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妃見了桂真引蠱的手段,臉上神情並不滿意,“你的確有些本事,能把血蠱引出人體,可這是治標不治本,隻要他血液裏還有蟲卵,血蠱永遠清除不幹淨。”


    血蠱繁衍的速度太快,哪怕隔一柱香清除血蠱一次,蟲卵也消除不幹淨。


    桂真點頭,直接承認了,“是的,我隻能控製已經長大的血蠱,控製不了蟲卵。你知道廣靈香嗎,它最大的作用是驅除毒蟲,算是蠱蟲的天敵,若是搭配這種靈藥,再加上不停清除已經長大的血蠱,說不定能把血蠱清除幹淨。”


    柳太妃內心滿是失落,不過她本就沒對桂真抱多大信心,並不覺得憤怒。


    桂真控製血蠱的能力,對她就像是雞肋。


    棄之可惜,食之無味。


    柳太妃沒把廣靈香放在眼裏,這種靈藥還是她告訴皇甫佑仁的,是有抵製一般蠱蟲的效果,可抵製不住血蠱,她已經驗證過了。


    桂真將中年男子安頓好,抬頭問柳太妃,“你需要我幫你清除血蠱嗎?雖然不能徹底清除隱患,可也能讓你輕鬆許多。”


    已經長大的血蠱,無時無刻都在吞噬血肉。


    柳太妃雖然有修仙手段壓製,卻都沒有他直接將蠱引出來方便。


    柳太妃還在猶豫,她的靈符也能壓製血蠱,可靈符製作不易,還要消耗她丹田的靈氣,有些不劃算。


    柳太妃沒有完全信任桂真,搖了搖頭,“算了,你先研究一下血蠱,廣靈香對它沒有抑製作用。”


    桂真一臉好奇抬頭,問道:“你試過嗎?是怎麽試的?”


    桂真求知欲特別強,雙眼亮晶晶看著柳太妃,恨不得立馬拿到廣靈香親自試驗。


    “廣靈香一點抑製效果都沒有嗎,你試過用廣靈香搭配其它藥材嗎?總會找到讓蟲卵自然死亡的藥。”桂真神情認真說著。


    柳太妃思忖了一會,她當初隻是隨意一試,發現廣靈香抑製不了寧香伶體內的血蠱,便把廣靈香扔了。


    柳太妃忍不住懷疑起來,若是她多用幾種草藥試驗,會不會有新的藥效?


    廣靈香也不是一點效果都沒有,血蠱聞到廣靈香的味道,雖然不會從人體裏爬出來,卻也沒那麽活躍。


    柳太妃決定,等皇甫佑仁得到廣靈香後,一定拿一些給桂真研究,說不定真能研究出血蠱的解藥。


    柳太妃離開後,桂真心裏還在惋惜。


    隨後該做什麽做什麽,一點沒受柳太妃影響。


    他篤定柳太妃還會來找他,不能表現出一絲急切,不然以柳太妃謹慎的性格,不會找他幫忙。


    越是雲淡風輕,越能讓柳太妃上勾。


    桂真沒把柳太妃找來一事告訴蘇雨澤,見蘇雨澤臉色一天比一天好,提起秦月跟皇甫彥明也不再那麽咬牙切齒,知道他的道心開始穩固,慢慢看開了秦月和皇甫彥明的事。


    或許還是不會同意秦月跟皇甫彥明在一起,但絕對不會像之前那樣偏執。


    柳太妃再次出現時,桂真臉上露出意外,“你還沒有離開嗎?”


    這幾天桂真細心照顧中血蠱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是武林中人,運氣不好被柳太妃逮著了,一開始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後來知道柳太妃給他種了蠱,便恨柳太妃恨到骨子裏。


    桂真隻是稍稍提了柳太妃的名號,中年男子便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一點尋仇的意思都沒有,還非常配合桂真,連逃都不想逃。


    逃了,必死無疑,留在這裏還有一線生機。


    桂真每天都幫中年男子解一次蠱,用實際行動告訴柳太妃,他雖然不能解蠱,卻能讓人如正常人一樣生活。


    柳太妃心動了,靈符製作太費力,還沒有桂真有效率。


    暗中觀察了這幾天,也查看了四周,桂真沒有和誰聯係過。


    “你過來,幫我把體內的血蠱引出來。”柳太妃對桂真招手。


    桂真眉眼彎彎,提出一個小要求,“引出來的血蠱,可以讓我研究嗎?”


