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拿袋子過來,拿袋子過來裝啊,你撿得沒我快哦,哈哈,哈哈……那邊,那邊,橋底下還有,挑多的地方抓啊。”娜琪躺在床上手舞足蹈,嘴裏一直在講夢話。


    布諾沒有睡著,她走到窗戶邊,拉開橘粉色的窗簾,外麵正下著暴雨,夜裏的街道上除了過很久才駛過來的車輛,幾乎沒有別的光源。雨聲是最好的催眠曲,呼呼大睡的人比平時都要睡得香甜。


    失眠好像持續了三個多小時,一直到早上,天剛剛打算微微亮之前,布諾陷入了沉睡之中,娜琪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頭發是粘黏的,濕過又暖幹了的頭發像抹了一層油一樣服帖,前麵的幾縷關乎整個人的形象的頭發不爭氣的胡亂彎曲著,不洗個頭怎麽見人呢?她看了看睡在自己腳邊的布諾,她對早晨的曙光一點兒都不敏感,娜琪撞到了桌子,桌上的金屬台燈倒了下來,撞到了陶瓷製的玻璃杯,娜琪慌忙的扶住台燈和杯子,好讓那清脆的撞擊聲立馬停下來,好在布諾沒有翻身的動作,也沒有撓癢癢的動作,娜琪放心的獨自去了浴室。


    恒溫熱水器就是方便,娜琪昨晚也用過布諾家的熱水器,打開開關,出來的直接就是熱水,哪像自己房間裏的那台,要浪費半桶水才會有熱水出來,而且水溫時而高,時而低。娜琪用手感受著花灑裏流出的水溫,心想有了這樣一台熱水器,洗澡洗頭的興趣大概也會更濃烈些吧。


    挽起睡衣的袖管,娜琪將長發抓握在手裏,彎下腰正欲把頭發甩到前麵的那一刻,幾枚黃色的硬幣從寬鬆的睡衣口袋裏滾了出來!


    娜琪迅速的捂住口袋,用腳擋住了一枚硬幣的去向,還有一枚硬幣滾到了牆角,並立在那裏,門後麵隱約看見也有硬幣,眼下還有一枚娜琪沒顧得穩住的硬幣鑽到了廁所下水道的坑裏。這沒什麽好遺憾的,因為她的口袋裏裝著一時半會兒數都數不清的同樣的硬幣。


    娜琪昨晚夢見布諾了,夢到她也和自己一起去了那個陰雨綿綿的世界,以往,她在做這個夢的時候從來沒有夢見過任何人與她通行,永遠隻有她一個人,她在那裏撿著撿不完的硬幣,尤其是橋頭那邊,硬幣更是紮成了堆。


    娜琪慶幸的發現,當她最好的閨蜜和自己一起分擔這些財富的時候,她竟然沒有半點的不舍,她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的東西分給她,現實中,她對布諾應該也是抱著同樣的感情吧。


    娜琪走向布諾,輕輕揭開被子,查看她和自己同款的睡衣口袋,大大的敞開的口袋並沒有任何金屬的東西,簡直空空如也,這樣看來,娜琪的夢雖然一直都比較準,準確的說,她的夢有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她在另一個世界真實的經曆,不過,也有一小部分不是真的,比如,這次夢見布諾也在撿硬幣。布諾怎麽可能會去那裏呢,娜琪輕輕的笑了,那個世界隻有自己可以進入,當然,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布諾死了。


    娜琪被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她趕緊跳到床上,使勁的搖晃布諾的身體,“起來起來,這不是真的。”她幹著嗓子撕心裂肺的喊她,布諾睜開了眼睛,一臉的不悅,她仿佛在罵,“你神經病啊!”娜琪顧不了這些,盡管布諾使勁的在推她,娜琪還是趴在布諾胸前,死死的抱住她,“太好了,太好了,你沒死。”娜琪的眼睛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掛著不爭氣的眼淚。


    布諾被她這麽一鬧,瞌睡全無,“怎麽了,你以為我死啦?我還沒活夠呢!”布諾大聲嚷嚷著。


    全新的,美好的一天就這樣像鬧劇一樣開始了。


    “呀——這是什麽東西!“布諾驚呼的張開自己的手掌,一灘綠色的粘稠的東西粘在她的手指上,手臂上也有。


    “這個,像是鼻涕。”


    “啊——哪兒來的,你流鼻涕了?呀——”布諾從被窩裏跳了出來,這大概是她入秋以來,起床最直接,最幹脆的一次。


    “咿?”布諾回過頭看著頭發粘在一起的娜琪,“你在洗頭啊?”


    “是啊,那個,我是打算洗,還沒洗,怕你……”“死”字她沒有說出來,這一大早已經夠不吉利了。


    布諾搖搖頭,總算明白了自己手上的那灘綠色的東西是香草味的洗發水,她上周才買的。瓶蓋是打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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