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些東西都是徐欽自己暗自在心裏想到的,並不一定完全準確。隻是他以往其實就很喜歡暗自琢磨人性,現在身處在這個位置,更是刻意強化了這一點。很多事情,多看、多想,總是有無窮妙用的。


    在這個小插曲之後,徐大少突然無聊了下來。


    也是,他雖然成為了這個龐大帝國最顯赫的豪門公子,但實際上從他這個意識切換過來之後,一直都算是非常充實。尤其是很快進入帝國中樞之後,麵對著無窮無盡、大大小小、亦正亦邪的事務,雖不能說是忙得四腳朝天,卻也算得上充實。


    就算是偶爾忙中偷閑,其實也還有很多私事可以做,比如說調教家裏的小丫鬟啦,勾搭各種美少女啦之類的。但在這鎮江的樊雲老巢裏,徐欽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完全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了。


    不在京師,大致的事情也都安排下去了,一時間也想不到有什麽重要的靈感需要梳理,這邊的安排也在循序漸進的推進,暫時不需要他去過多過問。即使這裏也有樊雲派過來的嬌俏小丫鬟,但徐大少可是個正直的好青年,自然不會有和她們發展一點兒超友誼關係的打算,畢竟這個身體還在發育階段嘛!當年的生理衛生可不是白學的!


    於是徐大少決定去院子裏釣魚!就在樊雲安排的這個精舍別院裏就有個小湖,看上去裏麵也放養不少各式魚兒,叫人尋來了釣具,在湖邊的涼亭裏支了起來,享受著微微的輕風和這難得的閑暇時光。


    甚至徐大少還拖著時刻護衛在自己身邊的韓棟、孫孝廷,以及其中一個跟著自己來鎮江的錦衣衛千戶李青山。四個人,一人在亭子邊架了一根魚竿,亭子中間再擺上了幾樣冰鎮的水果、葡萄酒,小聲地聊著一些輕鬆的閑話,也算是別有一番滋味。


    至於另一位帶隊跟著來鎮江的千戶劉鬆,則是和鎮撫馬元一起出去辦事了。畢竟徐欽特意將馬元帶過來,當然不是公費旅遊,而是需要他的諜偵能力。一方麵是加強錦衣衛在鎮江的情報掌控能力,畢竟這地方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極有可能是徐欽推動經濟改革的一個試點。另一方麵,這些個江湖人士,可不是什麽小白兔,合作當然是主流,不過也需要事先長個心眼,把他們的背景弄清楚一些,如果是身上背著大案子的,肯定不能放任自流,就算不當場處理,也不能弄髒了自己的手。


    “對了,李千戶,聽說你非但武藝高強,還對火器之法頗為在行?”徐欽一邊牢牢盯著湖麵上自己的那個浮標,一邊問道。


    “不敢當,在韓隊長的麵前,卑職可不敢妄稱高手。至於火器嘛,實不相瞞,家父當年在聖上麾下也算一員驍勇的小將,但也傷在火器之下,之後在教導卑職武藝的時候,一直不忘說起這些事,於是卑職也就聽進去了,自然多關注了些。”


    “哦?倒是不曾聽說,原來你也是將門虎子,失敬了!哈哈…”


    這個年代當兵的,絕大多數都是世襲的軍戶,徐欽這裏的將門,意思自然是有蔭封官職的真正將“門”。


    “小公爺說笑了,其實家父當初也不過是個千戶,不過是在鄱陽大戰裏麵拚了一條手臂,才得了個錦衣衛世襲百戶的榮恩。也是虧得聖上仁德慷慨,否則今日怕是很難在此聽小公爺的指點了。”


    雖是說著很謙卑的話,不過李千戶眼神中也是透著一股自豪。也是了,且不說這開國功勳之後確實是值得驕傲的出身,同時要想從恩蔭的錦衣衛世襲百戶,變成正兒八經的錦衣衛百戶,那可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他還一路往上跳了兩級,做到了千戶的位置上。


    這錦衣衛千戶雖然品級和一般衛所的千戶一樣,都隻是五品的官職,但其實差別還是挺大的。畢竟是天子親軍,又掌握了偵緝大權,默認的錦衣衛職務是要比普通軍衛高一級。何況在一般人看來,正五品其實已經不算是小官了,這可是與六部各分司主官郎中,以及地方府裏二號人物同知一般的秩品,大致已經相當於後世的廳局級幹部了。


    與此同時,徐欽聞此也肅然起敬。雖然他說得輕巧,可這真算得上是忠烈之後了。相比於徐達這種戰爭主帥,雖然他們的品級很低,但正是有無數這等已經身居官職,卻依然舍生忘死拚殺的優秀中級軍官的無私付出,才有了天下的太平。


    “那可真算得上是英烈之後了!對了,李千戶,你是喜歡像現在這樣,一直做天子近衛,還是希望創一番更大的事業?”