    這種條件,柳太妃不可能不答應,當即對桂真點頭,將手伸向桂真。


    桂真小心翼翼割了一條小傷口,用時不到一柱香,便將柳太妃體內長大的血蠱都引了出來。


    期間柳太妃蓄力於左手,隻要桂真有一點異樣,立刻一掌打死他。


    接下來柳太妃又找桂真引了兩次蠱,桂真每次都找機會和柳太妃談一些有趣的事,讓柳太妃對他非常有好感。


    “如果我的孩子活了下來,他現在的兒子,應該也有你那麽大了。”柳太妃一張妙齡的臉,卻笑得格外慈祥溫和。


    桂真隻覺無比別扭,抬頭小心翼翼詢問:“你的兒子,那豈不是皇子,他怎麽了?”


    說完,桂真真的替自己捏了一把汗,他真怕柳太妃突然翻臉給他一掌。


    好在柳太妃並沒有生氣,神情不屑冷笑了一聲,“皇甫家的人,怎麽配做我兒子的父親,他是生病去世的,當時我正開始修仙,以為擁有逆天改命的能力,現實卻狠狠打了我一巴掌,不管我變多強,都救不回我的兒子。”


    桂真久久沉默不語,良久才歎氣,笨嘴笨舌安慰道:“我是師父撿來的,師父不太會照顧人,一心隻想跟蘇雨澤的師父論個高低,從小我就飽一頓餓一頓,餓極了我連活蛇都吃過。


    我小時候餓慘了,把身體弄壞了,現在才會是這副模樣。


    我都二十幾的人了,別人見我就叫我弟弟,身體矮小還好,可我體內經脈也毀了,沒有了習武天賦。


    我吃了很多藥,才把修為硬提到了一流高手。


    每一次我難過就會想,如果我也有爹娘,過得是不是會比現在好。


    我很羨慕你的兒子,至少他得到過母愛。”


    柳太妃太久沒有這樣心平氣和跟別人聊過,對桂真笑了起來,“你的師父已經死了,你願意拜我為師嗎?”


    話音落下,桂真一臉震驚加不敢置信抬起頭,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他的好感度,是不是刷得太厲害了?


    不都說柳太妃陰睛不定,不容易信任人嗎?


    為何對他這麽容易信任,還要收他為徒?


    難道他這張臉,真的老少通吃?


    柳太妃見桂真久久沒有回神,“怎麽,我不配當你的師父嗎。”


    桂真瞬間回神,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柳太妃秀眉直皺,“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到底是配還是不配?”


    桂真挺直了後背,認真道:“謝謝柳夫人的好意,隻是我的靈根太特殊,我怕你會對我失望。”


    柳太妃隻是心血來潮收個徒,他覺得桂真控製蠱蟲的能力很有用,性格也討她喜歡,相處久了,她總能從他身上看見已逝兒子的影子。


    如果她的兒子沒有生病,也會像桂真這樣無憂無慮吧。


    她其實並不在意桂真有沒有靈根,不過聽見桂真有靈根,有些意外之喜。


    靈根可不是大白菜,遍地都是。


    桂真說他的靈根太特殊,柳太妃有些好奇,問道:“你是什麽靈根?”


    桂真摸了摸頭發,“其實我也說不清楚我是什麽靈根,你有測靈石嗎,我測給你看。”


    聞言,柳太妃是真的感興趣了,將測靈石遞給桂真。


    桂真握住測靈石,測靈石好一會都沒有反應。


    柳太妃抬頭看了桂真一眼,難不成這小孩子在耍自己?


    這幾天的相處,柳太妃知道桂真不是敢耍她的人。


    柳太妃將注意力繼續放回測靈石上,隻見測靈石慢慢露出動靜,顯現出一條似蛇非蛇,似龍非龍的奇怪動物,全身通紅還長著四隻腳。


    “這是什麽?”柳太妃驚呼。


    桂真臉上也有意外,上一次他測靈根時,小紅並沒有現在這麽清晰,連身上鱗片都顯現出來了,體型也沒有現在大。


    難道小紅在長大?


