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是南京地區眾多名山之一。


    從地質上來看,這是一座規模不大的死火山,最高海拔僅有兩百米出頭,即使是在南京周圍這一堆山裏麵也算是墊底的級別。


    不過由於是死火山,因此其山勢自然與其他山巒大不相同。整體上呈一個比較標準的圓柱形,幾乎沒有什麽脈絡走向,而且整個山勢呈上陡下緩之形,下半截大多是規則的緩坡,而上半截則峭壁聳立。從山下遠遠看去,隻能看到上半截近乎筆直的陡峭山體,視覺效果仿佛就像是一個規則的方形,也像是一方巨大的印章矗立在大地之上,故而稱之為方山。


    另一方麵,雖然方山的絕對高度不高,可和泰山一樣,是孤零零地聳立在一片平原之上,加之山勢險峻,故而也頗有一番氣勢。甚至有傳言,秦始皇曾下令掘斷南京的龍脈,而這龍脈之所在,便是方山!


    不過事實上,方山附近的人工河道,並非是秦始皇下令掘開來灌水破龍脈的,至少在正式的典籍上沒有這一記錄。根據可靠的記錄,這條稱之為“破崗瀆”的古運河遺跡,應當是三國時孫吳政權,遷都建業之後,為溝通都城和太湖水係這個當時的江東經濟中心而建。後在兩晉、南北朝時期,也是定都於南京的政權最核心的經濟航道之一,直到隋代一統之後,因為南京作為政治中心作用的弱化,以及隨後大運河的啟用,古運河作為交通樞紐的作用弱化,才逐漸廢棄。


    總而言之,方山也是一個充滿了傳奇色彩的地方,也正是發生些什麽神秘的故事的上佳所在。


    待徐欽一行人抵達時,而由錦衣衛鎮撫使馬元親自帶隊的調查人員早已經提前快馬趕到,並在方山上下展開了搜索行動。


    由於方山麵積畢竟有限,而且佛道兩家的寺廟觀宇不少,而且山下的農戶稠密,其實並不適合作為一個特征明顯的通緝犯用來做藏身之所。所以在這裏遭遇那位大反賊的可能性自然是不高,這次調查更多的是為了追查這一條唯一的線索,看是否能在此處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而已。


    有了一個相對明確的方向,加之錦衣衛調查人員的效率也是極高,很快便通過各種渠道找來了大量附近的樵夫獵戶、僧道老者等熟悉山勢地理的人,協助調查發掘任何可能存在的地下洞穴和空間。


    徐欽這次也是下了大決心,一定要抓住這條難得的線索,最好能畢其功於一役,直接搞掉這張允這個危險人物,然後他才能好整以暇、集中精力來逗朱允炆玩。


    所以徐欽已經跟家裏打過招呼,也跟宮裏說了,要親自帶隊去調查,估計這兩天都不會回城。而駐蹕之所倒是不用擔心,方山雖然荒僻,卻也是一座宗教名山,佛道等家的寺觀不少。雖經元末戰亂和當年的事摧殘,這二十多年承平日子下來卻也恢複了些元氣。


    最終徐欽選擇了方山的著名道觀:洞玄觀,作為此次行動的大本營。


    一方麵來說,相對而言,徐欽內心更喜歡道家一些,比起佛家徹底將人忽悠成小白羊,道家在這方麵更有底線一些。另一方麵,也是最重要的方麵,這洞玄觀傳承明晰,又是近些年朝廷幫著重建起來的,相對而言要可靠得多。畢竟徐欽等人在此駐蹕,總不好徹底雀占鳩巢,把人家原主給趕出來,那未免也太過霸道了些。可底細不清不楚,天知道會不會是昔日拜火教的餘孽暗樁?到時候抽冷子給他來一下怎麽辦?徐大少可是惜命得緊的。


    徐欽等人進入洞玄觀,本觀的道長自然是親自出麵、殷勤接待。


    “道長,本官看您仙風道骨的模樣,怕是在此處寶觀悟道多年了吧?”


    徐欽一邊往裏走,一邊四處打量這座曆史名觀。


    據說此處乃道教實質的開教師祖之一,二葛三張之一、四大天師之一的葛玄所創,也是葛玄白日飛升之所,更是孫權敕建的皇家道院。當然,原建築自然是早已毀於歲月和兵災,他所眼見的道觀,乃是這些年朱元璋為了抑製佛教,提升道教地位的政治工程中重建起來的。不過朱大老板可是個典型的摳門貨,要他勞民傷財下大本錢,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座道觀的規模不大。隻是建在這方山奇峻之所,內部雖無甚奢華,卻也很好地融入了一種自然和諧的意境,可見主持重修此觀的,確實是有不俗的道家底蘊,倒不是純粹的招搖撞騙方士之流,故而徐欽的言語之間也極為客氣。


    “不敢不敢,小公爺謬讚了。貧道雖自幼入教,可早些年兵荒馬亂,連師祖基業都沒能守住,還是二十年前,多虧了當今聖上仁德,才差人召回了貧道,重修了此觀。”顯然這道長也是會來事的,一個馬屁不聲不響,卻賓主盡歡。


    “哦,如此說來,道長曆經艱辛而不改道心,更是難能可貴。”


