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愣了愣,他看著惜春的小手,有些無所適從,他兩世為人,最難對付就是孩子了,他接回惜春是有目的的,就是想一步步和榮國府劃清界限,他確實沒有考慮到惜春的年紀,他有些無奈,也有些慚愧,利用一個這麽小的孩子,罷了,以後好好對她吧。


    惜春已經回房收拾東西了,賈蓉正在廊下等待著,他似乎在回憶著,剛剛房中的其他人,另外兩個女子應該就是探春和迎春了,而那個年長一點的,梳著婦人模樣的應該是李紈,如果是王熙鳳的話,她早都炸開鍋了,不會那麽安靜。


    突然,旁邊的一個小姑娘驚叫了一聲,打斷了賈蓉的思索。


    “寶二爺來了,寶二爺來了!”


    賈蓉抬起頭來,看著前方,隻見一孩童,大概8.9歲的樣子,蹦蹦跳跳的跑向賈母的屋子,賈蓉仔細看了他一眼,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麵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麵如敷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賈蓉自認長相俊俏風流,可與之一比,他的樣子似乎有些相形見絀,不得不感歎,這賈寶玉果然不愧是閨中摯友,老少通殺。


    賈寶玉也注意到有人觀察他,他向賈蓉看去,賈蓉俯首拜道。


    “賈蓉見過寶二叔!”


    “是蓉哥兒啊,你怎麽來了?我先進去了。”


    對於男人他沒有興趣,唯有那些長得十分妖豔的男子,他可能才感興趣吧,比如秦鍾。


    而賈蓉,他經過大半年的鍛煉,身形十分挺拔,加上他不再掩飾自己的原本的氣質,賈蓉現在整個人顯得更加英武,剛強,有一股子軍人風範,怎麽也和妖豔搭不上邊。


    對於賈寶玉的評價,賈蓉認為他是一個理想主義的孩子,他怎麽也說不上是一個壞人,前期的榮國府還是很繁華的,可賈寶玉並未仗勢欺人,比許多京城的富貴公子還是要強上很多的。但他的缺點也十分明顯,他毫無擔當,十分依賴賈母和王夫人,對於自己所愛的人也沒辦法保護好。


    很多人說賈府敗亡要怪賈寶玉毫無本事,但是賈府的敗亡其實有很多原因,秦可卿是其中之一,但是更多的還是賈府盛極一時,所謂樹大招風,必然引起眾多的妒嫉,這是最大的隱患。


    王熙鳳專橫跋扈,放高利貸,製造冤案等,使賈府遭到眾多怨恨並留下被其他掌權者排擠賈家的把柄。


    賈寶玉因一戲子已經和當時的權臣結怨。


    四大家族中薛、王、史三家的衰落,使賈府失去最後的屏障,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賈府子弟毫無作為,使賈家勢力日漸淡薄,無力與排擠者抗衡。


    同時也和皇家要對付四王八公有關。


    對於此,賈蓉若是生於榮國府想要扭轉局麵,恐怕也很難,更別說賈寶玉了。


    終於,賈惜春的侍女來了,她走到賈蓉旁邊,正準備和賈蓉說些什麽。


    隻聽到,賈母房間裏麵,傳來大聲爭吵的聲音。


    “老祖宗,絕對不能讓四妹妹去東府,他們那邊是狼窩虎穴,這些年四妹妹多可憐,您是知道的?而且四妹妹去了那邊以後,那麽以後就不能陪我玩了,老祖宗算寶玉求您了,絕對不能答應他們,四妹妹去了以後可能也會和大哥哥一樣。。。”


    狼窩虎穴?陪他玩?


    入畫看見賈蓉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甚至有些駭人。


    賈寶玉當他寧國府是什麽?當惜春是什麽?惜春是正兒八經的東府大小姐,現在卻被當做一個陪玩的?他幾乎快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鴛鴦這個時候走了出來,她也看見了賈蓉陰沉的臉色,她被嚇了一跳,在聯想到剛剛賈寶玉的話,她此時有些犯嘀咕,今日這事怕是不好善終。


    “蓉大爺,老祖宗叫您進去。”


    “哼,知道了!”


