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的話夜千鳶從來沒少聽,不論前世還是這世。


    前世還好,都是些不法分子。但這世遭遇的威脅全都來自權勢貴胄,一開始她是隱忍、隱忍、再隱忍,畢竟自己對這個世界不熟悉,惹不起總該躲得起吧?可慢慢的,她發現自己非但躲不掉,越是隱忍反而越讓人狠踩。


    像以前的秦元,還有言紅淑、魯鶯這些人,真是阿貓阿狗都想咬她一口。


    直到這半個多月她才開始卸下自己懦弱的偽裝,開始正麵跟人杠起來。隻是她也沒想到,在給了禦皓風教訓、又間接讓甄貴妃被禦嚴坤禁足後,這華鳳茹居然跑她跟前來直接威脅她。


    “二王妃,不知道你想怎麽個不客氣法?”她嚼著淺笑反問。


    “夜千鳶,別以為皇上現在對三王爺有所重用你就以為找到了靠山,你也不看看三王爺在朝中麵臨的是怎樣的處境,你當朝中那些重臣都是見風使舵的嗎?”


    看著她臉上自信滿滿的冷笑,夜千鳶一時間也有些無言以對。


    她和禦孤壑是肯定要離開蜀河國的,這裏的一切,不論是人還是事,早晚也會與他們無關。


    可是在他們離開之前,她和禦孤壑也要麵臨許多問題。禦孤壑現在不願離開,其實不單單是為了大王爺禦雲摯,他內心真正想做的是讓這個‘家’變得和諧。


    她之所以陪他留下來麵對這一切,也是理解他的心情。


    他們隨時都可以離開,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留在這裏的一切人和事都將變成他們的回憶,甚至是牽掛。


    哪一個遊子不懷念自己的家鄉、自己的親人?


    他不過是希望,在離開以後有朝一日想起自己的國土和親人心裏麵全都是美好的回憶,而不是骨肉相殘、手足相殺。


    從禦孤壑入朝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他在朝中備受人排擠。


    雖然他從未在她麵前吐糟過,但她也知道身在一定的圈子內人脈是何其的重要。如今他孤身立於朝堂,如果支持禦皓風的那一派真要聯手起來對付他,也夠他吃一壺的。


    朝堂紛爭雖然與他們夫妻無關,但也並不是他們想看到的,畢竟還有像夜長東這樣虎視眈眈想要謀朝纂位的人。


    真要亂起來,他們夫妻更沒法離開了。


    “夜千鳶,你可想好了。”見她沉默,華鳳茹自信的冷笑中更多了幾分得意。


    “你就不怕三王爺對二王爺趁機下手嗎?”夜千鳶雖然梳理清楚了某些事的利害關係,但還是不示弱的向她揚眉。


    “他敢嗎?”華鳳茹不屑的反問。


    “我家王爺是不敢,因為我家王爺宅心仁厚、重情重義,他不會像某些人一樣為了一己之私不擇手段。”夜千鳶笑著歎道,緊接著話鋒又一轉,“可是我擔心有人會利用我家王爺的善心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比如說我家王爺給二王爺治病,要是某些人趁機對二王爺下手,然後將罪名拋擲給我家王爺,那我家王爺豈不是很無辜?到時候隻怕連個伸冤的地方都找不到。”


    “夜千鳶,你這是何意?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當著人作乖背著人作惡嗎?”華鳳茹厲聲罵道。


    “敢問二王妃,我怎麽作惡了?難道別人拿刀要殺我,我還要乖乖把脖子伸出去?有人作惡不成反遭報應,這是他們活該,憑什麽要算在我頭上?”夜千鳶譏笑道。


    站著說了這麽久的話,她走向另一側的主位,坐下以後接過小夢遞來的茶水,抿了兩口才扭頭重新看向華鳳茹。


    而華鳳茹臉色青白交錯,眼神也是藏不住的怨恨,但也不知道她是為何緣故,神色已經難看到極點,卻突然熄了聲。


    夜千鳶勾起唇角,提了提裙子翹起二郎腿,再靠著椅背抖動腳尖,就差嘴裏哼點小曲兒了。


    雖然她擔心朝中大臣會給禦孤壑穿小鞋,但既然華鳳茹能來三王府找禦孤壑去醫治禦皓風,說明他們現在是占據上風的。


    她還沒慫到去給一個上門求助的人示弱!


