繼續睡。盡管死活不願意,也伸出爪子死命抓住地麵,可葉輕飄還是一把又抓著脖子把它拖過來。


    “試試!”


    “什麽呀?”


    講了半天話,葉輕飄這才留意到寸言在做一把弓,隻見那弓晶瑩剔透,摸上去冰涼爽手,質地細潤,如經百年打磨的玉石,握在手中輕巧靈活,但由內而外激發著人體千斤般的力量。


    “沒有名字嗎?”


    寸言端著杯子的手在半空停了一會兒,深深思考著,愣住了,聳了一下眉毛,又啜了一口茶水:“你取”。


    “這弓是?”


    “千嶂抱的魚骨做的”。寸言說著又給她一個錦袋。


    葉輕飄打開一看,樂了,伸手取出,是三根一模一樣晶瑩透潤的東西。


    “我知道,這是發簪,上好的玉!”葉輕飄笑得合不攏嘴,抽出一根就往頭發上插。


    “是箭。”幹淨已經尋機偷爬了回來,寸言伸手揉揉它的圓腦袋,它很是享受地眯著眼睛。


    葉輕飄伸到一半的手停在頭發邊,眼睛撲棱棱眨巴著:“噢,嗬嗬嗬,箭哪,用玉做箭太浪費了!”


    “不浪費,千嶂抱魚骨的邊角,可以伸長的,現在這樣是為了好攜帶。”


    “啊!”葉輕飄趕緊拿下來在手中轉著仔細查看:“可這要是當箭的話也太鈍了!”,她手在箭尾一轉,“卡塔”一聲,這箭果然變長了,但無論箭還是弓都比尋常的要小許多。


    “不需要鋒利,它一旦見熱血必穿透人的五髒六腑,最終在人體內化成毒粉。所以一旦它出,必須死人。”


    “這也太陰毒了,這世上恐怕隻此一條千嶂抱可以吧,因為愚人?”


    “此弓能把箭射到千裏之外,且它能和持有它的主人心意相通,穿越障礙和人群,直達你想殺的人,是非射到不可。”


    “哇,這麽厲害!”葉輕飄喜形於色,趕緊挪到寸言跟前:“多做點箭嘛,三根太少了。”


    “隻有三根,倘若我不在,可保你平安,不要輕易亂用。”


    寸言說完,葉輕飄盯著寸言的眼睛,喜滋滋地品嚐著這句話,然後又調皮地問道:“如果這三隻都用完了,你不在怎麽辦?”


    “不可能!”本在低頭逗老虎的寸言斬釘截鐵地說到,同時看向葉輕飄,“至少此生不可能!”


    寸言後麵這句話說得很輕卻更堅定,說完後他起身抱著小老虎踱開了。


    葉輕飄心裏都美出了花,又憋住不笑出聲,所以從她那裏不時傳出各種怪聲以及看到她以蹲著的基本姿勢不停生出各種怪樣來。


    從外麵進來的蘇桂、更雲和卷堆觀察了她半天,她不但沒有發現還動作聲音越來越誇張了,三人正打算過去嚇她一嚇,卻被寸言叫住了。


    “她怎麽了?”更雲抱著酒壇子附到寸言身旁。


    “沒睡好。”


    “噢,夢遊啊!”


    直到蘇桂和卷堆在她對麵坐下開始倒酒,她才回到現實。


    “這麽多酒你們都打算喝完?”


    見卷堆又回屋拿了下酒小菜來,葉輕飄一看滿桌子倒滿的酒,口水咽個不停。


    “要不然,帶走?”蘇桂先笑著問她,然後又瞅了她一大眼。


    “我們送人嘛,這裏這麽多人可以送。”更雲從遠處一步跳過來一屁股正好坐在一個蒲團上。


    “嗯,好是好,可總覺得不夠隆重!”葉輕飄像卷堆那樣撚著下巴。


    “埋起來呀!”蘇桂拍著手上的灰塵,得意洋洋。


    “不錯。”卷堆連連點頭:“反正你是這裏的城主,沒準很快我們就回來了。到時候又挖出來喝嘛,哈哈哈哈!”


    “哎呀,照我說也別著急挖,等以後我們都成親了,有一個人成親就來挖一壇,多好哇!”更雲大笑得口水都出來了。


    “喲,你是想成親了,哈哈哈!”蘇桂大笑著突然臉上轉陰:“不知羞恥!”


    “非也!”卷堆兩隻巴掌拍得賊響:“我覺得他說得對。反正飄飄在半城嘛,這樣我們每有一個人成親就回來挖一次酒,怎麽也得回來四五次吧,如果再加上生一個娃回來挖一次,那就……!”卷堆賊笑著朝更雲擠眉弄眼。


    “對!”更雲也擠眉弄眼回應著:“一輩子都能找借口回來!”


    “你七老八十還生呀?”蘇桂樂著潑冷水。


    “可以生孫子嘛!”更雲和卷堆異口同聲,兩人還為彼此的默契互碰拳頭。


    “我覺得現在的你越看越順眼,其實你長得挺好呀!”一個拳頭碰下來,更雲開始對卷堆大加讚賞。蘇桂早就看不下去了。


    “不知道嗎,凡事太盡必會成為它的反麵,所以醜極即是極美!”


    “嘖嘖嘖,呸!”蘇桂朝身邊吐了一大口。


    “好啦,我覺得就埋起來吧。好不好?”葉輕飄名為問大家,實則盯著寸言。


    “就在那棵杏樹下嘛。”


    “對對對,春可賞花,夏可吃杏,秋可觀葉,冬可采雪,以後我們哪個季節來都正是時候!”卷堆說得比唱得好聽。


    說幹就幹,更雲一溜煙就去拿來了鐵鍬、鋤頭。


    蘇桂說歸說,更雲才動手,她就加入進去了。


    “我給你們來一個《羊羊書》吧!”卷堆說著已取出隨身的竹笛。


    “這個我知道!”好不容易有一樣能顯示自己也算是博聞的,葉輕飄舉著手跑到院子中央說起這個故事。


    原來有兩個從小一塊長大的夥伴,他們一直生活在同一個院子裏很多年,從穿開襠褲到上學堂,從被父親打得滿街逃竄到光著屁股下河摸魚,從在學堂上互抄作業到讀書不成回家種地,從偷偷跟在喜歡的姑娘後麵再到成親生第一個孩子,他們都見證了彼此那些高興的、尷尬的、光榮的、見不得人的……直到中年時,其中一個夥伴舉家遷走,他們雖依依不舍,但總是羞於啟齒說出對對方的友誼。又過了好幾年,那個留在家鄉的夥伴給搬走的人捎了一封信,信中寫了那些年他們一起經曆過的往事以及這些年他們不在一起時他對好夥伴的思念。收信的人深受感動,那個夥伴寫的也正如他心裏想的。於是他便用曲子的形式把夥伴書寫的信翻成了曲調,同樣給夥伴捎了回去,他們不同的表達方式,可抒寫的情懷卻是一模一樣的。由於寫書信的那個夥伴小名叫羊羊,於是那首曲子便叫《羊羊書》。


    葉輕飄說完,院子的另一邊也響起了琴聲,是寸言。


    原來他也會,卷堆繼續吹著竹笛,眯著三角眼看向正與他和著調子的寸言,他看了一眼卷堆,目光便投回了琴弦,專注地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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