樨自然對此一無所知,他一半被熒惑支配著,揮刀飛身又斬,縱向下斫,配合宙刀特性,的確是其中最實用的招式。別連當年也是通過這一招斬殺了無數刀客,包括上一任宙刀之主肖易。


    如今,曆史的車輪又向他頭上碾來了。


    魅生。別連心中呼喚,鬼刀刀身興奮得顫抖,怨氣加碼,凶兆盤空。


    別連擋下了那千鈞一斬,怨氣立刻纏上熒惑,樨迷蒙中覺出危險,急抽身時怨氣已經纏住了他的右手。


    很顯然他還不明白所謂的“刀靈”。


    魅生的刀靈是怨靈,熒惑的刀靈是星靈。


    他之所以將熒惑隨身攜帶,正是因為星靈強於怨靈,試問萬千黔首之怨,怎敵熒惑守星天下逐鹿之怨?


    可惜樨從未接觸過刀靈,也不知要如何發揮刀靈的實力。


    結束了。


    別連斂刀蓄力,勢如破竹。


    怨氣交纏中的樨,在別連斬下的那一刻爆出無數風刃,似乎是風破陣自行切割而成。誰也不知道這一舉動需要花費多少浮氣,隻有那無數風刃旋風般盤旋環繞著樨,連怨氣都被風刃粉碎。


    樨在情急之下,舉刀突刺!


    別連早料到他會本能地使用秘術,放下刀迎了上去,不作任何防禦。


    鮮血從別連胸膛流下,熒惑目的達成,一股瑩亮的星辰順刀身攀上別連的傷口。


    樨臉上沾了一點血,酒醒了大半,看清眼前的場麵以後大驚失色:“別連,你……”


    別連對他搖頭,後退一步攔住了他要撒手的舉動,身體從刀刃上滑出後,刃尖上沾的血慢慢消失了。熒惑嚐了舊主的血,越發興奮起來,刀靈在空中閃現,形態正是二十八星宿,以吞天之勢尖嘯著朝別連湧去,帶出的星塵都散發著死亡的熒光。


    樨剛要上前,別連就大喝一聲讓他別動,同時豎起刀刃,深吸了一口氣。他才剛被捅了一刀,此刻身體卻紋絲不動,打算正麵熒惑的攻擊。


    樨雖然沒見過刀靈,但也能看出星靈的危險,在看看手裏的宙刀,頓時明白過來。


    “這招,叫晷影移葉。”


    別連忽然開口說道,樨是一愣不知別連為什麽忽然報招式,那星靈也是一愣,接著居然四散開來。


    然而這時徒勞地,別連說完以後,直麵星靈,集中全力在持刀的手上,竭力一斬……


    長發被狂風往後烈烈吹起,他的一刀耗盡了平生的力氣,本身的強大已足以碎滅任何勢力。


    成王敗寇?不,成生敗死。


    實際上,在秘術傳人中,這種殘酷也是法則之一。


    樨望著別連看似孤注一擲的一刀,無論如何他自身也是秘術傳人之一,就算天賦再強,心性再善,遇到敵人時又怎麽能夠手軟呢?


    那一斬破了四個星宿的星靈,樨又看見,距離斬斫最近的八星宿,奇跡地碎滅了。


    餘下的十六個星宿,也相繼四散,在樨眼中,似是用細碎無形的刀刃破除的。


    “熒惑!”


    別連的赤瞳戾氣橫生,如同地獄裏的惡鬼,樨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是一震,將那宙刀撒手落了下去。他的反應倒也不慢,用腳把刀又重新挑起,刀被踢上天空,在月光下寒光閃閃,滿城的闌珊燈火都黯然失色。


    別連催生怨氣再次斬了下去,斬斷了熒惑曆代刀主的怨,也斬斷了熒惑的鑄造者本身給刀靈帶來的怨……


    熒惑在月華中粉碎。


    別連鬆了口氣,從屋脊上跳下來,樨忙扶住他:“你、你胸口,是不是……”


    別連搖頭,樨按住他硬要扯開衣襟去查看,卻隻見到蒼白冰冷的胸膛,上麵一絲瘢痕都沒有。


    “你不是被捅了嗎?”樨想起來還覺得心有餘悸,打算再仔細找找,萬一是自己記錯位置了呢?


    別連趕忙掙脫開,把衣襟一攏,瞪了某人不老實的雙手一眼:“回去吧。”


    說著他就像沒事人一樣率先走了。


    樨也跟著回屋,心裏還回想著別連那時說的話。


    他是不是把那天的招式告訴了自己呢?


    那一招,叫晷影移葉……


    ***


    醫館動靜算大的了,在附近監視的人自然不可能看不到,甚至一些連當事人可能都沒能發現的細節也被記錄下來,帶回去給想要的人。


    玄衣少年仔細閱讀著那些記錄,接著將其遞給身邊的男子,笑道:“我調查過了,他的名字叫別連,前不久才在非觀將軍手下做侍衛,因為公主喜歡,他現在身居要職。加上這裏的記錄,果真是那個‘刀影’別連無疑了。”


    “我雖然沒見過他的真容,但也聽月汶說過。”男子支著下巴,臉上始終帶著笑容,“月汶和冬語冰當年在東大陸的時候,受過他一點幫助,他還指導過月汶精神係能力呢。上次我去東大陸見非觀,倒也見過這個人,他進將軍府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他到別洛來隻是因為公主來了罷了。且不管他出現的動機是什麽,如果想要得到此人的最新情報,還是要從他身邊下手。”少年食指輕點著桌麵,垂眸考慮了一下,接著眉頭一皺,搖了搖頭。


    男子自然能猜出少年在想些什麽,勾唇一笑:“舍不得?”