    果不其然,在她愜意又散漫無畏的姿態下,華鳳茹突然軟了語氣。


    “不知道三王妃要如何才肯說服三王爺去醫治二王爺?”


    “男人的事我一介女流做不了主的,這三王府的事我可以說了算,可出了三王府,就是我家王爺說了算。”夜千鳶依舊晃動著腳尖,回得也是不甚用心。


    “那我就在此等三王爺回府。”


    “……”夜千鳶嘴角微微抽動,斜眼掃了她一下,隻見她當真端坐身形,神色冷肅的直視著門外。


    這還真叫她意外!


    她原本以為,憑華鳳茹的身份肯定會指著她大肆抨擊,畢竟她也算是嫂子,若真要罵她這個做弟妹的,人家也是有資格的。


    可沒想到她說焉氣就焉氣,這還真讓她失算了。


    老實說,她不怕別人在她麵前橫,反正她這人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類型,不論吵架還是打架,她一點都不虛。


    她還就怕別人不橫!


    這不,華鳳茹一焉氣,這嘴仗肯定是打不了了。


    自然更不可能有動手機會了。


    可人就坐在這裏,她該怎麽對付?直接讓人把她轟出去?


    “我說二王妃,你這樣可就是強人所難了。先不說我家王爺是否能醫治好二王爺,宮裏那麽多禦醫,各個醫術精湛、經驗豐富,難道就沒一個能治好二王爺?”雖然禦皓風是被她打傷的,可她也沒把他打斷,不至於一點男性問題都讓禦醫棘手吧?


    然而,華鳳茹似乎是鐵了心要等禦孤壑回來親自與禦孤壑交涉,對她質疑的聲音充耳不聞,連個眼角都沒側一下。


    夜千鳶幹脆起身:“得了,你要等就等吧,那我就不奉陪了。”


    語畢,她真的帶著小夢離開了廳堂。


    剛出廳堂十來步遠,就見青磊從遠處跑來。


    “王妃,聽說二王妃來了?她來做何?可是來刁難您的?”


    “也談不上什麽刁難,隻是她想請我們王爺去二王府給二王爺治傷。”


    “啊?叫王爺去給二王爺治傷?”青磊如同聽到天方夜譚似的,驚訝又不置信,還抬頭朝廳堂裏望了望,脫口道,“他們又想玩什麽陰謀詭計?”


    “所以啊,我沒理她。”


    “王妃,她怎麽還不走?”


    “她說要等王爺回來親自與王爺談。”


    “有什麽可談的?這其中分明就有詐!”青磊氣恨的罵道。


    “算了,她要坐就讓她坐吧,這事我還真做不了主,等王爺回來再聽聽王爺的意思。”夜千鳶低聲安慰道。


    青磊突然怪笑起來:“王妃,二王爺那般不要臉,我們王爺沒找他麻煩就算好的了,這二王妃居然敢找來三王府,她就不怕我們王爺‘一不小心’讓二王爺變太監麽?弄不好她下半輩子都要當活寡婦!”


    “咳咳!”夜千鳶突然爆咳,然後抽著肩膀假裝訓斥他,“麻煩你矜持點,別說得這麽露骨!”


