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河沿岸是崢嶸的岩石峭壁,怪石烏黑嶙峋又潮濕,仿佛是一排排尖利不齊的牙齒。雲瀅身形輕盈,點著突兀的石塊三兩下就跳到岸上。她不敢動用法器也不敢放出神識去探索,就怕萬一惹出點動靜,就給了前麵鬥得正酣的大佬們一個撒氣的借口。何況圍觀有危險,這個道理她前世就懂。於是眼下也隻能用笨辦法了:用遁土術潛伏在沙地裏,然後再慢慢靠近打探。


    前麵的爭鬥原因是什麽她不想知道,也沒有八卦的心思。她隻知道躲到玄武河裏並不是萬全之策。若是外來的修士打輸了,他們必定會往玄武河方向逃匿,那麽他們就有與敵相遇的危險。因此前麵雙方的勝敗決定著他們的生死存亡。坐以待斃是不行的,所以盡管知道不可為,但她也隻能冒著被炮灰的危險去查探戰況。


    她先在身上拍了幾張斂息符,就沒入了地麵之下。四品斂息符在元嬰大能麵前或許就是掩耳盜鈴的把戲,但也許能起一定的作用。雲瀅覺得修仙界有趣的一麵就是,不管有多少層出不窮的秘術手段,總有人會發掘出對應的花招,總之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關鍵就是看誰本大。


    這個遁土秘術是薑九犀傳下的五行秘術中的土行法術,科屬隱匿躲避科。優勢不在於速度,而是會與泥土的環境融合的隱匿性。就跟變色龍自我保護手段差不離,若是不動就更不容易給神識搜到。


    在沙地裏前進比水裏難多了,不過這幸好還是沙地而不是泥地,地質鬆散已是十分有利了。她隻敢放出十來米的神識,因為自身方向感出廠就失靈,所以她還跟土撥鼠似的,得時不時的冒個頭出地麵辨認方向。


    突然一個熱乎乎的東西撲到腿上,嚇了她一跳。回頭一看:一個奇怪的白色小怪獸。說它怪是因為它的樣子真是無法形容:就像剛打過蠟拋過光的無毛牛崽?一身光潤的皮膚,像是可口的果凍,光亮的腦門上還長著四隻牛角,身子和腦袋跟牛和羊有著明顯的血緣關係,但它爪子又不是正常的牛蹄子而是貓爪子似的,這到底是個什麽種類?她這個時候實在沒時間也沒興趣去研究。


    隻是你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來碰瓷呢?長的怪就不要出來嚇人了嘛。雲瀅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跟它打官司,於是趕緊掏出一瓶養氣丹懟到它麵前,就當是給了賣路錢吧。


    雲蒙洲的妖獸千方百計的引起她的注意,不都是打丹藥的主意麽。雲瀅趁它注意力被丹藥吸引後,加大馬力趕緊走。可惜小怪妖沒過一息就追了上來,張口對著她噴出了一個氣泡,於是她就被包裹進了一個透明的結界。小怪妖興奮的小爪子一扒拉,氣泡就迅速滾動了起來。而它在後麵追著跑,像踢足球似的,左一下右一下的就不知把雲瀅給踢到哪裏去了。雲瀅氣的要死,她不敢動用法術,因為一用法術四周靈氣就會變化,這樣她就會暴露了。隻能憋氣的不知給“滾”到哪裏去了。


    一頓飯的時間後,它終於停了下來,蹲在她麵前,瞪著杏核似的眼睛看著她。雲瀅不知道這裏是哪裏,這氣泡看著脆弱易破,但出乎意料的堅韌。剛試過用力撕扯都沒扯開,換出尖槍刺也沒能刺破。她眼下可沒功夫跟小東西玩,十一個人安危都跟她掛鉤呢。但怎麽都破不開氣泡,她不由惱怒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想用雷靈力試試時,她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若是我沒看錯,他們之中有幾個是歐陽氏餘孽吧?師姐說呢。”


    一個女人聲音說道:“是又如何?幾隻螻蟻而已,師弟還會在意?”


    男人輕笑了一聲,說:“不知師姐怎麽想著到雲蒙曆練起來了?”


    “既然是曆練,去哪裏不是曆練呢。”女人滴水不漏的回答。


    “原來如此。幸好有墨師兄在,依仗著玲瓏塔咱們或許還能等多幾日,等多來一、兩個同門便不俱那些個螻蟻了。”


    這兩人說話字麵上客客氣氣,但是不難聽出裏麵夾槍帶棒的意思。


    雲瀅更是心驚膽跳:她這是到了外來修士的腳底下了!她狠狠的瞪了眼那個罪魁禍首,它怎麽把自己帶到這裏?這些人視乎還沒發現她?


