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文澤傷口的化膿一直不見好轉,高熱也是時有發生。


    不過他倒是一直清醒著。


    在禦孤壑為他換藥的時候,青磊在旁邊心疼無比的道:“王爺,雖然五王爺的傷口這兩日並無再惡化,但一直不見好轉,也不是辦法啊!”


    禦孤壑緊抿著薄唇,沉重的神色布滿了俊臉。


    禦文澤對他們微微一笑:“三哥,別擔心,就這麽點傷要不了我的命的。”


    禦孤壑淡淡的搖頭:“一定是我診斷有誤,或者是我調製的藥方有誤,否則你的傷也不會久治不愈。”


    “三哥,這與你無關,你不需要如此自責……”


    “我派人到懷池城找到了我外祖父曾收的一名弟子,此人曾隨我外祖父學醫三十餘載,醫術精湛遠在我之上,我已經給他送去了書信,決定明日將你送去懷池,讓他幫你診治。”禦孤壑打斷了他的話,很認真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這……三哥,就一點小傷而已,真的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禦文澤很是意外他的決定,激動得想要坐起來。


    禦孤壑壓著他肩膀不讓他動彈,鳳目中除了擔心外,還有堅定:“此事我已經決定,並且書信也已經送去了。你聽話,不可輕視自己的傷勢,一定要盡快好起來。我現在在朝中有了差事,身邊急需人手,你必須盡早恢複才可幫我對付二王兄。若你久久不愈,我不但要分心照顧你,還無法應對其他事。難道你希望我就此輸給二王兄?”


    他一番話說得禦文澤啞口無言,有再多的不願可似乎都沒說服力。


    禦孤壑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不舍離開,也放心不下我和你三嫂,可是為了你早日痊愈,也為了我們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你必須聽從安排去懷池。正好父皇交代了我一些事,不久後我會奉命去懷池辦差,到時正好去接你。”


    “三哥要去懷池辦差?是為何事?”禦文澤情緒平穩了下來,但又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有人舉報懷池城府貪汙賦稅,父皇原本想派二王兄前去懷池調查,奈何二王兄受傷,父皇隻能改派我去。”禦孤壑說完,安撫的對他笑了笑,“所以你放心,很快我就趕去懷池與你見麵。等你傷好,我帶你回來,讓父皇也給你安排些事做,到時我們聯手,再也不用擔心二王兄仗勢欺人了。”


    “好。”禦文澤咧嘴笑出了一口白牙。


    “青磊,照看好五王爺。”禦孤壑朝青磊交代過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禦文澤住的房間與他和夜千鳶的臥房離著兩道長廊,走在長廊中,禦孤壑剛準備回自己臥房,就見一侍衛匆匆跑來。


    他頓足問道:“何事?”


    “啟稟王爺,聖宸國曦真公主在院外,說是來探望您的病情。”侍衛站在長廊下向他稟道。


    “本王休息了。”禦孤壑提腳轉身,頭也不回的往他和夜千鳶的臥房去。


    見他離開,侍衛也趕緊退下了。


    臥房裏,夜千鳶正靠著床頭打盹。


    這幾天都沒好好睡覺,睜眼閉眼都是書,好不容易書看得差不多了,府裏又來一大幫人,她想好好的睡上一覺,可又怕突然被人叫起來。


    禦孤壑進門就看到她腦袋像小雞啄米一樣。


    他走過去輕巧的將她抱了起來,放上床,脫了她的鞋,又拉過被褥為她蓋上。


    夜千鳶窩在被褥中反倒是有些清醒了,睜著眼看著他,問道:“你要不要睡會兒?”


    “我不困。”


    “五王爺的事你打算怎麽安排?”


    “我告訴他明日會送他去懷池城,那裏有一個我外祖父的親傳弟子,到時由對方為他診治。”


    “他同意了?”


    “嗯。”


    “不怕他跑了嗎?”他的主意是好的,但夜千鳶不相信禦文澤會那麽老實。


    “我們暗中跟著,何懼他跑?”禦孤壑用指腹刮了刮她鼻尖。


    “我們也去?那府裏的公主咋辦?”夜千鳶有些擔憂。禦嚴坤指定讓她接待公主,雖然她不願意,可就這麽丟下那公主好像也說不過去。


    “公主的事不用我們操心,這三王府我視作租借給他們。”


    看著他不以為意的樣子,夜千鳶再回想起以前剛入三王府的情景,這滿府的女人好似都如此,他完全沒把住在府裏的人當一回事。


    其實更準備的來說,他並沒有將三王府當做他棲身之所。


    說到底,他對這裏的歸屬感並不強。


    一個人內心裏對某個地方沒有安全感,有家也如同無家,這種滋味她已經深刻的體會過了,自然也能明白他的感受。


    她從被褥中伸出手,拉著他大手,說道:“以後不在這裏了,我們一定要買個隻屬於我們的房子。”