    “嗬嗬!”經她提醒,青磊尷尬的扭開頭。


    夜千鳶說不管華鳳茹,還真是沒再搭理她,隻讓青磊派了幾個侍衛在廳堂外盯著。


    她也沒回臥房,而是帶著小夢和巧兒走出香竹院,在別的地方閑逛起來。


    嫁進三王府快四個月了,她還從來沒有如此悠閑的在三王府裏逛過。走在風景優美的花園小徑裏,感受著各處安靜的氣息,心中感慨良多。


    隨著與禦孤壑的朝夕相處,她的心境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一開始對這個世界的排斥,到漸漸的適應,再到如今的坦然麵對,四個月不到的時間,讓她這個來自現代的靈魂都宛如新生一般,曾經以為這裏隻是一個夢,如今再回首,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好像才是夢……


    “王妃,您可是有心事?”看著她情緒略微低落,而且一直不說話,小夢體貼得忍不住問她。


    “人嘛,都有心事的。”夜千鳶回頭對她們牽了牽嘴角。看著她們稚氣未脫的樣子,她腦海中突然顯出另一個少女的身影,心裏又突然生出一絲苦澀。


    若是小馨還活著該多好?


    現在不用再看任何人臉色了,不用擔心在這個府裏會再受人欺淩了……


    可惜時光不能回轉,她這輩子注定是要欠著小馨了。


    “王妃,您快看,那不是畢將軍嗎?他怎麽也來花園了?”巧兒突然提醒她。


    夜千鳶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不是嘛。


    還真是畢策。


    隻是與昨日不同,他沒有再著戎裝,而是換上了一襲水墨色的長袍。少了許多剛毅和勇猛的氣息,反倒是儀表堂堂讓人眼前一亮。


    畢策似乎也發現了他們,遂加快了步子朝她們過來。


    “見過三王妃。”


    “沒想到畢將軍也出來賞景。”夜千鳶微微一笑,算是招呼了。


    “三王府景致不錯,我也難得閑下心來,所以出來走走。”許是少了戎裝的緣故,畢策雖然還是不苟言笑,但嗓音多了一絲低沉,不再像昨日那般生硬冷肅了。


    “曦真公主怎樣了,她可有什麽大礙?“夜千鳶關心的問道。


    “多謝三王妃關心,禦醫已為公主看診過,她隻是受驚過度,休息兩日就沒事了。”畢策垂眸回道。


    “那就好。”夜千鳶知道他們的隊伍中有隨行的禦醫,聽他說曦真公主沒事,她還是鬆了一口氣,“等曦真公主休息好了,我再安排設宴為你們接風。京城的景致也不錯,若是你們願意,過幾日我再讓王爺安排帶你們出去遊玩。”


    皇帝交給她的任何就是要她接待好公主,若是客人好伺候,讓她做回導遊也無所謂,順道也讓她和禦孤壑好好玩玩。


    要知道,他們認識至今,一起做過的事雖然也挺多的,但還沒有正兒八經的約會過。現在有公務在身,他們能借此機會出去吃喝玩樂,她當然樂意了。


    畢策也沒客氣,欣然接受:“一切聽從三王妃安排。”


    夜千鳶突然想起自己昨日在大門口生氣時說過的話,要他們懂得客隨主便的道理,沒想到這家夥還真是聽進去了。


    她正想再說什麽,小夢突然壓低了聲音提醒她:“王妃,王爺回來了。”


    夜千鳶抬頭望去,頓時笑眯了眼,撇下畢策就朝那熟悉的身影奔去。


    “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曦真公主在府中,我以此作借口提早回來。”


    “嗬嗬!”夜千鳶毫不避諱的拉住他的手,並向他說道,“我也剛出來,正巧碰上畢將軍。”


    “三王爺。”畢策上前拱手拜道。


    “畢將軍不必拘禮。”禦孤壑淡漠的招呼了他一聲,隨即反手握著夜千鳶的手,溫聲問她,“聽說二王妃來了?可是在她那受了氣?”