    又一個男人說道:“我來之前已經把消息傳了出去。隻要靈玉充足,七八天內倒是無礙的。”


    雲瀅沒心思聽他們說話,焦心的比手畫腳叫氣泡外的小怪妖趕緊把自己踢走。小怪妖看了她一會,明白了她的意思後,十分配合的又一爪子拍到氣泡上,然後把她“滾”走了。


    又過了好久,它又停了下來。對著雲瀅搖了搖沒毛的屁股,天啊,真是辣眼睛!這圓潤,這豐滿的臀部……真是讓她想狠狠給它來一腳。


    雲瀅咬牙切齒笑著掏出兩瓶丹藥,對著小怪妖搖了搖瓶子。想要不?要就趕快把我放了!


    小怪妖嗷嗚一口撲到氣泡上,氣泡就瞬間四分五裂的碎了消失了。它跳起叼了丹藥瓶,扭頭就跑了個沒影。雲瀅還沒來得及罵上一句“壞東西!”就感到一道淩厲的金靈力從頭上罩了下來,她躲避不及給抓了正,然後一下就給抓到了地麵上。


    “大膽狂徒!”一聲爆喝在她耳邊炸起。雲瀅被震的倒地不起。十來個金丹、元嬰大能緊緊的看著她,暗自叫怪:咦,怎麽是個築基娃兒?眾人看向歐陽淳。因為是他最先發現並跟蹤了那幾個天都洲賊子的,他最清楚賊子有幾人,是什麽修為。但歐陽淳同樣是疑惑的搖了搖頭。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的在麵下做什麽?”一個濃眉大眼鵝蛋臉的元嬰女修士-歐陽璩問道。


    雲瀅緊咬牙關把一口血咽下,喘著氣說道:“諸位尊者是散修聯盟的人麽?我是周氏商隊的護衛,名仇雲。”


    眾人又轉眼看向周玉衡-他是這次出行的周氏本家人。隻見他打了一道靈力到雲瀅身上,然後雲瀅腰間的傳訊子符就亮起一道光。抓她上來的金丹修士朱業這才把威壓給撤了。雲瀅身上壓力一鬆,踉蹌的站起身。


    周玉衡遞給她一瓶丹藥,問道:“你怎麽會在地下麵?”


    雲瀅接過丹藥,行了個禮說道:“回尊者的話,我師兄和周易交好,先前見他與幾個周氏弟子受傷,便繞路過去救起他們。然後因為無路可退隻能先藏匿在玄武河裏。我擔心敵人敗落後也會退到河裏,故前來探視形勢。由於害怕被敵方發現,不敢禦劍,所以就遁在地下悄悄查看。不料半途遇到個奇怪的妖獸,是它把我給帶過來的。不然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走近。”


    歐陽淳剛才就覺得雲瀅身影有些幾分熟悉,再等她回完問話後,心裏就八分肯定了,她就是自己要找那個女修。


    一眾大佬一致對她後麵兩句話起了疑心:奇怪的妖獸?大漠裏能有什麽妖獸是連名字都叫不上來?而且妖獸沒吃了她,還把她送過來?這怕是個假的妖獸吧。他們能修煉到這個修為,哪個不是靠細心和疑心才走到今天的?於是都開始用力拓展思維:到底是什麽奇怪妖獸?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歐陽淳質問道:“你連大漠的妖獸都不認得?不可能吧?”他十分肯定這個女子是個詭計多端的人。


    雲瀅把《妖譜》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確定那個小怪妖譜上沒名。“確實不認得。”她順勢瞄了說話的人,心漏跳了一拍。是他!那個裝逼的太湖城金丹劍修,他的悶騷樣化成灰自己都認得。雲瀅心裏慘叫了聲“我去!”,真是冤家路窄啊。


    歐陽淳一臉孤傲冷酷的哼了一聲:“莫要給我知道你說了假話。”


    單是聽他說話都忍不住想頂他的肺啊!“我年紀輕,見識少,不認得就是不認得。那家夥或許還沒走遠呢,您若是不信,可以找來看看它到底是個啥妖獸。”


    周玉衡眼見歐陽淳要暴起,即刻圓場道:“其他人在玄武河裏並不安全,我先與你前去先帶他們回來吧。”雲瀅跟著他身後出了陣法。她有點猶豫,但最後還是沒把在那邊修士腳底下聽到的話說出來。這些大佬們對她剛才的話疑心不信,若是再多說幾句恐怕就會更難解釋了。


    不過那個小怪妖到底是什麽來頭?它的氣泡還真有些古怪,她心裏盡管納悶卻不敢再多說一句了。以免被牽連進這場戰鬥裏,她很清楚自己的斤兩,要是真是參合進來,下場就是炮灰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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