鳯嵐馳早已了解她的性格,無緣無故使性子,多半都是裝的。她若真生氣,炸毛起來可是比妖獸還凶,哪會浪費時間跟人使性子?


    可是鳯憲第一次見她,瞧著這侄女氣呼呼的樣子,精致的五官都扭成一團了,眼神裏全是怨怒,他忍不住就心虛,也自愧認女心急,把侄女都給冷落了。


    “鳶兒,都是舅舅不好,舅舅來得匆忙都沒為你精心準備禮物。這隻葫蘆陪著舅舅許多年,舅舅今天就把它當做見麵禮送你,好嗎?”


    “父親,您這是?”夜千鳶還沒說話,鳯嵐馳在一旁先開了口。


    看著鳯憲手裏的綠葫蘆,夜千鳶本還有些瞧不上眼的,但見鳯嵐馳一臉驚訝,甚至語氣裏還流露出妒忌,她眸子微眯,先伸手將綠葫蘆接過,好奇的問道:“舅舅,這是做什麽用的?”


    不會是跟宮無望的葫蘆一樣裝著蘊魂露吧?如果是的話,貌似也不錯。因為宮無意說過,蘊魂露是水翼宗的獨門寶物,很是罕見,連宗主都沒多少。宮無望之所以有,那還是聖主曾經賞賜他的。


    “鳶兒,這寶葫蘆能裝下數萬人!”鳯嵐馳一看她不識貨,立馬酸溜溜的向她解釋道。


    “啥?裝人?”夜千鳶驚呆了!


    “怎麽,你還不信啊?不信我試給你看!”鳯嵐馳說著話就要伸手。


    夜千鳶猛地回過神,下意識的退後一步並將寶葫蘆給塞懷裏,還捂得緊緊的。看著他那嫉妒的眼神,她咧嘴笑道:“表哥,就不勞你費心了,回頭我找壑試試,哈哈!”


    裝人的東西,那不是她夢寐以求的嗎?


    她一改先前的幽怨和不滿,臉蛋就跟開了花似的,一雙漂亮的眼眸都變成了兩條月牙,還跑到鳯憲身側討好的攙扶著他,親熱無比的撒起嬌來:“舅舅,你來就來嘛,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鳶兒沒想到你會突然前來,所以也沒什麽準備,沒有去接你,你可不要生鳶兒的氣。舅舅,你這一路肯定很辛苦吧,快進屋裏坐,鳶兒這就讓人給你奉茶。對了,你用膳了嗎,想吃什麽鳶兒讓人去做,舅舅千萬別跟鳶兒客氣!”


    鳯憲:“……”


    鳯嵐馳整張臉上的五官都止不住抽動,何止是嫉妒,瞧著她那變臉速度,簡直都快鄙夷死的了!


    鳯憲雖然震驚她的轉變,但侄女如此乖巧可人,他這顆做長輩的心也瞬間被融化成了水,笑嗬嗬的被夜千鳶請進了堂屋。


    得知他沒來得及用膳就趕過來,夜千鳶趕緊吩咐青磊把聞蕭叫出來擺桌上酒菜,聽說禦孤壑和禦皓風還在房裏說話,她親自去把兩人給叫了出來。


    看著她熱情的忙前忙後,鳯嵐馳眼都被紮疼了。在夜千鳶從他身旁走過的時候,他還酸溜溜的問道:“鳶兒,為何當初見我的時候不見你如此熱情?”


    夜千鳶扭頭給了他一記輕飄飄的眼神:“表哥,我還要怎麽對你?你跟著我們,吃喝都算在我們頭上,倒是你,空著手來,連塊靈石都沒給我。送飄飄的紅晶不但是從別人那裏得來的,還差點要了飄飄的命。做哥的摳門成你這樣,你還好意思對我抱怨?”


    “……?!”鳯嵐馳臉唰地黢黑。


    “哼!”夜千鳶再白了他一眼,隨後拉著禦孤壑去見鳯憲。


    看著儀表不俗的兩兄弟,鳯憲也收了許多上位者氣息,笑容親和的接受兩兄弟禮拜。


    隻是在聽到他們姓氏時,他臉上的笑忽然僵住,眉頭還皺了起來。


    “你們是艮月國禦家的人?”


