樨想到這裏,趕緊往外麵遊去,不料那扇貝居然又打開了,粉肉一彈飛出一對鐐銬,準確地銬住了樨的腳踝。


    完了!


    可惜是在水裏,不然樨的冷汗就看得很明顯了,此刻他驚慌失措地回身看著近在咫尺的扇貝,隻見鐐銬一直延伸到貝肉底部,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在海水裏居然還嶄新鋥亮,一點生鏽的痕跡都沒有。他蹬了蹬腿,想要靠蠻力掙脫,然而著顯然是不可能的,那麽,就用風破……


    啊嗚——


    如果扇貝能發出擬聲詞,那大概就是這個了。


    樨做夢都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能遇到會使用鐐銬的扇貝,反應過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被涼涼滑滑的東西包裹著,有一麵還很磕人,他伸手一摸——全是小珍珠。


    被扇貝含著,意味著動彈不得,而且扇貝合上以後,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尤其是他閉氣本來就快到極限了,這下子,恐怕要活活憋死在裏麵。


    樨可不服,就算被扇貝禁錮住了,也不放棄掙紮,但是這無濟於事。很快,他感覺渾身都在窒息,掙紮的動作的也逐漸無力起來。


    沒想到我的死法居然是被扇貝含著,活活憋死?


    樨忽然有點想笑,他克製不住自己想要呼吸的本能,張開了嘴巴,立刻被苦鹹的海水灌了一嘴。冰冷的海水侵入肺部,這一次,他完全憑借著本能,痛苦絕望地掙紮起來。


    意識逐漸模糊了,眼前的黑暗張開了一條縫,漸漸流露出五色光華。樨恍惚中感覺自己已經來到了冥界,這大概是他死後看到的最後的場景,一個美好的幻覺。


    他以為自己的幻覺裏至少會有他的父母,他的老板娘姐姐,但他沒想到自己眼前隻有一個人,那個不屬於他的,紈之雨鹙。


    樨感覺自己的身體赫然輕鬆了許多,似乎扇貝的桎梏解除了。


    真的魂歸地府了嗎?


    他遺憾地想,他分明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


    雨鹙的臉放大了,樨感覺自己的唇碰上了什麽軟軟的東西,接著一口氣渡進了他口中。


    莫非是死氣?


    然後,他就感覺自己被往上拉扯,這勾魂索還挺柔軟,現在的鬼差都這麽人性化的嗎?樨迷迷糊糊地想道。


    直到重新接觸了空氣,意識忽然清醒了一瞬,他幽綠的貓眼陡然瞪大:“雨鹙!”


    出乎意料,又仿佛在意料當中,自從分開就無數次想念的嗓音在耳邊輕輕響起:“嗯,我在。”


    樨咳出一口水,兩眼一翻,感覺自己真的要休克了。


    但是沒有,他超強的身體素質讓他很快就回過魂,除了稍微有點無力,他基本上恢複過來了。


    對了,那剛才雨鹙是不是親了自己……樨一想到這個,臉就爆紅。


    雨鹙帶著他往水淺的地方遊去,樨懶得自己動,幹脆放鬆了手腳,任憑雨鹙折騰。見到雨鹙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等他坐下來脖子以上還能露出水麵,他高興地對雨鹙說道:“雨鹙,你怎麽找到我的?”


    雨鹙沒有回答,把他往水淺的地方又拖了拖,像是很不放心似地:“你先別急,該說的我都會告訴你。現在你先休息一下,剛剛溺水,你還很虛弱。”


    樨想也是,他現在很疲憊,而且雨鹙在身邊,讓他心裏有了依靠。他癱在雨鹙身上,渾身軟得仿佛被扒了筋。雨鹙側過臉,靜靜觀察樨那張露出鬆懈無比的信賴表情的臉,柔和的麵部線條帶著些許笑意。


    不知過去多久,樨感覺自己好多了,雨鹙不用他催,就主動回答道:“我會到這裏找到你,是有兩個女人告訴我的。”


    “阿姝和阿如?”樨猜測道。


    雨鹙對他笑笑:“準確地說,是兩隻鮫人。我剛到這裏的時候,遇到了她們。她們變成女人的模樣來欺騙我,想要欺騙我的同情,讓我放鬆警惕到這裏來自投羅網。我將計就計,結果找到了你。”


    “她們是鮫人?”樨驚呼一聲,繼而猛省,“難怪!我說這年頭誰還隨隨便便跪下來磕頭求人,原來她們本來就不是人!”