    賈蓉拉開簾子,大跨步走了進去,龍行虎步的,他準備去問問他賈寶玉,他憑什麽,那一套在他這裏不管用。


    賈母看著賈蓉那難看的臉色,就知道剛剛賈寶玉的話,賈蓉聽見了,可是賈寶玉是他最疼愛的孫兒,是榮國府的未來,與之相比賈惜春算什麽,她隻配給寶玉當玩伴。


    ”蓉哥兒,剛剛老婆子想了想,你每日都要忙於府中的外務,哪有空照顧四丫頭,還是讓她住在這裏吧,但是我答應你,你可以常常接她過去住住,以全你們姑侄之情,你看老婆子這個安排如何?“


    賈蓉深吸了一口氣,嘴角緩緩掛上了殘暴的笑容。


    “您要我說?那好,我便明確告訴老祖宗,不怎麽樣。”


    賈母聽見這話,她眉頭一皺,看著賈蓉,有些不可置信。賈蓉也沒有回避,本來是不準備這麽快撕破臉的,但是你們既然喜歡這麽玩,那麽我就奉陪到底。


    “蓉哥兒,你再考慮考慮,老婆子怎麽說也是你的長輩,我朝一向以孝道治天下,你該明白忤逆長輩的後果。


    剛剛還誇你,已經是一家之主了,做事不要這麽意氣用事。你說呢?”


    “老祖宗,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不是聾子,剛才寶二叔的話我不能當做沒有聽過,今日我一定要帶我惜春姑姑走,誰都攔不住!”


    賈母聽見這話,立刻勃然大怒,拿起桌上的茶壺就朝著賈蓉砸去,賈蓉躲都沒有躲,鮮血順著賈蓉的眼角緩緩留了下來。


    “你放肆,你是不是以為做了主子了,我就沒有辦法治你了是不是?現在翅膀硬了,連我的話也不聽了?當初你老子也不敢和我這麽說話,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賈迎春這時急忙跑了進來,她剛剛聽見入畫說賈蓉和賈母吵起來了,她有些害怕,立即跑過來阻止賈蓉。


    他拉了拉賈蓉的手,小手搖了搖了大手。


    “賈蓉,賈蓉,我們聽老祖宗的好不好?我不回去了,我在這裏過得很好!”


    賈母這個時候也開口了。


    “你自己看看根本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四丫頭在我這裏過得很好,她都不願意和你回去。”


    賈蓉沒有理會賈母,他看著賈惜春眼中擔憂的樣子,一下子沉默了。


    突然,隻聽見嘭的一聲。


    “要這勞什古子有什麽用,連四妹妹都留不下來,保護不了。”


    賈寶玉一把將掛在脖子的玉摔在了地上。


    賈母嚇了一大跳,他忙將地上的玉撿起來,然後哄著哭泣的賈寶玉。


    “我的寶玉,你幹什麽和這蠢物較勁呢,這玉可是你的寶貝,你看看你,何苦來呢?老祖宗答應你,你四妹妹絕對不會走。”


    賈母抬起頭衝著賈蓉吼道。


    “你還不快滾,這裏不歡迎你,你沒看見寶玉都這樣了嗎?”


    賈蓉這一下真的被激怒了,憑什麽,你賈寶玉的死活與我何幹,他抱起賈惜春,緩緩地往出走。


    邊走邊留下了一句話。


    “今天我一定要帶我姑姑走,我看看您老能耐我何?”


    賈母聽見這話眼神之中立馬充滿了陰沉,而賈寶玉哭得更凶了。


    賈母吼道。


    “還不快讓賴大找人來,將那個畜牲攔下來。”


    賈惜春把頭埋在了賈蓉懷裏,她十分害怕,在她心裏賈母就是最大的,她還沒見過誰敢違逆賈母的話,他為賈蓉擔心,小小年紀的她雖然不懂兩人為何爭吵得如此激烈,為何賈蓉寸步不讓,但她明白,賈蓉是為了她。


    她小小的心裏,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有了被保護的感覺,盡管這個保護她的男人,是她的侄子。


    她靠著賈蓉靠得更緊了。


    賈蓉摸了摸小惜春的頭。


    “沒事的,惜春姑姑,不用怕,一切有我,誰也不能為難你!”


    二人連著她的侍女入畫就這麽向著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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