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是好的,結果是注定的,靜雲子又敗了。


    她氣喘籲籲地掙脫石少堅的束縛,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實力又變強了,法力渾厚,要凝聚虛丹了吧?”


    石少堅毫不隱瞞,點了點頭。隨後取出兩枚炎榕靈果遞給靜雲子,說道:“最後兩枚,都給你吧,我用不到了。”


    炎榕靈果對道長境以下修士有用,話雖如此,實際上修煉到法師境後期,炎榕靈果的作用已經不是那麽明顯了。兩枚炎榕靈果根本不能讓靜雲子修煉到法師境巔峰,對石少堅而言,形如雞肋。


    這一次靜雲子沒有拒絕,默默收起炎榕靈果。


    “時間不早了,生火做飯吧。”


    “我來。”靜雲子主動請纓,表情有幾分雀躍,很難想象不久之前,她還覺得做飯是件無聊且沒用的事情。


    尤其是自己烤出來的魚肉和煮出來的魚湯受到唯二食客的好評後,滿足感滿滿的,很開心。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石少堅的表情有幾分古怪,對她的感官隨著時間推移有了明顯的變化。以前挺討厭她的,相處下來覺得她傻的可愛,堅守所謂的“正義與責任”,為此可以付出生命的代價,現在又覺得她很幼稚,是一個很尋常的女人。


    平淡而充實的生活裏,時間總是過的飛快,眨眼又是一月。這天“晚上”,熟睡中的石少堅被一股徹骨的寒意凍醒。


    “降溫了?”


    黑木森林和黑海沒有白晝與黑夜之分,這段時間以來也沒有明顯的溫度變化,突如其來的寒冷頓時引起了石少堅的警惕。


    “怎麽回事,越來越冷了。”石少堅哆嗦著下床,掌心浮現一個雷叔,綻放出的光芒使得木屋內亮如白晝。


    他看到縷縷寒氣從木板縫隙裏透過來,抬手敲了敲冷冰冰的木板,喊道:“師叔,你搞什麽鬼,快把寒氣收回去。”


    “師叔?”


    “靜雲子,你聽到沒有?”


    “靜雲子,說話。”


    隔壁沒有半點動靜,石少堅有種不好的預感,一拳轟開木板。霎時間,凜冽如刀般的寒氣撲麵而來,波及之處,地麵哢哢結了一層薄冰,鞋底竟是和地板粘在了一起。


    石少堅臉色微變,慌亂後退一段距離,感覺寒氣不似剛才那般猛烈才停下來,凝神看向對麵的靜雲子,眼瞳瞬間收縮成針眼。


    形容女人皮膚好,經常會用一個詞——冰肌玉骨,此刻靜雲子就是冰肌玉骨。


    或者說,她變成了冰,變成了一個輪廓美好、栩栩如生的冰美人。


    唯有丹田之處燃燒著一團熾烈的火焰,火焰化作朱雀,不甘地鳴叫,與極致寒氣抗衡。


    “火之力,朱雀訣!”石少堅目光微閃,“她的情況不太妙啊,火之力不是這股極致寒氣的對手。要是火焰熄滅,她會徹底變成冰人,倒是跟金光神咒幾分類似。”


    “靜雲子,能聽到我說話嗎?靜雲子?”


    石少堅跑出木屋,取出兩張三昧真火符,黃符自燃,扔進木屋便升騰熊熊大火,瞬間將木屋連同靜雲子吞噬。


    他不擔心三昧真火會傷害到靜雲子,且不說靜雲子修煉了火靈咒、朱雀訣,就是她體內那股寒氣能不能壓製住都兩說。


    事實上,他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猛烈的寒氣爆發,熊熊燃燒的大火一滯,竟是有被寒氣撲滅的跡象。


    石少堅吸了口冷氣,“這到底是什麽東西,三昧真火符釋放出的三昧真火雖然比不上真正的三昧真火,但也非尋常之火能比。這股寒氣被靜雲子拖住,外溢的寒氣還能撲滅三昧真火,厲害,實在太厲害了。”


    “火之力不夠!”


    石少堅衝進黑木森林,金之力凝聚成一把短劍,唰唰劈砍,然後用地上的黑木架起幾個柴堆,呈八卦圖案分布,依次以三昧真火符點燃。


    能把鐵瞬間燒紅、能把鬼怪燒成灰燼的烈焰齊齊湧向靜雲子,僅僅是讓寒氣不在繼續向外擴散,卻絲毫奈何不得靜雲子體內的寒氣。


    石少堅心一沉,“還是不夠,必須找到直接增強火之力的東西才會有效果……”


    “有了。”


    他眼睛一亮,從身上掏出一遝避水符,翻出那張封印有紅袍火鬼詭的封詭符,放出紅袍火詭。


    紅袍火詭是個醜陋凶悍的女詭,石少堅在峰陽鎮寶發莊捉住她,打算留在修煉火靈咒的時候用,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詭氣森森,凶煞撲麵,紅袍火詭甫一脫身便吼叫著向石少堅撲來,詭爪翻飛,一副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的模樣。


    “哼,不知死活。”


    刺眼的雷光爆發,一道雪亮電弧後發先至,狠狠打在紅袍火詭身上,打得她火星四濺,淒厲慘叫。


    石少堅手一甩,電弧如鞭,纏住紅袍火詭,一下把她甩到靜雲子身邊,冷聲道:“不想死就把火之力注入她體內。”


