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一個得罪過族長,還有誘拐三小姐嫌疑的孤寡少年,玥族最初的拒絕的。


    但是扛不住來自醫德的譴責,加上對紈族的忌憚,玥族還是去了星河園。說是救援,但那抵達的時間怎麽看都像是去收屍。


    結果他們發現了什麽?


    星河園有四分之一麵積幾乎被大爆炸夷為平地,到處彌散一股腐臭味,而他們要找的少年半埋在磚石裏,頭破血流,右臂骨折,左手膿腫。在現場還發現了一些屍塊,這讓他們懷疑這裏是不是什麽藏屍之地。


    被驚動的暗部西閣和北閣已經先於他們趕到了,正把樨放在擔架上,打算送到醫館去。


    所以玥族算是白來了?


    反正醫館裏基本上都是玥族人。


    這件事情本來是西閣負責的,但是因為動靜太大,北閣也來摻和,他們屬於情報機構,沒什麽地方能攔得住他們。


    見到一批玥族人過來,兩閣的人都停住了。


    “暗部已經在處理此事,無關人員請回吧。”為首的北閣人上前道。


    他們穿著清一色的玄色勁裝,背麵紋著玄武的圖騰,大熱天還要帶著鬥笠和麵罩,雖然看起來挺神秘吧,但也挺悶熱的。隔著麵罩,聲音也變了樣,完全聽不出是什麽人。


    西閣的衣服則是白色,在夕陽下染成絢麗的橘紅,看上去沒那麽陰沉。


    之子上前道:“我不是無關人員,這爆炸和我有關係,樨是為了保護我才會受傷,我要為他負責。”


    那個北閣人見狀,道:“那你也要跟我們走一趟,至於傷員,我們會送到醫館治療,請你放心。”


    “請你們不要為難他,他什麽都不知道。”之子央求道。


    “如果證實了事情果真與他無關,我們自然不會為難他。”


    北閣人對身後的部下點點頭,那部下向之子走近一步:“跟我走吧。”


    之子點頭,在族人不讚同的目光中跟著那人離開,而西閣和北閣人組織手下把樨運到醫館去,剩下的人清理案發現場。


    月汶宅。


    月汶家的東西偏向於塔塔西亞風格,雖然雨鹙一向不喜歡塔塔西亞的東西,但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淋浴確實很方便。日常的清潔告一段落,他穿上浴袍,一邊擦頭發一邊走出浴室,月汶家裏也有吹風機,隻是他不習慣使用那種機械。而長發擦起來又很費時間,所以他喜歡在擦頭發的時候做別的事情。


    據月汶說洗澡也是一種放鬆的方式,雨鹙沒有任何時候能比現在更好地體會這句話了,走出滿是熱汽的浴室感覺每一口空氣都是清爽的,他難得感到輕鬆。


    雨鹙走進自己的房間,知覺地感到不對,停止了擦頭發的動作,在房間環顧了一圈,最後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書桌。


    那張原本屬於玄淯的書桌上,放置著一張以前從未見過的相片。


    他走過去,拿起照片一看,頓時皺起眉來。


    沒有任何猶豫地,雨鹙一手抓著濕漉漉的長發,打開衣櫃迅速換上一身便裝,然後匆匆出了門。


    “雨鹙,怎麽了?”在出門不遠處雨鹙很快就“偶遇”了冬語冰。


    “樨現在在醫館。”雨鹙陰沉著臉說道,來不及多解釋,留下一臉莫名的冬語冰,往月觀醫館趕去。


    猜到了些什麽的冬語冰忙走進雨鹙的房間,撿起那張照片一看,隻見樨躺在一個隔間內,渾身纏滿了繃帶,處於無意識的狀態之下。這個熟悉的布置,很顯然是月觀醫館無疑了。


    “他們的目標,不是汶汶,是樨?”冬語冰意外地低語,“不對,不是這樣。那應該是……”


    雨鹙趕到月觀醫館,樨還沒有醒過來,據說他被爆炸波及得太嚴重,一時半會可能都不會蘇醒。天知道在他不在的時候樨究竟經曆了一些什麽,雨鹙頭疼地坐到樨床頭,這不是幻覺,他是真的感覺到頭疼,樨為什麽就這麽能折騰呢?從兩儀界出來還不到三天,就又重傷住院了,他就不能消停一點嗎?