    “不敢當此小公爺謬讚,畢竟師尊於貧道有再造之恩,貧道雖慧根淺薄,但至少也應當將祖師和師尊的衣缽傳承下去。”很顯然,徐大少的這番恭維之詞,還是讓老道長極為受用的。


    “來,小公爺請!諸位請!”道長一邊說著,一邊將眾人引入內院。


    “小公爺,諸位,此處共有兩個宅院,總計居室十二間,鄙觀寒酸簡陋,還望諸位不要見怪。”


    徐欽大致順著他所指看了一眼,確實居住條件遠比不上中山王府或者吳王府,畢竟這算是個正規道觀,是出家人清修之所。兩個院子很小,環狀布置著幾間簡單的居室。內部除了有些簡單的道箴掛貼之外也幾乎沒有任何的裝飾,可以說是簡樸得緊。


    不過好在徐欽其實也是那種很隨遇而安的人,倒不至於離了金絲楠木的軟塌就睡不著覺,而與他同行的江湖少俠自不必說,他們雖都算是土豪,不過行走江湖,風餐露宿也是常有的事。錦衣衛的人就更不必說了,就算他們家裏和營房,也未必比此處好到哪裏去,況且大部分的錦衣衛人員根本不可能住進觀裏,這兩天還要在外麵紮營。


    唯一感到比較蛋疼的,便是硬纏著要來的朱小胖,不過其雖微微皺眉,卻也不好說什麽,畢竟他可是以為這是出來露營遊玩,自己死乞白賴跑來的。


    “道長哪裏話,是我們多有叨擾才是。”


    對於居住環境,徐欽隻是瞄了一眼,至於詳細的檢查和布置,自然有錦衣衛的隨行人員去辦。驗完貨,他又從懷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一疊寶鈔,當做是香油錢也好,借住的費用也好,總之應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小公爺這可使不得,折煞貧道了!小公爺能來,鄙觀已是蓬蓽生輝,又豈敢…”道長見狀,自是大驚,他是隸屬於城內朝天宮旗下的在冊道士,算是有正式官方編製的,又豈能不知道徐欽是什麽人。


    “誒~!道長千萬不要客氣,這些也算是本官對天師的一份心意,況且本官也還有事想請教道長,還請道長不要讓本官難做。”說著,徐欽便將寶鈔硬塞到道長的懷裏。


    他深知做人的道理,一味用身份和威勢去壓人,縱然表麵沒什麽,可人家心裏也多多少少會有些不舒服。懾之以威的同時,也要誘之以利,所謂金元加大棒,才能讓人真正心服口服,反正他徐大少也不差這幾個錢。


    “無量壽佛,那貧道就代天師多謝小公爺了!小公爺但有所問,貧道定然知無不言。來,小公爺這邊請!童兒,備茶!”道長呐呐地收了錢,然而臉上的喜氣卻也是藏不住,連忙請了徐欽去他居室小院,並忙不迭地吩咐童子備茶招待。


    你看,有錢真的可以讓磨推鬼的!


    一行人也都在道長的帶領下,去了另一個院子。院子依然很小,不過是四間居室的格局,而且看上去都不大,想來平日裏估計就是這道長一人所居,而現在整個道觀七八個童子也都擠在這裏。不過院中倒是有兩張石桌,童子又搬了幾張凳子出來,徐欽、朱高熾和十來個少俠倒是勉強坐得下了。


    “道長,本官聽聞,您少時便入了此觀,想必對方山這一帶的地形是極為熟悉的吧?”待大家坐下,徐欽也是直接發問。他來這裏,自然也不僅僅隻是為了住,既然要親自參與到找線索的行動中,找本地的地頭蛇了解情況當然是最好的辦法。


    “別的不敢說,不過貧道自幼入道家門牆,便是在此觀侍奉師尊,後來雖在外漂泊了十餘年,可前前後後也有幾十年在此山上各處采藥、練氣,算是很熟悉了吧?恕貧道多嘴一問,小公爺此番親至此地,怕是有什麽機要的公務吧?若有用得上貧道的地方,還請小公爺差遣便是!”


    “實不相瞞,此次我們來方山,是要找一些當年拜火邪教在此地留下的一些東西,不知道長可曾有些印象?”徐欽也不隱瞞,直接問道。


    道長聞言,不由得皺眉,想來也應該是在努力回想一些當年的往事。


    “這…實不相瞞,當年拜火邪教準備在此地興建總壇的時候,貧道正寓居於龍虎山,對當時的情況不甚了解,此事也是後來回到此處之後才斷斷續續聽說了一些。山上倒是有一些據說是當年留存下來的遺跡所在,不過多半連殘垣斷壁都算不上,甚至能搬走的地磚都被附近的村民給搬走了,還能留下什麽重要的東西?”對此道長也十分奇怪地問道。


    徐欽想了想,此人確實是有據可查的洞玄觀傳人,不太可能和當年的張允有什麽牽扯,更不至於在如今的形勢下跟他們走到一路,透露些情況也無所謂。


    “道長所有不知,我們錦衣衛得到確切的情報,拜火教餘孽近日試圖興風作浪,而且悄悄從方山一帶往外運了一些東西,數量不少,至少有整整三輛牛車。說明他們當年在這方山一帶肯定藏了些什麽,我們猜測,既然是藏了二十餘年,那多半是藏在地下的!本官想問問道長,知不知道這方山當中,有什麽隱秘的地下洞窟之類的所在?”


    “地下洞窟?說起來,應該是有的,這方山之上,不少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洞窟。可若真是邪教在二十多年前藏東西的地方,又從來無人發覺,必是極為隱秘之所在,即使是貧道,怕是也…”言外之意就是:找不到您也別賴在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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