    “這,小公爺,卑職,卑職…”乍一聽徐欽這樣問,李千戶頓時激動得不得了,作勢就要從凳子殺光站起來。


    說來這也是因為現階段體製已經開始有些僵化的緣故。尤其是錦衣衛,雖然地位很高,可畢竟隻是一個衛,還是主要負責皇帝近衛的保安部門,很難撈到晉身的功勳,基本上很難出現外調任職的可能性,本衛的升遷也異常困難。這和未來清朝大內侍衛和皇帝混了個熟臉之後,反而成為進階之資截然相反。所以錦衣衛才會冒險,不惜得罪文武兩大集團,也要順著皇帝的意,大肆擴大重大案件的牽連範圍。說白了,這是錦衣衛的特殊地位造成的共同的特殊需求,即使是蔣瓛不想,也很難違逆這種集體意識。


    “誒~!李千戶,你先別激動。”徐欽連忙安撫住這位已經年過三十的漢子,又才接著說道。


    “現下正好也是有機會,聖上命我籌練火器新軍,待新軍練法敲定之後,這新軍之法肯定是要全麵推廣開來的。所以我才將之命名為‘教導團’,意思就是往後要負責教導其他新軍的意思。本來這新軍肯定是要以火器為主的,現下既然你比較懂火器之法,那如果你願意,那等我們回京,教導團那邊你就多費些心,尤其是我編撰的‘新軍既要’和‘火器既要’兩本書,一定要認真看,多思考!”


    這就算是把李千戶擺到了教導團長官的位置上了。


    李千戶自然激動不已,尤其是徐欽之前還說了,未來新軍編練要擴展到全軍,那他這個初代教導團團長,未來的前途就太光明了!如果真能調出錦衣衛去做這事,做上都司都不是夢想,要是有什麽大戰,再放出光彩,甚至極有可能撈到爵位!


    徐欽自然是早有準備地阻止了其當場行大禮。他之所以突然提起這事兒,其實也不是心血來潮。


    一方麵這李千戶既是錦衣衛裏麵,最先跟著他做事的人之一,同時經過徐欽的觀察,也確實能力比較突出。尤為難能可貴的是,他非但是錦衣衛千戶當中武藝最出眾的人之一,還對火器的應用比較熟練,可以說是除了專職的火器千戶所千戶徐樹之外最熟稔火器的千戶,做事也比較穩妥,智商不低,有機會的話,提拔他一下也不是不行。


    之所以這次李千戶被選中跟著自己來,其實也有小規模試探的意思在裏麵。徐欽這次來,可不僅僅是帶了美酒、利益,還順便帶了三十支新鮮出爐的“洪武二十七式試做型步槍”,就等著看有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用血肉之軀來試試鐵與火的風暴呢!


    另一方麵,這雖然也還隻是畫餅,但他徐大少畫的餅,自然不單單是畫來好看。有這個餅在前麵吊著,為了自己的前途,這位李千戶絕對就是他徐大少的鐵杆了。同時這雖然隻是給李青山畫的餅,卻也當著不少人的麵,包括韓棟、孫孝廷,以及其他三四個錦衣衛的百戶官等人。


    這等輕描淡寫,便豪氣幹雲地畫出了如此誘人的大餅,怎能不讓他們心動和發自內心地渴望?正所謂馭人之術,其實不外乎如此。


    當然,這個前提是,你畫的餅不是個騙局。你的手下能從某些成功的例子,真的看到未來,看到夢想,那自然團隊戰鬥力就上來了。不過一旦你忽悠了人家,人家也不傻,鐵軍轉身變雜牌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


    看著四周隱隱帶著欽佩和渴望的眼神偷偷瞄向自己的眼神,徐大少在微微感到有些不自然的同時,其實心裏也非常高興,這核心團建,算是又向前邁出了一大步。


    就這樣半混半玩了半天,直到樊雲親自前來邀請他參加晚上的江湖人士歡迎晚宴。


    雖說是臨時組織的宴會,但這些江湖中人本就是相對來說無組織無紀律的人,說白了就是表現得自然會隨性得多,像這種情況暫時還是在徐欽的預料之中的。而且能和這些江湖大佬們盡早會麵,也是徐欽所希望的,畢竟債券發行是一項大事,還是未來必然長期堅持的國策,所以當然不能把唯一的橋梁寄托在樊雲身上。這無關於信任與否,僅僅是做事的原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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