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車內的玻璃窗前彌漫,視野開始有些模糊,但這並沒有影響司機開車的心情,窗外的樹梢上已經儲存了不少的雪花,樹枝原本的黑色與雪花的白交織在一起。鳥似乎還沒有完全理解這樣的天氣是什麽樣的狀況,或許有些鳥兒出生在今年的夏天,這是它們人生中的第一場雪,或許興奮,或許驚慌,它們從天空掠過,從一根樹枝飛到另一根樹杈。


    “這麽冷的天,要是沒有暖氣可怎麽過活。”司機開口說。


    “暖氣也不一定是好東西,這幾天不是有新聞報道很多的一氧化碳中毒事件嗎,冬天最容易出事。”光頭若有所思的說。


    “是啊,上周的新聞你看過沒?就是那兩名農名工睡在車上窒息身亡的新聞。”


    “那是發生在我身邊的事,我怎麽會不知道,”光頭說話的時候似乎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聲調,他的聲音有些走調,低沉的男中音聽上去讓娜琪感覺到了心酸,她忍住不盯著他的臉,試圖阻止那樣的悲傷。


    “是嗎?你對這起事件很了解啊?”司機一副看客的心理,企圖挖掘出更多的案情內幕作為今後的談資。


    “其實跟新聞上說的差不多,畢竟我們都沒有去過現場,知道結果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可憐的是還活著的人,這樣的事故也沒有什麽像樣的賠償,今後的日子真不知道怎麽過。”


    “所以說啊,人要好好的愛惜自己的生命,不然啊,等你死了,別人就會花著你的錢睡你的老婆,還打你的孩子。”


    車子已經駛過逐漸濕潤的地麵,開到了公司的樓下,等光頭和娜琪下了車,司機調轉車頭,將車子開往對麵的停車場,他的技術了得,方向盤打得又快又準確。


    公司在大廈的頂層,這個點上班還早,電梯口沒有等候的人。


    “你上周請假回老家跟那起新聞事件有關嗎?”


    光頭避過娜琪的目光,嘴裏“嗯”了一聲。他和司機的談話內容娜琪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他以為她沒有在聽。


    “有一個是你親戚?”


    “兩個都算是吧,一個是我大伯,一個是我小學時候的恩師。”光頭那張總是洋溢著笑容的臉上沒有了笑容,但那也不是悲傷的表情,而是惆悵,娜琪那麽擅長察言觀色的一個人怎麽會看不出來,她想起那段聊天內容中的一句話,“最可憐的還是活著的人。”


    “賠償費很少吧?”娜琪不知道當不當問,因為她明顯感覺到光頭似乎隻喜歡跟她講快樂的事,而這些都是他不願意提及的。


    “隻有喪葬費,幾千塊錢。對不起,和你講這些,影響了你的心情。我不想把我的不快樂帶給你。”


    “或許我能幫你分擔一些,如果你也把我當朋友的話。”娜琪說的誠懇,她沒有忘記這些年她講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出了社會再也不可能交往到真心的朋友了,同事之間唯一的紐帶就是公司,隻要有一方離開了公司,那麽同事之間的密切關係也就宣布著結束。但是,對於光頭,娜琪不認為她們之間的關係如此簡單,或許,還有別的,也許他們今後也可以成為很久很久的朋友。


    走出電梯,旁邊是很少有人去爬的樓梯,地上全是煙頭,略一看應該有二十多根,娜琪這才知道男同事們中途從辦公室溜出去不一定是上洗手間,還會聚集在這裏抽煙。


    “琪琪,”他這樣叫她的名字,辦公室沒有人這樣叫過她,同事之間都是直呼其名,“我和你講並不是要你幫我什麽,隻是,其實我也需要找一個人聽我傾訴,你那麽好,一定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


    “謝謝你的信任。”娜琪微笑著說,他們之間還是那麽的客套,像這樣大篇幅的聊天還是頭一回。他向她講述了大伯家和恩師家現在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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