    玥之赤璉倒了杯水遞給雨鹙,道:“樨身上有很多擦傷,沾滿了碎石和灰塵,我個人感覺這個比骨折難清理多了。而且他的另一手傷得很奇怪,裏麵殘留著毒素,表麵還有腐蝕的痕跡。比起這個,腦後的腫塊好像好解釋得多。”


    “最麻煩的是他的腦子。”雨鹙蹙眉道,“他離爆炸太近了。本來就不聰明,要是再來一個腦震蕩,恐怕醒了也是個傻的。”


    赤璉嘴角一抽,看來雨鹙確實著急了,便安慰道:“你別太擔心,樨這小子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我聽說你的精神還有創傷,還是不要太費神了比較好。”


    “我能不費神嗎?”不知怎麽,雨鹙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對赤璉道,“這小子命裏就是我的克星,自從認識他以來我就沒有一天是少受刺激的,在他後麵提心吊膽的總是我。這也罷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每一次都要大大小小受點傷才舒服,好像我比他本人還著急。我能不費神嗎?”


    赤璉被雨鹙突然的情緒外露嚇了一跳,心想著自己可沒有哪裏惹到這個紈二少爺,硬要說的話莫非是把樨的傷勢老實告訴了他害他著急了?不管怎麽樣,雨鹙不是這麽容易發怒的人啊。


    雨鹙自己也意識到了,稍微一愣,就閉上了嘴不再吭聲,輕歎一聲對赤璉擺手道:“抱歉,我的精神確實有點不太穩定。你去忙吧,我想陪他一會兒,希望他能早點醒過來。”


    赤璉點頭,飛快地離開了隔間,然後悄悄摸摸額頭,果真有些冷汗。雨鹙恐怕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無意間帶上了精神係的力量,讓人感到一陣壓迫感。


    而坐在病房裏的雨鹙,很快就把這事拋到腦後,專心端詳起病床上躺著的人來。


    樨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既不痛苦,也不安詳,就那麽平靜地閉緊雙眼,這讓雨鹙有一種他不會睜眼的錯覺。他不自覺地伸手握住那隻綁著繃帶、夾著夾板的手,掌底微涼的體溫讓他鬆了口氣。


    雨鹙不自覺地把樨的手反過來把脈,他精通醫術,能準確判斷出對方的傷勢。樨並沒有受什麽內傷,骨頭都沒斷幾根,當時一定是及時作了防禦措施。或許是利用秘術給自己墊了一下?他輕輕搖頭,這可真是太冒險了,巽象的防禦能力不強,樨在那麽接近爆炸的情況下使用從未用過的防禦性秘術,萬一有一點不到位,那……


    隻能說,真是僥幸啊。


    雨鹙動作輕柔地把樨的手指一根根鬆開,又握緊,經過清洗以後,五根手指都顯得圓潤幹淨,如果忽略上麵的細小傷口的話。有一件讓他費解了很久的事情,樨多年來堅持習武,尤其擅長箭術和刀法,可是為什麽他手上沒有那麽厚的趼子?


    雨鹙發現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這麽認真地去研究自己這個朋友的身體的某個部分,他盯著樨手指上薄薄的趼,以及那些細小的劃痕,他看到樨手腕內細細的青紫色色經脈,在白皙的皮下若隱若現。


    他伸手按上去,有節奏的搏動讓他感到心安,他相信樨很快就會醒過來,他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什麽事。


    不自覺間,雨鹙的手指扣在樨的指間,他們的掌心相互貼合,微涼的溫度慢慢升高,仿佛要把意識傳達給對方。


    “樨,別睡了,醒過來我就帶你去玩。”


    雨鹙發現自己不自覺的小動作,忙鬆開了手。他想如果樨現在醒過來,大概會被自己的動作嚇到的。


    那件事情,要提前去做了。


    他心中暗道,眸底劃過熟悉的暗色,隻是垂下的長發遮住了他的麵孔,即使身邊有人也無法發現他的神情。


    冬語冰找到了樨和雨鹙,把那張出現在雨鹙桌上的照片放在床頭,他其實很擔心雨鹙會受不住刺激,但現在看來他恐怕低估了他的承受能力。


    雨鹙不禁沒有失常,反而思路更加清晰,他讓冬語冰在這裏看著,然後回到了紈族。所有情報網都集中在紈族,他很快就查到了星河園今日發生的爆炸的細節。


    現場被破壞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北閣和西閣聯手清場,現在過去想找到什麽線索也很困難。但聊勝於無,雨鹙還是帶著小廝蕪樓踏著夜色抵達了星河園,惡臭持久不散,周圍還有兩個西閣人留在這裏。


    雨鹙帶著蕪樓避開了西閣的視線,潛入星河園內部,根據場麵的情況,他很快就找到了白天發生爆炸的地點。


    “這裏的味道是屍臭,天氣炎熱屍體腐爛的速度也很快。”雨鹙嗅著空氣裏的味道,對蕪樓說道,“你去看看能不能發現漏撿的屍塊,可以試試離這裏遠點的地方,爆炸發生以後屍體一定被炸開了。”