    少年掃了他那張無時無刻不在嬉笑的臉一眼,卻沒有笑:“這倒不是,隻是覺得希望不大罷了。那麽多人想要得到別連的最新情報,難道他身邊還會缺少刻意接近之人?不管怎麽樣他對他總會心存防備,何況就算沒有,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同意。”


    “是啊……”男子歎息般笑了笑,“但還是要試試看。”


    少年欲言又止,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下去。


    “唔?”男子一直觀察著他的神態,此刻自然不會錯過。


    無奈之下,少年隻好說了出來:“之前行動的效果你也看到了,準備什麽時候進行下一步?”


    “這個要看非觀接下來的態度,王上那裏我會打理好的,誰讓我是坤王麵前的紅人呢,帶把的那種。”男子說著聳了聳肩。


    “想讓非觀和千秋的矛盾進一步激化,還得加點什麽才行。”少年搖頭道,“我已經布置好了,現在隻需要你在王上麵前說說……”他隱晦往上方某個方向指了指,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男子有點意外,但答應得很爽快:“這個沒問題,不過,你打算怎麽做?”


    少年知道這事必須有男子幫助才能成功,因而笑了笑,把心中的計劃展現在對方麵前。


    ***


    次日,樨醒過來以後纏著別連問出昨晚宙刀叛主的原委,恍悟以後又覺得惋惜:“原來那把刀那麽壞啊,可惜了,虧它還是刀靈呢。”


    別連倒是不覺得可惜,畢竟他見多了刀靈,熒惑的刀靈雖然強大,但是要不得的刀靈還有什麽用呢,他還覺得熒惑星靈滅得好呢。


    想想樨也不會和這個接觸多少,別連不打算讓他知道更多,轉而問:“酒如何?”


    “嗯……還好?”樨找不出形容詞,總不能說難喝又好喝吧,“而且我睡得也好,都沒做夢呢,我一般每天晚上都愛做夢。”


    “酒品不行。”別連可不這麽看。


    “誰?我嗎?瞎講!我都沒醉!”樨吐吐舌頭,趕緊再轉移話題,“昨晚的燒雞怎麽樣?”


    別連點頭,那的確是自己吃過的燒雞裏數一數二的。


    樨得意地嘿嘿一笑:“那是我偷偷回雨鹙那兒,他給我做的。我最喜歡他做的雞肉了。”


    別連心想一個一看就養尊處優的少爺,沒想到廚藝居然這麽好,莫非是針對性的?這麽想著他看了樨一眼,心裏又道:投喂這麽久還這麽瘦,應該不可能吧?


    他不知道之前樨和雨鹙一起在九嶺過了將近一年,基本沒什麽可以吃胖的東西,隻是氣力和身體強健了許多,這樣一來就顯得更瘦了。


    “今晚還吃雞喝酒不?”樨期待地問。


    別連想了想,一個人喝確實不比兩個人喝,可是眼前這小子喝兩口就能醉,醉了還要瘋,根本不合算,於是決定還是拒絕邀請。


    樨失落了一下,又道:“你的刀靈那麽壞,為什麽不幹脆給我?反正……”


    “它會背叛你,想死嗎?”


    “你怎麽知道我不能用好它!”樨首先不服氣。


    別連歎息道:“我也曾這樣想。”


    樨聞言卻露出了笑容:“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見別連還看著自己,樨道:“因為你不願意看到別人被熒惑背叛啊,刀嘛果然還是忠誠一點比較好,選了主人,就不應該朝生暮死,還誘導新主害死舊主。”


    這一點別連是認同的,隻可惜那把師父交給他的妖刀流光,依舊沒有認自己為主,直到現在他都沒見過流光的刀靈。他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難道窮極一生也無法讓流光認可自己嗎?


    稍微鬱悶了一下,樨就又像炒豆子一樣劈劈啪啪地說起來,止都止不住,還纏著別連吵著要他把晷影移葉再演示一遍。別連被吵得頭痛,看看樨那央求的小眼神不知怎麽就敗下陣來,隻好帶著樨準備出門。


    可巧夏禮進來,打斷了兩人的行程,畢竟保護在公主身邊才是身為侍衛該做的事情。


    “小哥哥!昨天人家找你好苦!你去了哪裏要那麽久?我可想死你了!”夏禮一頭撲進樨懷裏蹭來蹭去,一邊還偷偷朝別連做鬼臉。


    樨苦著一張臉,揪著別連不放,意思是讓他幫忙把小公主給弄走。別連表示,我和你不熟。


    夏禮全然不顧,笑得能催開滿山繁華:“我們今天不能去逛街了,父親和坤王叔叔在查刺殺事件呢。不過,本公主把城外的獵場包下來了,我們去——秋山狩獵!”


    “這算哪門子狩獵……”樨欲哭無淚,這黏人的小湯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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