    紅袍火詭野性難馴,豈會聽石少堅吩咐,目露凶光,鬼爪朝著靜雲子抓去。


    石少堅並未阻止,任由紅袍火詭的詭爪落在靜雲子身上,霎時間,紅袍火詭感覺自己抓在了一塊千年寒冰上,又硬又冷。寒氣襲來,詭體上瞬間覆蓋上一層寒霜,手爪與靜雲子凍在一起。


    她露出驚恐的神情,衝著石少堅大喊大叫,似在哀求,石少堅喊道:“快把火之力渡給她。”


    麵對真正的死亡,詭也會恐懼,紅袍火詭微微猶豫,按照石少堅的吩咐把體內的火之力源源不斷注入靜雲子體內。


    有了外力介入,萎靡不振的火靈朱雀展翅鳴叫,丹田處的火焰暴漲,一層水汽浮現在靜雲子體外。


    “有用。”


    石少堅鬆了口氣,不斷往火堆裏加木柴,防止火焰熄滅,又取出符筆、朱砂、黃紙、清水研墨畫符,接連畫了十張三昧真火符扔進火裏。


    “啊!”紅袍火詭大叫,哀求石少堅救她,她快被吸幹了,本源枯竭,詭體變得透明,隨時會灰飛煙滅。


    “再堅持一會,就快好了。”石少堅敷衍道,他才不在乎紅袍火詭的死活呢。


    沒過多久,紅袍火詭就灰飛煙滅了,她完成了使命,靜雲子體內的火之力在諸多外力幫助下占據上風,完全壓製了寒氣。


    靜雲子恢複了血肉之軀,臉色蒼白得可怕,倒在柴堆之中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靜雲子。”石少堅跑過去,將她抱在懷裏,哪怕四周烈焰烘烤,他還是忍不住打起冷戰,仿佛懷裏抱的不是人,而是一塊冰疙瘩。


    “冷,冷……”


    靜雲子拚命往石少堅懷裏擠,汲取石少堅體內的熱度,嘴上無意識地呢喃道:“不要管我了,快走開,不然你會被凍死的。”


    “傻子,你都快死了還管別人的死活。我沒事,我身體棒得很,凍不死,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焦黑的地上,黑煙彌漫,石少堅緊緊抱著靜雲子,臉上覆蓋一層寒霜,眉毛頭發都白了,身體不停地哆嗦。


    靜雲子的意識很清醒,她隻是冷,冷的虛弱無力,冷的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迷離的目光盯著那張布滿冰霜的臉,幽幽歎了口氣,“說我是傻子,你又何嚐不是傻子。”


    此時的黑木森林就像一座孤島,島上隻有兩個人,他們互相依偎著取暖,他是她的唯一!


    ……


    潮起潮落,太陽東升西落,這些現象在旱魃之墓裏是不存在的,這裏千載空幽,萬載不變,隻有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幾年又或是眨眼一瞬,靜雲子的睫毛微微抖動,緩緩睜開眼睛,有幾分迷茫,而後快速轉動,似乎要找什麽東西。


    她毫不費力就找到了目標,凝視著石少堅那張蒼白的臉,有感激,有心疼,還有幾分無法言說的複雜。


    沒有說話,沒有驚動石少堅,她搬開抱住自己的僵硬胳膊,悄然離去。


    運功抵禦寒氣的石少堅突然感受到一股暖意襲來,熱乎乎的,不禁睜開眼睛,正好看到一張豐潤的俏臉。


    她在笑,笑容明豔燦爛,天地為之失色。


    石少堅呆了一下,關心地問道:“你沒事了吧?”


    “沒事了。”靜雲子笑道,“我煮了魚湯,你趁熱喝了暖暖身體。”


    石少堅下意識抬手,發現胳膊又僵又硬,剛想說點什麽,靜雲子突然端著金屬湯碗坐到他身旁,舀起魚湯送到他嘴邊。


    “你真的沒事?”


    “沒事啊。”


    “腦子沒凍壞?”


    靜雲子沒好氣道:“你腦子才凍壞了,喝不喝?”


    “喝。”


    喝了幾口魚湯,耳邊傳來靜雲子低低的聲音,“昨晚……謝謝你!”


    “謝就算了,方便的話說說你體內那股寒氣吧。”


    靜雲子手一頓,麵色自然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麽東西,師父撿到我的時候就在身體裏了,每年中秋前後都會爆發一次。”


    “可現在不是中秋啊。”石少堅疑惑道。


    “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石少堅,我覺得旱魃之墓裏有古怪。”


    石少堅若有所思,“是挺奇怪的,降教那兩個降頭師也不見了,昨晚我們那麽虛弱,他們要是出現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值得嗎?”


    “什麽?”


    “我打過你,在萬福宮阻止你成為開堂法師,這樣的人,值得你救嗎?”


    石少堅問道:“重要嗎?”


    “不重要。”靜雲子笑了一下。


    “其實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是嗎?”靜雲子似笑非笑地看著石少堅,“是誰在出屍洞的時候說不喜歡我笑的?”


    “誰說的?”


    “一個滾蛋。”


    “……”石少堅苦笑道:“你真不會聊天,總會把天聊死。”


    靜雲子笑笑沒有說話。


    “沒辦法控製嗎?”


    “什麽?”


    “你體內那股寒氣。”


    “有辦法,師父每年都會幫我壓製寒氣,最多三年就能完全控製住它,到時候你一定不是我的對手。”靜雲子話鋒一轉:“要吃點別的東西嗎?”


    “不是烤魚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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