    蕪樓應了一聲,打著南瓜花燈籠滿地翻找,這裏基本已經被翻過了一遍,以兩閣的行事風格,能找到什麽的幾率不大,不過總得試試。雨鹙看著蕪樓找了一會兒,就繼續自己找自己的。他發現屍臭裏還夾雜著其他味道,具體的說不上來,畢竟過去了這麽久,這裏又不是封閉的,能殘留下來的味道不多。


    南瓜花燈散發的暖光照得地麵一片橙黃,雨鹙在一片橙黃下發現了一灘泥土一樣的東西,其散發出來的惡臭令人作嘔。他蹲下身,用玻璃棒沾了一點起來看看,這很顯然不是真正的泥土,也不同於這裏的其他東西,恐怕和那些屍體、爆炸有關係。


    雨鹙想起赤璉說的什麽毒素,以及腐蝕的痕跡,再加上手裏的腐爛物,腦內靈光一閃。


    這是蜂蠱的一個分支,他在兩年前去別洛南境的時候遇到過,不過那時候很快就被化解了,所以印象不深,沒想到在別洛又見到了這種蠱術。看來是南境那邊的人,他們什麽時候也開始盯上了玥族三小姐了呢?


    雨鹙暗自搖頭,恐怕盯上之子隻是一個幌子,攻擊樨是真,否則之子逃了以後就算解決了樨,又有什麽意義呢?更何況還有那張照片,就表明他們做的一切都是一個挑釁。


    歸根到底,那幫人的目標,其實是自己。


    再一想到南境,雨鹙就把整件事情都想明白了,總算找到發泄口的感覺可真不錯,他一直沉重的心情總算稍有紓解。


    “少爺,我發現了一點東西。”蕪樓的燈光一晃一晃,其本人走近過來道,雨鹙往他手裏一看,帕子上放著被燒焦一半的屍塊,散發著讓人反胃的腐臭。


    幾隻蒼蠅圍著蕪樓轉悠,弄得他都不好意思離自家少爺太近,揉揉鼻子道:“要不是這些蒼蠅,小的還找不到它呢。”


    雨鹙毫不在意地接過屍塊:“辛苦了。”


    “少爺,我們收集這個做什麽?”蕪樓好奇地問。


    雨鹙微笑著把手裏的玻璃棒移到蕪樓眼前,道:“你看這個,這是蜂蠱的殘骸,在它們死後,會飛快腐化,不留任何研究的餘地。”


    蕪樓露出嫌棄的表情,雨鹙收回玻璃棒,把蜂蠱的殘骸收集起來,繼續道:“這種蜂蠱的養蠱方法是寄生,和冬蟲夏草的真菌一樣,施蠱人把蜂蠱的卵下在人體內,然後這些蠱蟲在孵化過程中吸食人的血肉。時機一到,人就會被蜂蠱控製,施蠱人可以通過這個手段控製人體。蜂蠱成熟以後也可以破體而出,剛成年的蜂蠱以人肉為食,在十二個時辰內產下蟲卵,為下一批蜂蠱做準備。”


    蕪樓不寒而栗,看著雨鹙手裏的東西,眼中的厭惡多添了一分。


    “屍塊裏還能找到蜂蠱的痕跡,多研究一點,對敵人的了解就更多一點。”雨鹙隨手把兩個袋子遞給蕪樓,“這種蜂蠱對聲音和氣味都有反應,我想氣味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如果是這樣,那樨會被盯上也不是什麽偶然。”


    “少爺的意思,是樨少爺身上有吸引它們的氣味?”蕪樓立刻明白了雨鹙的意思。


    雨鹙點頭道:“嗯,是衣服的氣味。樨的衣服上帶有我專用的熏香味,蜂蠱很可能是受到這種味道的吸引而攻擊他,換句話說,襲擊樨的人的本意,一是為了刺激我,二也是一種恐嚇、一種演習。”


    忽然他的臉色變了變,想到如果那些人利用蜂蠱控製人體,那又何嚐不會用這個手段來對付他們。施蠱人本就防不勝防,就算他自己沒中招,樨也未必安全,何況他們被盯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蕪樓神色一緊:“他們真正的目標,是少爺你?”


    “我和樨的衣服,氣味是一樣的。”雨鹙收斂了神情,麵色如常道,“看來我族內部魚龍混雜,已經有人把注意打到了我頭上。”


    蕪樓自然也明白雨鹙的意思,不由握緊了雙拳:“若讓少爺與我查出……”


    “不急,貿然出動不是明智之舉,我已經想好了對策。”雨鹙說著,對蕪樓使了個眼色,跟隨雨鹙多年的蕪樓會意,配合地往雨鹙那邊靠近一些。


    兩人看上去像是在商量些什麽,這讓潛伏在暗處的人有了可乘之機,他不願放過機會,按捺不住靠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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