    “你覺得我像是那種受氣的人嗎?”夜千鳶‘嗬嗬’笑道,“她今天來說我把二王爺打傷了,要我負責,還要你去幫二王爺診治。我可沒對她客氣,懟了她幾句,她就賭氣說要等你回來,想跟你麵談。”


    “為何不答應她?”禦孤壑勾起薄唇,但眼角的餘光卻突然投向對麵的畢策。


    畢策也不知道為何,突然扭開頭,像是發現周圍景致很美,一副認真賞景的模樣。


    夜千鳶沒發現他們各自的神色,嫌惡的道:“你這話問得,我幹嘛要答應她?”


    禦孤壑唇角的笑有些意味深長:“有人對你意圖不軌,你該答應二王妃讓我前去,正好我可以借機將那人廢了!”


    “……”夜千鳶汗。


    禦孤壑轉頭正眼看向畢策,“畢將軍,本王還有事就不作陪了,你可自便。”


    畢策也沒說話,隻是抱拳相送。


    “鳶兒,我們回去。”禦孤壑放開夜千鳶的手,改為擁著她往香竹院的方向而去。


    小夢和巧兒趕緊跟上。


    目送他們走遠,畢策的目光還是定定的,許久都舍不得收回。


    直到他們消失不見,他才微不可查的發出一聲喟歎,微眯的雙眼中泄出一絲失落。


    。。。。。。


    夫妻倆一起回香竹院,也沒回房,而是直接去了前院廳堂。


    見到禦孤壑出現,華鳳茹下意識的起身。


    禦孤壑假裝一無所知,淡漠的問道:“不知道二王嫂前來三王府有何要事?”


    華鳳茹看了一眼夜千鳶,見她姿態散漫,似乎也沒有要插聲的意思,這才開口道:“我今日前來是想請你去一趟二王府為你二王兄治傷。”


    “怎麽,二王兄傷勢很嚴重?難道宮中禦醫也束手無策?”


    “這……”華鳳茹突然支吾起來,片刻之後,她像是堅定了某種想法似的,擰起精致的柳眉,說道,“禦醫為你二哥診治過,但禦醫說你二哥的傷最少要養半年,且半年後還要複診,說不定極有可能影響子嗣。”


    夜千鳶聽她說完,不禁睜大了眼。


    有這麽嚴重?


    禦孤壑聽完,卻突然勾起唇角:“既然禦醫都如此定斷了,那我也愛莫能助。”


    別看他嘴上說得話有幾分惋惜,那俊臉上邪氣的笑可是毫不掩飾他在幸災樂禍。


    華鳳茹臉色很不好,可又生生忍著:“三弟不用謙虛,你既然能想辦法將大王兄從鬼門關救回來,那一定能治好你二王兄。雖然你們兄弟多有不合,可是你們畢竟是手足兄弟,難道你就忍心看他斷了子嗣?”


    禦孤壑突然收起笑:“去救一個想殺我的人,莫非二王嫂覺得我很傻?換做是二王嫂你,你可願意?”


    許是早就料到他會如此說,華鳳茹立馬回道:“他隻是想要皇位而已,若真想殺你,他早動手了!”略顯激動的她眼裏含著一絲水汽,突然哽咽起來,“你們兄弟要如何爭鬥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我隻知道他是我丈夫,若他從此成為廢人,那我這一生也廢了。”


    “那萬一我也治不好呢?”禦孤壑麵無表情的反問道。


    “我隻求你盡力而為。”


    禦孤壑突然沉默。


    見他不應聲,華鳳茹看向夜千鳶,眼裏的水汽化成了水滴從眼眶中溢出:“鳶兒,雖然我不喜歡你,可是我自問從來沒害過你。至於母妃對你所做的事,我也是事後才知道,你該明白,我根本阻攔不了她什麽。求你開口讓三弟答應吧,就當我欠你們夫妻一份人情,今後我一定加倍奉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王爺小心我拍你上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雨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雨涼並收藏王爺小心我拍你上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