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欽在宮門口把曹銘調戲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時候,朱大老板也在禦書房裏誌得意滿地接受著美女的侍奉。


    按朱元璋的規矩,皇妃們是絕不可能參與到政事當中來的,除了已故孝慈高皇後馬氏之外,一般情況下皇妃們都會自動規避任何可能引起懷疑的情況,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絕不會出現在皇帝陛下日常處理公務的禦書房。


    當然了,出現在這裏的女子,自然也不會是什麽不三不四的女子,所謂的侍奉,也不是現代的那種不可言說的引申意義,而是正兒八經的侍奉。


    皇帝陛下極為放鬆地坐在禦案後麵,而一位身著白色的金絲蝶戲牡丹薄襖裙,發式梳成雙丫髻的年輕女子,則巧笑倩兮地在他身後,殷勤地給他輕輕錘著肩膀。此人當然就是朱元璋最為寵愛的嫡長孫女,江都郡主朱雲輕。


    由於朱元璋本就對自家的子女後人極為寵愛,加之朱雲輕本身便擁有著絕高的雙商,雖然在對其他人的時候可以說是無法無天,但在老朱的麵前卻是異常乖巧,可謂是榮寵無雙。朱元璋心中曾不止一次地歎息過,若她不是女兒身,大概也就沒朱允炆什麽事了。於是自然對她更加寵溺,是極少數可以隨意出入皇帝陛下禦書房的人之一。


    而此時平日裏極度威嚴的皇帝陛下,此時也露出了難得的慈祥笑容。


    “怎麽樣?對你這夫君還滿意吧?”


    “皇祖父亂說什麽呢?!什麽夫君…”江都郡主聽自家祖父竟開口調笑自己,頓時有些嬌羞地不依道,甚至還略微加強了些力道。


    “怎麽不是夫君了?這都已經問了名了,估計也就是下半年了!隻是你汝陽姑姑的婚事,你覺得這前軍都督府僉事謝彥之子謝秀如何?惠妃倒是挺中意此人,隻是我看你汝陽姑姑好像並不是特別中意他,你和你汝陽姑姑常在一起,你覺得如何?”


    “呃,其實要說,汝陽姑姑倒不是不喜歡謝秀,隻是最近老是拿著某人寫的詩發花癡。”


    “這?哦?哈哈哈哈!原來是咱們家雲輕打翻醋壇子了?!哈哈哈!”朱元璋差點兒沒拿住手中的朱筆,笑得也可開心了。


    而江都郡主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失態了,頓時一張俏臉瞬間染暈,這下也顧不得什麽君臣了,真是用力往老朱肩上砸了兩下。


    朱元璋對此也不以為意,隻是在一陣大笑之後,轉而放下朱筆和奏疏,微微扭頭對她正色道。


    “嗯,看來孫女你對這夫君還挺滿意的,也是了,這家夥雖平日裏沒個正形,可不管是才智還是心性,都確實上上之選,又兼之文武雙全,倒也確實是個難得的良配。不過你放心,他和汝陽可差著輩分呢,你姑姑可搶不了你的人!而且今天這事兒你也知道了,這小子可有些鬼魅道行,滑溜得厲害,是也得像你這般的聰慧人兒才能管得住!”


    “孫兒才不要去管那種臭男人呢!孫兒就想在皇祖父膝下承歡,一點兒也不想嫁!汝陽姑姑想嫁,那就給她唄!”江都郡主不管怎麽說,都還隻是個黃花大閨女,自然還是有些含羞帶怯,隻嬌嗔著說到。


    “好了,皇祖父知道孫女孝順,但這不嫁肯定是不行的,錯過了這個村,可就再難找這個店了!皇祖父也沒幾年好活的了,隻盼你們能給我抱個重外孫回來!”


    “哎呀!皇祖父您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孫兒就不理您了!”


    “這怎麽能是亂七八糟的呢?婚姻大事、生兒育女,那可都是頭等的大事。況且這徐家,也確實是上上之選,魏國公雖木訥了些,但這心性才智也都是頂尖的,魏國公夫人也是知書識禮的,徐欽這小子又是一脈單傳,所以呀…”


    總而言之,今日的禦書房風景格外的不同。或許是徐欽今天這一手確實玩得極為漂亮,讓老朱也不由得在心裏認可了這個小家夥。而可謂聰慧絕頂的江都郡主,也從這件事裏麵看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否則按照她往日的作風,大抵是早一溜煙兒跑了,哪能任由皇帝陛下調笑呢?


