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晏在最後一間石牢看見了一個人,聽著她痛苦的嘶吼,哪怕看不清她的五官,他也知道那是他的母妃。


    司空晏雙腿在顫抖,牙齒咬得緊緊的,看著石牢內被無數巨型鐵鏈捆綁住的身影,突然跪到了鐵門前。


    “母妃,孩兒來遲了。”


    寧香伶雙目腥紅,嘴裏發出如困獸般的嘶吼聲,不停用力掙紮,身上到處都是被鐵鏈撕扯的傷口,傷口好了又裂開,裂開又好。


    秦心月看出寧香伶的狀態,看著跪在鐵門前的司空晏,上前道:“她失去理智想要自殘,鐵鏈困住她的四肢,讓她不能移動。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柳太妃很快會追來的,這裏能很好保護你母妃。”


    在洞天福地裏,秦心月的精神力不受龍氣壓製,細心觀察後,發現這間石牢是獨立的,通道有一扇石門,隻要將石門放下,誰也不能進來。


    秦心月轉念一想,便知道不能放下石門,柳太妃熟悉這裏的一切,如果放下石門,很容易猜出他們想保護寧香伶。


    司空晏站起來,已經恢複了冷靜,突然轉身擁抱了秦心月一下,聲音沙啞道:“謝謝你。”


    秦心月內心情緒很複雜,拍了拍司空晏後背,“不用謝,你也幫了我很多,別忘了,我還欠著寧氏一族的因果。”


    秦心月凝神感受了一下,她和寧氏一族的因果線並沒有斷。


    單單隻是找到寧香伶,還無法斬斷因果。


    司空晏是個果斷的人,立馬清除他來過的痕跡離開石牢,開始幫陶運放出石牢內還有理智的人。


    這些人,全是柳太妃為了驗證各種修仙手段的實驗品,他們有的是江湖中人,有的是名門子弟,有的是乞丐。


    身份雖不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他們全都擁有很強的習武天賦,被迫習武供應柳太妃研究,他們恨柳太妃入骨。


    很多人出了石牢,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恍惚感,很難相信他們真的被救了。


    皇甫彥明一邊斬殺死士,一旁聽皇甫佑仁在他耳邊嘲諷,“你說你費了那麽大的勁,到底圖個什麽,秦心月那小娘皮根本不喜歡你,你剛才沒看見嗎,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她就把手伸進司空晏懷裏,還把乾坤袋交給司空晏保管。”


    皇甫彥明專心收拾周圍死士,把皇甫佑仁說的話當成蚊子叫。


    當時的情形太過凶險,大家的命都快沒了,秦心月將手伸到司空晏懷裏拿乾坤袋,是為了救大家。


    什麽規矩禮儀,那些沒用的東西全都要放在一邊。


    皇甫佑仁見皇甫彥明一臉雲淡風輕,突然冷笑,“秦心月若跟司空晏沒什麽,老子就把名字倒著寫。”


    皇甫彥明收起長劍對皇甫佑仁溫和一笑,“倒著寫,你也叫皇甫佑仁。”


    皇甫佑仁討厭皇甫彥明萬年不變的溫和表情,他在這裏焦急,好像喜歡秦心月的人是他一樣。


    死士都清理得差不多,皇甫佑仁倚靠在柱子上,神情罕見的嚴肅,“乾坤袋,你真的不感興趣嗎?柳太妃會的那些修仙手段,你也不感興趣?”


    皇甫彥明扭頭對皇甫佑仁笑了起來,“二哥,你想的是不是太長遠了,我們還能不能活到明天,都還難說呢。命都要沒了,哪有心思去關注身外之物。”


    感興趣,怎麽會不感興趣。


    他不僅對柳太妃的修仙手段感興趣,也對柳太妃吞噬功法感興趣,對乾坤袋感興趣,對洞天福地更感興趣。


    等他師父回來,司空晏能不能保住乾坤袋還很難說。


    皇甫佑仁冷笑了一聲,一臉不耐煩撇了撇嘴角沒說話,走到一旁翻閱書架上的古籍去了。


    皇甫彥明心思縝密,更是習慣走一步看百步,什麽看得太長遠,分明是在敷衍他。


    當真是琉璃兄弟情,一碰就碎成渣。


    皇甫佑仁發現書架上擺放的書都是跟修仙有關的,立馬眼神發亮,急著尋找起來。


    一柱香過去,最後隻找到很多劍法陣法,甚至連煉丹入門的書都有,就是不見一本功法。


    藏書閣每一層都很寬闊,存放的書籍並不多,皇甫佑仁粗略掃過一遍,沒有發現一本修仙功法,猜測功法都被柳太妃收在乾坤袋裏了。


    皇甫彥明看見皇甫佑仁翻找,沒有阻止他,而是坐在一旁等他。


    皇甫佑仁臉色陰沉走向皇甫彥明,“這裏看起來神奇,其實根本沒多少有用的東西,真正珍貴的,全在乾坤袋裏。”