    禦孤壑低下頭,額頭輕蹭著她的。漆黑的鳳目溢滿了笑,笑中帶著憧憬和期待,溫熱的呼吸灑在她嬌潤的紅唇上。


    “都聽你的。”


    簡潔的四個字聽著像敷衍,可夜千鳶卻從中感覺到了一股暖意。


    確切的說是他對她的縱容。


    他對未來沒有要求,隻是隨她喜歡而喜歡,而她安定而安定。


    回想起那次他忍著發病的危險一路追她到城外,攔住她的去路告訴她,她若是不願留在京城,他願意陪她去天涯海角……


    那時的她雖然有被他的言行震驚到,但始終懷有質疑。而今,再回想起他那時的糾纏,她心間唯有無盡的感動。


    抬起手捧著他臉頰兩側,她都有好一陣子沒好好看他了。這張俊臉還是那麽妖氣,從額頭到下巴每一處都精致到無可挑剔,要說變化,那就是他一雙迷人的鳳目少了許多隨性散漫,看她的時候越發專注和深情了。


    就在她一瞬不瞬看著他出神時,唇上突然一痛。


    她回過神,沒好氣的拍他肩膀:“幹什麽呀?”


    禦孤壑捏著她下巴,繼續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不給我就不許撩我,不然有你好看!”


    夜千鳶:“……”


    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她臉蛋緋紅,兩手都忍不住拍他肩膀:“亂說什麽,誰撩你了?明明是你自己想入非非!”


    怕他再咬她似的,她趕緊把頭埋進被褥中。撩人的那個,分明是他才對!


    她整個身子在被褥中縮成一團,就跟縮頭鳥一樣,禦孤壑哭笑不得的去扯她頭頂的被褥。


    “幹嘛啊,我要睡覺,別打擾我!”


    “我也要睡!”見她不肯出來,禦孤壑雙手轉移了方向,從被褥中間的位置探了進去。


    “哈哈……滾開……”夜千鳶在被褥中扭動得跟毛毛蟲一樣。


    而撓她癢的某爺非但沒住手,還掀開被褥鑽了進去。


    兩個人擠在被褥中,鼓鼓的被褥如同小丘一樣顫抖個不停,某女含著笑聲的尖叫也不斷的從被褥下傳來……


    就在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又忘乎所以時,門外傳來聞蕭的聲音:“王爺,您在裏麵嗎?您安排的事已經準備妥當了,明日天亮之前就可以出發。”


    床上,玩鬧的聲音戛然而止。


    被褥被掀開,最先露出夜千鳶通紅的臉蛋,在她身下,某爺鳳目中的笑意還未褪盡,但俊臉上卻染著一層黑氣。


    夜千鳶忍著笑,朝門外回道:“知道了!”


    “王爺、王妃,那曦真公主帶著畢策將軍進了香竹院,此刻正在廳堂裏,需要屬下去將他們打發走嗎?”聞蕭緊接著又問道。


    夜千鳶拉長了臉。


    見身下的男人要開口,她搶先對門外道:“讓他們稍等,王爺正睡著,醒來再去見他們。”


    “是。”得到命令後聞蕭閃得也很快。


    聽著他遠去的腳步聲,夜千鳶也拉開兩人身上的被褥,本來挺困的,結果跟他這麽玩鬧一場,倒是把精神頭整好了。


    見身下的某人瞪著她,明顯是不滿她擅作決定,她無奈的聳了聳肩:“我估摸著他們見不到你肯定是不死心的,於情於理你也應該出去一次,不過……”她突然拿出一張手絹,將他鼻梁以下的部位都蒙住,隻露出一雙眼睛。


    在手絹他腦後係好後,她再盯著他左看右看,然後盯著他雙眼嚴肅的交代起來:“出去以後不許笑,知道嗎?最好什麽表情都不能有!”


    這男人不笑的時候還稍顯正經,但凡臉上有點表情,那桃花眼可邪魅勾人了。


    不是她心眼多,而是她心眼小,那公主她先前看見過,美豔尊貴,而且又極其年輕,萬一自己的男人遭她看上,那她就無端多個情敵出來,她才不想多加個麻煩呢!


    禦孤壑眸光輕閃著,從她那充滿警告的臉蛋上似乎也猜到一些。


    手絹下,他唇角咧開,鳳目中含著的笑邪魅又佻巧:“如此這般,是怕為夫被人搶了去?”


    夜千鳶‘哼’了一聲:“我是怕你這張臉出去把人禍害了!”


    禦孤壑突然勾住她脖子,揭開手絹的同時含笑的將她吻住。


    “要禍害,為夫也隻會禍害你!”