    另一邊,曹銘就算是有百般不願,在不想以雞蛋碰石頭的情況下,也不得不認了這個注定的結果,也隻能乖乖地和徐欽、和希文、唐盛一道,直接去了設在錦衣衛衙門的四司會審特別法庭,對蔣瓛進行最終的宣判。


    與曹銘的心不甘情不願相比,和、唐二人則是如釋重負,尤其是唐盛,夾在一群大佬之間,猶如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甚至指不定當中掀起什麽風浪,便受了那池魚之殃。而此案結案之後,下午他就可以回到他的大理寺,去做一個代理老大,逍遙自在地安心等待某日可榮升九卿之一的大理寺卿了。


    而事到如今,徐欽其實已經完全達到了目的,保住蔣瓛的命,其實就是他唯一的訴求,因為接下來的發配,他這個魏國公小公爺、錦衣衛代理指揮,要搞點兒暗箱操作,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哪怕是終身發配,等朱元璋過幾年一死,誰還會在乎一個小兵的生死去留?隨便找個由頭就能把人給弄回來,其實最多也就相當於是後世判個五六年的有期徒刑而已。


    曹銘心中火大,卻又無處可發,他其實大致也清楚,這一棒子打不死蔣瓛,以後恐怕就在沒有什麽機會了。現階段軍隊的事,尤其是邊軍的事情,都察院不可能插得上手。而且看徐欽一臉得意的樣子,他甚至可以預見,蔣瓛會繼續受到他的照顧,甚至根本不會吃什麽苦。有鑒於此,曹銘已經是恨透了和奸佞沆瀣一氣的徐欽了。


    而曹銘也非常清楚這位魏國公小公爺是什麽人,絕非他想扳倒就能扳得倒的。在沒有切實的證據的情況下,任何針對徐欽的行動都有可能麵對整個武勳體係的瘋狂反撲,甚至也是對皇帝陛下權威的挑戰,畢竟皇帝陛下才剛剛欽點了他做皇嫡長孫女婿。想想在皇帝的暗中支持下,被一大群公候圍攻的場麵,就算是他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四人徑直出宮,去了錦衣衛衙門。


    卷宗事實上早已準備妥帖,基調已經定下,自然再無商討的餘地。四人當中,和希文的刑獄審理經驗最為豐富,由他操刀,寫出一篇正式的最終判決,幾人最終確認無誤,共同用印之後,再送宮內朱批。由於是錦衣衛的直接送呈預覽的特殊渠道,因此當天午時剛過,便拿到了皇帝朱批的回文。


    至此,前錦衣衛都指揮使蔣瓛案塵埃落定:蔣瓛因辦事不力、粗暴執法、馭下不嚴等罪,數罪並罰,正式奪去錦衣衛都指揮使銜,並剝奪世襲百戶爵,由錦衣衛負責回收其在錦衣衛指揮使、都指揮使任上之賞賜,流三千裏,發配北平都指揮使司。


    曹銘見事不可為,甚至並沒有對此表示任何異議。畢竟就算回收了其所有的家財,他徐大少隨便扔點兒零花錢,也足夠蔣家人衣食無憂。而至於終身不得返還,也不過是一句空話,隻要徐欽不倒,過幾年他想把人弄回來就能弄回來,而且很明顯,隻要徐欽和錦衣衛稍稍打個招呼,蔣瓛的這個所謂戍邊,也不過就是去邊疆養老而已。


    甚至有關於蔣家人,曹銘其實也不傻,他很清楚,站在皇帝的角度而言,蔣瓛如果不死,那蔣家人一定得控製在手裏,他當然也不會無端地去觸皇帝陛下的逆鱗。


    正常的充軍流放,通常當是由刑部和兵部共同執行。刑部交大理寺核對之後下終審判決,兵部再登記軍籍,押送則一般由兵部安排各地方衛所的人順道執行,或者是由刑部定期組織。然而蔣瓛作為錦衣衛人員,本就是軍籍,故實際上根本就沒刑部和兵部什麽事,隻需在五軍都督府改一下隸屬,再由直接管轄的錦衣衛派人押送其至發配地交接即可。


    終審結束之後,徐欽從太白樓叫了一桌最上等的酒宴為蔣瓛踐行,當然,地點還是在鎮撫司監牢裏麵,依然是算是不折不扣的牢飯。


    “蔣公,此去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見,往日承蒙照顧,欽不勝感激!”二人就著蒲團矮幾東西對坐,徐欽舉杯說到。


    “確實,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這京師繁華、紅塵煙雲,恍然若夢啊!”蔣瓛舉杯與他輕輕一碰。話中雖有些感慨,更有些其他複雜的神色,卻絲毫沒有悲傷之意。


    二人都是智慧超群之輩,自然也都能聽明白對方言語中的暗示。


    照理來說,沒有限定時間的發配充軍,實際上就是默認的終身,與徐欽當是永世不再有可能相見了,所謂再見,不過是客套話。然而,徐欽說得鄭重其事,大致就是暗示其隻需忍耐數年。


    然而這種事,一旦說出口,那可就是詛咒皇帝陛下去死的意思,就算是徐欽也絕對擔待不起。哪怕是現在在場的就隻有他們兩人,這種話也是不能說出口的,天知道隔牆會不會有皇帝陛下無孔不入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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