    皇甫彥明心裏腹議,柳太妃那麽謹慎的人,怎麽會將重要東西放在洞天福地,當然會隨身帶著了。


    皇甫佑仁見皇甫彥明沉默不語,一副一切都在他掌握中的深沉模樣,挑了挑眉,“你這種糟糕的性格,也隻有老子才受得了你。”


    皇甫彥明沒出聲反駁,他隻是不喜歡說廢話罷了,或許在別人眼裏,他的性格的確是挺糟糕的。


    皇甫彥明和皇甫佑仁回到廣場後,蘇雨澤他們已經出來了,正坐在廣場上擦拭長劍。


    秦心月細心發現,進入洞天福地時需要用靈氣激活玉佩,可若想出去,所需的靈氣不到進來時的十分之一。


    進來難,出去容易。


    司空晏沒讓大家一起調息,留下警戒的人才開始恢複內力。


    秦心月看著那些從石牢裏救出的人,他們不治傷不吃東西,甚至連水都不喝,眼裏對未來失去了希望。


    有的茫然,有的憎恨,有的因為被救而欣喜若狂。


    可每一個人心裏都清楚,他們知道洞天福地的秘密,不管是柳太妃還是司空晏,都不會讓他們出去。


    那些骨氣還沒被磨完的人,心裏隻剩下報仇的執念。


    他們不怕死,隻怕死了報不了仇。


    秦心月看著他們漸漸開始失神,她以前也跟他們一樣,活著就像死了一樣,一心隻想著報仇。


    從什麽時候起,她的心裏不再隻有仇恨,是什麽影響了她?


    秦心月扭頭看了司空晏一眼,是他嗎?


    又看了皇甫彥明一眼,還是他?


    視線掃過正跟桃血浪頂嘴的蘇雨澤,內心更茫然了,或者是他?


    司空晏察覺到秦心月不對勁,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沉聲道:“怎麽了?”


    秦心月察覺到自己有生執念的跡象,趕緊咬了咬舌尖,對司空晏搖了搖頭,“心境有些不穩,想多了。”


    秦心月走到一旁坐下,從她掌控身體起,她一直用練功抵擋睡眠,雖然一直沒感覺疲憊,可玉簡傳承告訴她,哪怕是修仙者,也需要睡眠來調劑心情。


    她內心深處並沒有把自己當修仙者,而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正常人。


    正常人是需要睡覺的。


    秦心月決定,等柳太妃的事情解決後,她就回識海閉關修煉。


    司空晏看著秦心月的眼神有些擔憂,“真的沒事嗎?”


    秦心月抬頭看了司空晏一眼,能從他眼裏看見濃濃的關心,瞬間恍然大悟。


    忽然那麽擔心她,是因為她幫他找到寧妃的緣故吧。


    皇甫佑仁看不慣司空晏和秦心月膩在一起,冷哼道:“現在是什麽情況,還有心情培養男女感情,司空大人還真是牡丹花下亡,做魂也甘願啊。”


    秦心月被皇甫佑仁這麽一打岔,趕緊深吸一口氣,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柳太妃這把尖刀還懸在頭頂呢。


    皇甫彥明拉了拉皇甫佑仁,讓他不要再說話。


    皇甫佑仁也知道當務之急是對付柳太妃,可他不想安安靜靜等待,就想說點什麽。


    景書峰忽然幽幽道:“這洞天福地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如果我們聯合起來都不是柳太妃的對手,豈不是要像那些死士一樣消失不見,我還想死後入土為安呢。”


    蘇雨澤聞言直接嘲諷道:“還入土為安呢,若不是心月帶你進來,你早就被柳太妃采補幹了。”


    景書峰臉色一凜,嚴肅道:“蘇穀主,不要說那麽惡心的話,簡直侮辱了采補這兩個字。”


    柳太妃哪怕返老還童,變回青春貌美,可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已經深刻在他腦海裏。


    若真被柳太妃采補,他能當場吐出來。


    桃血浪將手臂搭在景書峰肩膀上,笑眯眯道:“蘇穀主話粗理不粗,景少主出身合歡宗,長相又俊美,天下不知多少女子深深愛慕著你,若是你願意以身伺敵,為大家爭取一些時間,相信大家都會感激你的。”