    禦皓風被問得不明所以,清冽的眸子朝身側的兄弟看去。


    而禦孤壑麵色從容,鳳目中並無半點異色,溫然道:“回舅舅,我們姓禦,但與艮月國禦家並無瓜葛。”


    艮月國四大家族的事他們夫妻已經有所了解,在得知這件事時,他們甚至還分析過禦嚴坤有可能是禦家遺落在外的後人,所以禦嚴坤才對秘術這些事那麽執迷和上心。


    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為什麽禦嚴坤會被人救走。


    此刻也沒有外人,夜千鳶覺得這些事沒必要隱瞞鳯家父子,遂接過禦孤壑的話向這對父子講訴起了他們的來曆。


    當然,有一件事是必須要隱瞞的,那就是她的生父。


    她是肯定不會把聖主受辱的事說出去的,哪怕這對父子是聖主最親的人。她隻需要把自己編造成侯府的養女就行,至於她的生父,隨便別人怎麽猜。


    聽完他們的來曆,鳯憲這才舒展開眉頭,還長歎了一聲:“沒想到是金神醫把你們帶回的古域大陸,我都已經好些年沒見過他了。”


    夜千鳶笑了笑:“舅舅,我夫君雖然姓禦,但真不是艮月國禦家的人,姓氏隻是一個巧合而已,這一點外公是可以作證的。”


    鳯憲點了點頭。


    一旁鳯嵐馳突然道:“千鳶,你若是姑媽和金大人所生,那你與孤壑也不該成親,你需知金大人與金神醫屬同宗血脈,在古域,同宗男女可以婚配,但同宗血脈是禁製婚配的!”


    “噗!”


    他這話一出,門口候著的聞蕭和青磊同時噴笑。


    就連冷酷的禦皓風都低頭輕咳起來:“咳咳……”


    夜千鳶和禦孤壑則是雙雙黑了臉,一致朝鳯嵐馳瞪過去。


    “表哥,你啥意思?是不是自己找不到媳婦,就見不得別人成雙成對?”夜千鳶直接噴火。要不是她知道自己身世,恐怕現在就該上演‘相愛的兩人原來是兄妹’的狗血劇情了!


    “千鳶……你們真不會……”鳯憲揪心的望著他們夫妻。


    “舅舅,你別聽表哥亂猜,沒那回事!”夜千鳶見他把鳯嵐馳的話聽進去了,氣得臉都白了一層。


    “舅舅,外公給我和鳶兒摸過骨,我和鳶兒既不是同宗,也非血親。”禦孤壑沉著臉道。別說他脾氣不好,就是再好的脾氣也得為這種事生氣!


    做夫妻一年有餘,竟被人說成是兄妹……


    他暗暗的磨著牙,強忍著心裏那口血氣。


    聽說金勻為他們摸過骨,鳯憲這才鬆了一口氣。斜了一眼旁邊的兒子,他眼裏也有些沒好氣:“瞧瞧你,無憑無據的事怎能胡說?老大不小了,一點正經樣子都沒有!當真就像鳶兒所說那樣,你是一個人過慣了見不得鳶兒和孤壑恩愛?”


    “父親,我……”


    “舅舅,表哥不是一個人過慣了,他這分明就是在提醒你他也想成親了。”夜千鳶趕緊上前把鳯嵐馳從鳯憲身邊擠開,笑得那叫一個乖巧又體貼,“舅舅,你看我這麽小的年紀都嫁人了,表哥的歲數不知道比我大多少,你怎麽還不給他安排婚事呢?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這麽單著,我都替他著急。舅舅,我有一個提議,要不我們在鳯天國內替表哥辦場選妻大賽吧?如此……”


    她話還沒說完,後領突然被人抓住,然後雙腳離地。


    鳯嵐馳就似擰小雞一樣把她塞到禦孤壑懷中,黑著臉咬著牙惡狠狠的溢道:“我的事就不用你們操心了!既然你們已經成親,那就趕緊生孩子去,我們鳯家人丁單薄,有那個功夫操心我的事,不如多努力為我們鳯家開枝散葉!”


    夜千鳶從禦孤壑懷裏抬起頭,不甘示弱的朝他懟了回去:“替鳯家傳宗接代的事應該是你的責任!你娶不到媳婦讓舅舅沒法抱孫子,這分明是你的錯,你卻拿我們當擋箭牌,你好意思不?”


    “我……”鳯嵐馳無暇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就跟調色盤似的煞是好看。


    “你什麽你,你還不趕緊娶媳婦去!”


    “你……”


    “我們的事不用表哥操心,我和壑還年輕得很,有的是時間生孩子!”


    “哈哈……”座上突然傳來鳯憲悅朗的大笑聲。


    夜千鳶這才停止攻擊,不過還是很不爽的瞪了鳯嵐馳一眼。


    敢說她和壑是兄妹?


    哼!看她怎麽收拾他!