    “……”


    。。。。。。


    夫妻倆出現在廳堂裏,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讓夜千鳶有些刮目相看的是,那曦真公主居然沒叫人來催他們,而是和畢策大將軍一直在廳堂裏等著。


    不過後來她想想好像又不覺得奇怪,他們都住在三王府裏,又不趕時間,回他們住的院子裏也是無聊,那還不如在香竹院呢,畢竟在哪坐都是坐。


    夜千鳶還是先前那身裝扮,素衣素麵,不帶脾氣的她就宛如一個文文靜靜乖乖巧巧的少女,黑漆漆的眼眸子幹淨靈動,精致的鵝蛋臉不施脂粉也依然精致無暇,與廳堂裏身著豔麗服飾又妝容精致的曦真公主比起來,雖然是兩種不同風格,但她卻絲毫不輸。


    他們一出現,座上的曦真公主和畢策大將軍先是將目光投向蒙著麵且眼圈烏黑的男人身上,接著再把目光轉投到夜千鳶身上。


    曦真公主是毫不掩飾的打量。


    而那畢策大將軍打量完他們後,再看夜千鳶此刻乖巧的樣子,驕傲的雙目中似夾雜著一絲詫異,仿佛自己此刻所見的女子和先前在大門外所見的氣勢囂張的女子並非同一人。


    夜千鳶完全沒受他們影響,攙扶著禦孤壑走向主位,還不忘溫柔提醒他:“王爺,你慢些,別把腰閃著了。”


    禦孤壑暗暗的斜目刮了她一眼。


    夜千鳶忍著笑,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坐下以後,禦孤壑抬手掩嘴咳了咳,用著粗啞的嗓音與客椅上的男女招呼起來:“曦真公主不遠千裏來我蜀河國,本王本該出城相迎,奈何身子抱恙,實在不便。不周之處,還請溪鎮公主見諒。”


    溪鎮公主美豔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既不喜也不怒,隻是打量他們時美目半眯著,精致的下巴微揚,尊貴的氣場和驕傲的姿態展露無遺。


    甚至在聽到禦孤壑開口說話以後,那驕傲的美目中還閃過那麽一絲鄙夷。


    也不怪她不把夫妻倆看進眼中。隻要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夫妻倆在京城的地位,有幾個人把他們夫妻放眼裏了?就算最近禦嚴坤對禦孤壑有所重用,可也不代表禦孤壑有多大權力和能耐。


    再者,此刻禦孤壑被夜千鳶精心裝扮一番,手絹換成了黑麵紗,眼圈還被夜千鳶故意整成了熊貓眼,拋開他是否重病不說,光看這疲憊到萎靡的樣子,也足夠叫人嗤之以鼻的。


    自家男人不入公主的眼,對夜千鳶來說,那肯定是再好不過了。


    至於別人怎麽看他們,看不看得起他們,那都不是個事兒!


    這些人對他們的稀罕和高看,她還不屑呢!


    “曦真公主,三王府的景致可還令你喜歡?若有何需要的,盡管說,本王妃定會差人為你們置辦妥當。”來者是客,哪怕她心裏再不歡喜,客套話還是要說的。


    “三王府的景致還算不錯,我很喜歡。不過,我更喜歡這個地方,滿院翠竹,竹香怡人,比其他地方舒服多了。”曦真公主抬著下巴開口。


    “公主要是喜歡,可常來香竹院坐坐。”


    “坐就不必了,住還差不多。”


    “……”隨著曦真公主傲慢的嗓音落下,夜千鳶瞬間冷了臉。


    禦孤壑突然起身,拉起夜千鳶就往廳外走,“鳶兒,本王乏了,隨本王回房休息。”


    “慢著!”見他二話不說就要離開,曦真公主臉色有些不好看,美目不滿的瞪著他們,“你們是何意思?本公主出使蜀河國,你們就是如此怠慢使者的?”


    夜千鳶轉身對著她,目光順便掃了一眼還坐得筆挺又不失威風的畢策大將軍,哼了哼:“先前我在大門外就已經說過了,莫非你們耳朵聾了?我說過,若是誠意來訪的朋友我們定當以禮相待,若是眼睛長在頭頂的人,也休怪我們不客氣!公主既然知道自己是使者,那就應該明白以和為貴的道理,難道你離家前沒人教過你要入鄉隨俗嗎?”


    她雖然不了解那什麽聖宸國,也不知道這位公主在聖宸國有多少驕傲的資本,但來他們府中如此霸道,這跟搶地盤的土匪有何區別?有得住就不錯了,還想侵占他們夫妻倆居住的地方,不翻臉難道還要他們點頭同意?


    “你!”曦真公主被她說得美目直噴火氣。


    “三哥三嫂!”突然,禦文澤從廳堂外進來。


    夜千鳶和禦孤壑沒想到他這會兒會出來,當即雙雙沉下了臉。


    偏偏禦文澤就似沒感覺到廳堂裏的氣氛似的,盯著禦孤壑驚呼道:“三哥,才一會兒功夫,你怎麽就成這副模樣了?可是發生了何事?”


    如果手裏有榔頭,夜千鳶絕對一榔頭當場捶死他!


    “你出來做何?”禦孤壑鳳目淩厲的瞪著他,怒火並不亞於夜千鳶。


    “三哥,我……”


    禦文澤剛想解釋,一旁的曦真公主突然指著夫妻倆,惱怒道:“好哇,沒想到你們故意裝病欺騙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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