    桃血浪把話說完,蘇雨澤實在沒忍住彎腰哈哈大笑起來,再看景書峰一臉便秘樣,笑得更歡了。


    剛才還沉悶的廣場,因為桃血浪一句話,立馬變得活力十足。


    大家緊繃的神經,多多少少都被安撫到了。


    秦心月眼睛彎彎看了桃血浪一眼,如果她記得不錯,這不是桃血浪第一次悄無聲息調節氣氛。


    桃血浪還三番四次提醒景書峰不要背叛他們。


    秦心月覺得桃血浪是真正的聰明人,不管身處什麽境地,永遠知道怎麽做才對自己最有利。


    沒過多久,秦心月察覺到劇烈的靈氣波動,沉聲道:“大家小心,柳太妃進來了。”


    大家很快圍成一個圈,石牢裏那些不想活隻想報仇的人,盯著前方廣場眼睛都發紅了。


    他們知道柳太妃很強,明知是死也想上去捅柳太妃一刀。


    桃血浪一把將還在圈外的蘇雨澤拉到身後,眼神冰冷看著他,小聲嘲諷,“怎麽,活夠了想死不成,沒想到你還有特殊喜好啊,喜歡被柳太妃吸幹嗎。”


    蘇雨澤瞪了桃血浪一眼,這裏的人大部份都是宗師修為,其餘人也是一流高手,隻有他是二流,他的反應就顯得遲鈍了一些。


    哪裏是他不想進圈,分明是大家動作太快,他沒跟上節奏。


    蘇雨澤站在桃血浪身後,特別是見桃血浪以保護姿態擋在他麵前,內心情感無比複雜。


    桃血浪這麽討厭他,為什麽還要保護他,冷眼旁觀不好嗎?


    難道是借著保護名義,想偷偷暗算他?


    蘇雨澤一張娃娃臉盡顯陰沉,如果桃血浪真的在背後捅他刀子,哪怕是死他也要拉桃血浪墊背。


    桃血浪目光暗沉,他仔細算過了,這一場他們的勝算為百分之三十,若秦心月的音攻能克製柳太妃,那他們的勝算將有百分之五十。


    柳太妃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前方廣場,那些從石牢裏出來的人,雙目腥紅,像失去理智一樣朝她衝去。


    一個又一個死在柳太妃手裏,剩下那些人沒有一點懼怕,哪怕是死也要束縛住柳太妃雙手雙腳。


    司空晏沒有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趁著柳太妃行動被限製,拿著奇兵上前博鬥。


    交戰中心人影快速閃動,一流高手完全看不見兩人交手的招式,宗師入門也隻能勉強看清司空晏和柳太妃的動作,更別提上前幫忙。


    皇甫彥明和桃血浪冷靜下來,司空晏配合著石牢的人進攻,若是貿然上前幫忙,極有可能打斷他的節奏,給柳太妃喘息的時間。


    柳太妃拖著硬扒在她身上的人,全身心對付司空晏,體內魔氣溢出想要吞噬跟她有肢體接觸的人。


    “別給她吞噬的機會。”


    一個滿臉是胡須的大漢,突然吼了一聲,緊緊抱住柳太妃咬舌自盡。


    司空晏趁著他製造出來的機會,刺中了柳太妃肩膀。


    胡須大漢的屍體很快消失,其餘人見他這個方法有用,紛紛用生命去限製柳太妃行動,然後給司空晏製造機會。


    司空晏一劍又一劍刺中柳太妃,柳太妃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石牢裏出來的人越來越少。


    直到石牢最後一人憑空消失,柳太妃滿身是血,咬牙切齒望著司空晏。


    “好,好得很,把我逼到這麽狼狽,你是我突破先天後殺掉的第一個人,我不會讓你死得痛快的。”


    蘇雨澤將一個玉瓶塞給桃血浪,示意他投向柳太妃。


    他的動作太慢了,根本不可能砸中。


    桃血浪不知道玉瓶裏裝著什麽,但看蘇雨澤凝重的神情,知道這裏麵的東西,比之前的還要厲害。


    司空晏氣息微喘,見識到了先天的可怕,哪怕有那麽多人幫他牽製柳太妃,他還是用了一半多的內力。


    司空晏握緊奇兵,石牢裏還有母妃在等著他,身後秦心月還需要他保護,蘇雨澤那個蠢貨若是沒有他,定被皇甫彥明和桃血浪吃得骨頭都不剩。


    他不能倒下。


    司空晏不給柳太妃調息的機會,再一次攻上去,眼角餘光看見桃血浪給他做了一個手勢,再看神情非常緊張的蘇雨澤,哪裏猜不出他們打的什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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