    “舅舅,鳶兒性子好玩,讓你見笑了。”禦孤壑摟著懷裏的人兒,對座上的鳯憲一臉抱歉。


    “不是鳶兒性子好玩,是鳶兒太好玩了,哈哈!”鳯憲笑得合不攏嘴,連眼角皺紋都笑出來了,還指著鳯嵐馳嫌棄道,“這臭小子一天到晚總氣我,如今鳶兒替我報仇教訓他,實在是過癮!哈哈!”


    “……?!”夜千鳶嘴角抽了抽,感覺他也不像個正常父親,幹脆不出聲了。


    鳯嵐馳更是一言不發,那眼神看誰都像是有仇似的,瞪了這個瞪那個,就差沒跳腳暴走了!


    堂屋裏雖然吵吵鬧鬧一番,可氣氛一點都不壞,相反的因為鳯憲愉悅的笑聲,反而讓堂屋裏的氣氛變得極其美好。


    一個長輩、而且還有著帝尊一樣的身份,能與他們一群小輩玩笑,除了鳯嵐馳外,其餘人都倍感驚奇,可以說是壓根就沒想到的,也是他們根本不敢想的。


    在邢飄飄的事情上,夜千鳶對這個舅舅原本是有些嫌棄的,因為她覺得能讓一個女人未婚生育還帶球跑路,這樣的男人就算再出色,人品也一定有問題。然後短暫的接觸下來,她對鳯憲的感覺改觀了不少。


    她覺得,能這麽樂觀的看著小輩吵鬧,至少在這一點上就比禦嚴坤強多了!


    同樣是父親,她從禦嚴坤身上就沒感覺到一點親情味。哪像座上這位,看他們的眼神都帶著光,歡喜全露在臉上。


    要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人物,根本不需要去討好誰,也有資格對任何一個人不近人情。除了發自內心的疼愛,實在沒必要假裝。


    想到這,她又忍不住去想邢飄飄的事。


    如果他們父女相認,這個父親應該不會對女兒太差……


    沒過多久,酒食上了桌。


    大家都安靜下來,並且很有規矩的落座。


    夜千鳶和禦孤壑坐在右側,合用一張桌子。


    鳯嵐馳和禦皓風在左側,一人一張矮桌。


    鳯憲看著他們,突然感慨道:“我身邊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這次出來也沒白來。”


    他那句‘沒白來’可謂是別有深意,在場的人誰不清楚?


    但其他人都沒接他的話,隻有夜千鳶端起酒杯敬向他:“舅舅,你要不嫌棄,我們以後會多陪你的。”


    “鳶兒不但有趣,還很懂事,舅舅見著你,深感欣慰。”鳯憲笑著讚道。


    但這讚許的笑容中也暗藏著一絲痛楚,他沒表現出來,可夜千鳶還是感覺到了。


    這麽久,沒人提過一句‘聖主’,不是不願提,是怕提起來會傷痛。


    畢竟他連她這個侄女都如此喜愛,又何況是親妹妹?


    她正想說話,突然聞著杯中的酒氣,胃裏莫名的有些難受,總覺得像有什麽東西會從喉嚨裏噴出來,所以趕緊捂住嘴巴——


    “嘔!”


    “鳶兒!”見她如此,座上的人都嚇了一跳。


    禦孤壑趕緊將她摟住,取走了她手中酒杯,緊張問道:“怎麽了?”


    夜千鳶捂著嘴小聲回道:“沒事,可能是先前在飄飄房裏吃太多了。”


    禦孤壑沒好氣的剜了她一眼。


    而夜千鳶剛說完,突然感覺更難受,彎下腰就大吐特吐起來。


    可她也沒吐出什麽,就是一陣陣惡心幹嘔。


    禦孤壑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趕緊拍著她背為她順氣。


    突然鳯嵐馳的聲音從對麵傳來:“鳶兒不會是有喜了吧?”


    他這聲一出,堂屋裏的人全愣了。


    包括夜千鳶自己,一手捂著肚子一手壓著喉嚨,腦袋一時間都空白了。


    有喜?


    她嗎?


    禦孤壑最先回過神,立馬拉住她手腕。


    這一把脈,他鳳目呆滯了一瞬,緊接著唇角倏然劃到了耳根。


    夜千鳶看著他臉上放大的笑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壑……”


    “鳶兒,為夫真要當爹了!”禦孤壑將她緊緊抱住,在她耳邊激動的報喜。


    “真的嗎?”夜千鳶問完之後才覺得自己傻到了極點,她月事多久沒來了?上個月?上上個月?


    想到這,她直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這幾個月都在外麵跑來跑去,她都忘了自己是女人還有大姨媽這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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