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暖默不作聲的聽完,看著崔靜芙輕聲道,“你很維護他,可他給女子看病,你不介意嗎?”


    崔靜芙回答的毫不猶豫,“當然不介意,他是我的未婚夫,也是我的夫君。我知道他做了什麽,也知道他付出了多少的心力,若是連我多心,還算什麽一家人?”


    擲地有聲的話讓沈玉暖聽的失神了,片刻後方才對綠蕉擺擺手,“崔姑娘說的很對。綠蕉,跟崔姑娘道歉。還有,那就麻煩趙三公子了。”


    太子妃能如此理解,崔靜芙心生感動,她行了一禮之後正色道,“多謝您的信任,臣女代修玉保證,一定會竭盡所能。”


    趙修玉很快過來。


    他看了沈玉暖腿上的淤青,又診了診脈,垂眸沉思片刻之後,卻忽的問一旁的崔靜芙,“她這個淤青,你怎麽看?”


    崔靜芙雖未坐診,可耳濡目染,對此也有見地,麵帶三分驕傲,當即朗朗開口。


    她口齒伶俐,回答清晰,脈理分明,“淤傷多屬於輕症,一般可以熱敷,然後用手將瘀滯的血塊揉散,不用藥就能好。”


    趙修玉繼續追問,“若是這樣的呢?”


    崔靜芙低頭又查看了下太子妃淤青的膝蓋,當即道利落道,“像太子妃這樣的重症,則需用活血化瘀的中藥,如三七、紅花、桃仁等,剛剛我看好像膝蓋處的骨頭有些損傷,所以再加一味接骨草,外敷內用,不日即好。”


    她話音落下,趙修玉的神情倏然轉冷。


    崔靜芙立時訥訥,“有什麽不對嗎?太子妃分明是這症狀。”


    趙三公子的話中帶出三分冷意,“靜芙,看病不是兒戲,你若拿不準病因,切莫下藥。若是像下次這般肆意開口,依我之見,你也不必學醫了,回去做崔家大姑娘便好。”


    崔靜芙霍然起身,麵紅耳赤道,“你什麽意思?”


    沈玉暖也嚇了一跳,“趙三公子,我這腿?”


    趙修玉不吭聲,抬手朝崔靜芙示意,“望聞問切你可做到了多少?我讓你看,不隻是眼睛看,脈象如何,你診斷了嗎?如此隨意開下藥方,便是不負責任,日後還如何行醫?”


    崔靜芙咬緊了下唇,她未開口,眼淚卻在眼眶裏打轉,泫然欲泣。\0


    眼前這一幕,讓沈玉暖不明就裏心中發虛,“是不是我這病不能治?”


    還不待趙三公子開口,崔靜芙忽然道,“好,你說我未診脈,我這就診治。”


    她心中羞惱,“若是我說錯了,我便找你認錯。可若是我沒有,你也須當著太子妃的麵,對我認錯!”


    說罷轉臉,“太子妃,還請您做個見證。”


    沈玉暖,“……”


    就沒人告訴她,她這腿傷到底如何了?


    尚未開口,手腕便被崔靜芙握住,少女眉心微蹙,神色極為認真。


    片刻之後,麵色變得驚訝,手指更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猛地抖動了下,隨即才又搭上,再度仔細診了一遍。


    沈玉暖心裏頭七上八下,憋不住問道,“我到底怎麽樣了?”


    她話音落下,崔靜芙的眼淚也忽的落下,她迅速的擦幹淨,憋得眼圈通紅,“太子妃對不住,是我錯了。趙修玉說的對,我不配學醫,我這就走了。”


    說罷行了一禮,“太子妃,臣女告罪,先走了。”


    趙修玉眼眸低垂,一言不發的看著崔靜芙含眼淚走出房間,。


    沈玉暖實在是忍不住了,“趙公子,我這到底是?”


    趙修玉方才回神,“恭喜太子妃,您已經有孕了。不過脈象尚淺,再過半個月,應當就很清晰。”


    竟然有孕了!


    她盼了那麽久都不來的孩子,卻在這個時間突然而至,沈玉暖錯愕之餘,忽然心酸。


    若是這個孩子,能早來兩年多好!


    如今雖然有孕,可她卻再也沒有當初期待迫切的心情了。


    壓下內心的五味雜陳,沈玉暖又問,“那崔姑娘?”


    趙修玉匆匆道,“靜芙說的那幾樣藥的確對活血化瘀很有療效,可卻不適合懷孕之人,尤其是胎像未穩,一旦用了那些藥,後果嚴重。”


    原來是這樣,沈玉暖忍不住為崔靜芙辯解了句,“可崔姑娘並未診脈,說錯也是情有可原。”


    趙修玉沉默的搖搖頭,提筆寫下了一張藥方,遞過去之後拱手行禮,然後大步出門。


    藥方上墨漬未幹,筆走龍蛇,和趙修玉一貫的端方穩重很不相符。


    沈玉暖抬頭,趙修玉的身影已然不見蹤影,她淡淡的笑了笑。


    綠蕉方才從震驚中回神,激動不已,“恭喜太子妃賀喜太子妃!您總算懷上了!”


    “噓。”沈玉暖又道,“莫聲張。”


    輕輕撫了撫小腹,她忽的問,“剛剛崔姑娘說的要,你還記得嗎?”


    她聲音平靜,卻聽得綠蕉心中不安,“太子妃為何要問?”


    沈玉暖要問,自然是有用。


    這孩子她盼了良久,熬得心都枯了,然而卻來得實在太晚。


    “莫問。”她道,“你去抓。此事誰也不許說出口。”


    想了想她又道,“莫在這家藥房裏,換一家。”


    不能給趙三公子和無憂藥房惹麻煩。


    綠蕉忍不住掉淚,“太子妃,您三思啊。”


    沈玉暖淡淡挑眉,不需要三思,她早就想好了。


    低調的馬車駛離了藥房,崔靜芙也來到了安王府的門口,她今日先是生氣,隨後又覺得尷尬,此刻卻還是生氣。


    趙修玉果然是太討厭了!


    她在江慕喬麵前哭訴了一通,“他隻說讓我看看,我怎知太子妃有孕,隻按著治療淤青的法子,他若能提點我讓我診脈,也不至於如此。”


    江慕喬,“……”


    太子妃懷孕了?!


    她反問,“你真確定是喜脈?”


    這件事是崔靜芙的屈辱史,因此沒齒難忘,哽咽道,“可不是,月份尚早所以脈象並不明顯,我好不容易才診出來的。”


    然而,非但沒有半點成就感,自尊心也被打的稀爛,丟人的一塌糊塗。


    越想這個,崔靜芙越是傷心,忍不住反問,“他怎麽這麽對我?”


    江慕喬隻好安慰,“許是,愛之深責之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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