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見到張麽麽的瞬間,江慕喬便覺得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剛剛在淨房見麵的時候張麽麽雖然全身髒汙,可她的眼睛是亮的臉色也是正常的。可現在的張麽麽,一股若有似乎黑氣在她的臉上縈繞,嘴唇更是發紫。


    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江慕喬快步走近,不由分說的握住了張麽麽的脈門。隻這一下,心底那些不詳的猜測頓時便落到了實處。


    張麽麽中毒了!之前還好好的,怎麽會中毒?


    顧不得多想,江慕喬迅速拉著張麽麽進了最近的房間,“棉棉,上次安王送來的人參還有嗎?另外,準備溫水,要越多越好!”


    棉棉不明所以的出門忙活了。


    張麽麽卻安詳的站著,靜靜的看著江慕喬忙活之後才開口,“二姑娘不必麻煩了,藥是我自己吃的,這次來也是跟您告別的。”


    江慕喬正忙著扒拉醫書的動作立刻頓住,她隻判斷出張麽麽中毒了,卻不曾想這毒是竟然是她自己下的!


    她不可思議的抬頭看著張麽麽,隻覺心裏堵得難受,“為什麽?”


    張麽麽努力的挺直佝僂的上半身,又用手把散亂的頭發抿了上去,盡力讓自己顯得體麵一些之後才從容的笑道,“時間不多了,二姑娘有什麽問題盡管開口問。您長大了,老奴到了地底下也能給夫人交差了。”


    她說的每一個字江慕喬都聽得懂,可是組合到一起她不明白,“麽麽,您寧肯死都不願意回來?”


    張麽麽看著她的目光溫柔了許多,“不是不肯回來,而是夫人走的時候我就不想活了,隻是夫人臨終之際不放心您,所以拜托我務必要看著你長大。後來出了那事兒,我也覺得活著沒什麽意思,隻是惦記著夫人的囑托,為了能遠遠的看您一眼才苟且偷生。如今姑娘也長大了,老奴再沒有什麽遺憾。二姑娘,您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不過說話片刻的功夫,張麽麽臉上的黑氣就越來越重。


    江慕喬顧不得問,更顧不得隱藏,她掏出銀針,在張麽麽驚訝的目光中封住了她的心脈,又吩咐道,“麽麽別說話,我想辦法救你。”


    張麽麽隻驚訝了一瞬,隨即又輕輕搖頭,“二姑娘別忙活了,這藥是夫人臨走之前留給我防身的,見血封喉,超不過一個時辰就會斃命,藥石無救!”


    張麽麽的話,在江慕喬本就不平靜的心裏再度掀起了巨浪,這藥居然娘留給張麽麽的!


    她忍不住問,“為什麽?”


    張麽麽愛憐的著她,“小時候的姑娘也很淘氣呢,老是喜歡追著夫人問為什麽。您這樣,真讓我想起了你小時候。”


    江慕喬心頭一酸,不由紅了眼眶,“麽麽,告訴我怎麽可以救您?是不是今天我不去找你的話,你也不會這麽做?”


    她後悔了!


    來到這裏以後,她仗著自己的三分小聰明,的確是做成了幾件事。可她卻怎麽也沒想到,一念之差,居然害的張麽麽走上了絕路!


    江慕喬的淚珠滾滾而落。


    張麽麽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手帕遞給她,“這個不髒。您別哭了,能去找夫人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目光欣慰,“您長大了,今日能去找我也說明你懂事了,麽麽的使命完成了。二姑娘,您要問什麽?”


    江慕喬還哪裏問的出話,她握著手絹哭的不能自已。她原本計劃的好好的,可事情怎麽就會變成了這樣?


    張麽麽輕歎口氣,“你有什麽問題啊?我特地過來了,若是你不說,我可就……”


    她話沒說完,身子忽的踉蹌了下,接著一縷暗黑的血跡從唇角流出。


    張麽麽用手擦了擦,恍恍惚惚的笑了下,“夫人說的果然沒錯。”


    她費力的伸出手替江慕喬擦了擦眼淚,“二姑娘不哭,夫人臨死還放不下你,若是知道你長大了還會這麽多本事,定然很欣慰。可惜呀,老奴沒能幫上姑娘的忙。”


    最後對江慕喬笑了笑,張麽麽歪倒在地上,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銀針在她身上輕顫,可她的眼睛,卻再也睜不開了。


    江慕喬蹲在張麽麽的腳邊,無聲落淚。


    好一會兒,棉棉吃力的端著大銅盆進來,然而還沒進屋,便見眼圈通紅的江慕喬從房間裏出來。


    “張麽麽呢?”棉棉問道。


    江慕喬撇開臉,無聲的指了指房間裏。


    棉棉走近一看,待看清之後,卻飛快的後退了幾步,“麽麽她!”


    江慕喬的眼圈越發赤紅,然而語氣卻異乎尋常的平靜,“棉棉,厚葬張麽麽。另外,再去查查張麽麽來之前跟誰接觸過,還有,她的隨身包裹你也快去拿來,她身邊的東西,一樣都不許落下了!”


    棉棉連忙應了,忙忙碌碌的替張麽麽打點。


    而這空檔,江慕喬則仰頭看著天空,她才剛剛升起想查大伯娘的念頭,可問題還沒問出口,當年對她比較熟悉的張麽麽便服毒自盡了。


    這是巧合?還是老天在警告她不要接著查下去了?


    若是巧合倒也罷了!


    可若是老天的警告……她忽的揚眉,即便是老天的警告,她也絕不服輸!


    這麽想著,她幹脆的折返進了房間,仔細的觀察了張麽麽中毒的征兆,一一記錄之後又用幹淨的手帕擦取了她唇邊流出的血漬。


    張麽麽說,這毒藥是娘臨死之前留下的。若是有機會,她要弄明白,娘這麽一個大家閨秀留下這毒藥幹什麽。


    收好這些東西之後,張麽麽也被人悄悄的抬出了拘華院。


    棉棉在一旁低聲問,“姑娘您不怕嗎?”


    江慕喬淡淡的笑了笑,“不怕。就算是再可怕,能比人心可怕嗎?”


    棉棉輕輕的點頭,“姑娘,這是張麽麽身邊帶著的東西。還有,您走之後張麽麽隻見了淨房的管事,據旁人說,那管事走了以後張麽麽倒是沒什麽,反而那管事的罵罵咧咧的。奴婢覺得,張麽麽也不像是受欺負的樣子。”


    江慕喬‘嗯’了聲,“張麽麽性格剛烈,不會輕易被人欺負的。不過,那管事的還得好好查查。”


    棉棉應下,“奴婢明白。”


    又看了一眼已經空無一人的門口,江慕喬攏好衣襟,淡淡的道,“走吧。”


    她會厚葬張麽麽,但是大伯娘還是要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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