    “嗯,這應該是鮫人自身的習慣,可能是曾經模仿人類的行為,流傳至今。”雨鹙點頭歎息,“樨,這裏的一切人和物都不值得相信,像你這樣,就太大意了。”


    樨羞愧得無地自容,委屈地低下頭去。


    雨鹙含笑地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神態舉止,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不過他沒有讓這種反常持續更久,而樨也因為自責沒有察覺。


    “好了,至少它們有一點沒說錯,這裏的人的確等著我們來救。現在先脫身要緊,你跟我過來。”


    雨鹙招呼樨跟著自己下了水,樨還有點虛弱,遊得很慢,雨鹙就扶持著他,兩人又一次靠近那危險的扇貝。


    剛才為了救樨,雨鹙撬開了扇貝,又斬斷了貝肉,不過那鐐銬倒還像活的一樣,一察覺動靜就躥了出去。雨鹙折斷一截死亡的珊瑚丟過去,鐐銬鎖住了珊瑚,自動往裏麵拉。


    樨看到雨鹙唇角一勾,遊到扇貝底部,一把掀開剩下的貝肉,露出底下的機關。


    雨鹙閉氣的時間比樨還短,但他此刻還是有條不紊的,動手開始拆卸機關的關鍵部件,然後把上麵的部分搬開,露出了底下的方洞。


    方洞黑黝黝的,深不見底。


    樨皺起眉,上去換了口氣,接著又下來,雨鹙已經準備鑽進去了,他忙過去攔住他,示意自己在前麵開路。


    方洞通向一條隱蔽的走道,樨把頭露出水麵,像是快憋死一樣拚命吸氣,雨鹙和他反應差不多,抹了抹臉上的海水,好歹讓眼睛能夠看得清楚。


    “雨鹙,你是怎麽做到的?你怎麽知道這裏有條路?”無論多少次,樨都對雨鹙舉止之後的理由感到好奇不已,對他而言最神奇的事情就是雨鹙一聲不吭地觀察完以後做出讓人匪夷所思的舉動,最後獲得極大成效。


    雨鹙道:“那扇貝是個陷阱,專門用來吸引我們,鐐銬和扇貝是同一個機關,既然有機關,就會有一定空間。看到那鐐銬,我就猜到這下麵別有洞天。”


    “不愧是雨鹙!”樨這可不算是拍馬屁。


    雨鹙想笑,可又沒心思笑,沉默了一下,問道:“樨,既然我說這裏的一切都不值得相信,那麽,你信我嗎?”


    樨不假思索道:“為什麽不信?我就算什麽都不相信,也絕對不會懷疑你。”


    “那不管我說什麽,你都能接受嗎?”


    樨笑道:“說罷,隻要不是友盡就成!”


    雨鹙轉向他帶著明媚笑容的臉,目光灼灼地盯住他那對貓眼,手中照明用的夜明珠驟然燃起,明麗的赤金色火焰讓空氣溫度開始攀升。


    樨心裏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感覺到自己的猜測沒有過,果然隻聽對方說:“我,並不是紈之雨鹙。”


    這種事情樨早就察覺,從下潛到扇貝裏麵,一直到發現方洞,連樨自己都要換一口氣。雨鹙閉氣的時間怎麽可能那麽長,這個人自然不會是他。而且樨也注意到了,他使用左手的頻率遠高於右手,他可記得雨鹙是個右撇子。


    而且,從“雨鹙”嘴裏吐出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樨急速後退,對方揚手飛出幾道繃帶,速度快得能拉出雪白的殘影。但是樨比他更快,兩個二爻星吐解決事端。


    轉眼間,“雨鹙”已變成了另一副模樣,高瘦清臒,裹在鬥篷當中,惡臭味在暗道中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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