    桂真開始擔憂了,丹田就那麽點地方,小紅如果再長大,有一天會不會撐破他的肚子?


    “它是我的本命蠱,是吞噬無數蠱蟲才出現的,期間經過無數次變異,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麽,不過我叫它小紅,我能跟它溝通。”


    桂真並沒有隱瞞柳太妃,小紅在他丹田裏有隱患。


    柳太妃對他沒有敵意,甚至還很有好感,他把真相說出來,更好尋求幫助。


    柳太妃圍著測靈石走了一圈,發現測靈石顯現的小紅,在跟著她移動而轉動眼睛,就像是活的一樣。


    這一現象也讓桂真注意到了,上一回秦月幫他測靈根時,小紅就像圖案一樣,並不會動。


    桂真心裏忐忑極了,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好是壞。


    柳太妃思索了一會,對桂真道:“尋常的馭獸靈根,測靈石會顯現出動物的影像,可顯現出的影像不可能是活的。你這種情況,我聞所未所,見所未見,秦心月既然幫你測過靈根,她可曾說你是什麽靈根?”


    沒得到答案,桂真心裏有些失落,“她說我是馭獸靈根,上一次測靈根時,小紅並不像現在這樣清晰,也不會動。”


    聞言,柳太妃是真的震驚了,“會變化的靈根,天下之大,果然無奇不有。你知道靈根是怎麽一回事吧,一個人生下來,靈根就已經注定了,靈根是死物,是不會變的。你的本命蠱是活物,它不可能是靈根。”


    桂真急了,怎麽到頭來,他成了沒靈根的人。


    “不可能,測靈石有反應,我是有靈根的,秦月說過,靈根千奇百怪,說不定我的靈根隻是太過特殊而已。”


    沒有靈根就不能修煉,桂真不想做一個凡人。


    師父要他勝過蘇雨澤,可蘇雨澤已經開始修仙,如果他沒有靈根,豈不是一生都休想超過蘇雨澤了?


    柳太妃能體會桂真心裏的焦急,安慰道:“現在修仙功法緊缺,就算你是馭獸靈根,也得不到修煉功法,有靈根和沒靈根是一樣的。”


    桂真一點也沒被安慰到,有靈根和沒靈根怎麽是一樣呢。


    蘇雨澤有靈根,他沒有,不是低蘇雨澤一等嗎。


    桂真抿緊了唇,非常幼稚道:“我不管,測靈石既然有動靜,我就是有靈根的人,小紅就是我的靈根。”


    桂真還有一件事沒告訴柳太妃,甚至連秦月和蘇雨澤都隱瞞著。


    他沒有修仙功法,卻能感應到靈氣的存在。


    以前他並不知道那就是靈氣,直到秦月靈力幫皇甫彥明溫養心髒,他才知道那就是靈氣。


    隻有引靈氣入體後,才能感應到。


    他沒有引靈氣入體,卻也能感應到,這全是小紅的功勞。


    最初他以為是他靈根獨特,天賦異稟。


    柳太妃並沒有覺得桂真這樣自欺欺人有什麽不對,如果換作是她,她也會堅信自己有靈根。


    桂真心情非常不好,像往常一樣幫柳太妃把血蠱引了出來,便沒有再說話的興致,眉眼都聳拉下來。


    拜柳太妃為師的事,就那麽夭折了。


    柳太妃沒提,桂真也沒提。


    雖然桂真最後沒有拜師,柳太妃對桂真的態度還是改變了,她把桂真當一個小輩看待,再次見麵時還送給桂真一本毒經。


    毒經是洞天福地的書籍,是修仙之物。


    柳太妃送出去也有一些不舍,因為這本毒經幫了她許多,可惜上麵的靈藥太罕見,不然隨便製出幾種毒,就能讓秦月和司空晏死無全屍。


    桂真得到毒經後,臉上笑容一直沒有收斂,他早就眼熱蘇雨澤的丹藥入門。


    桂真看著柳太妃的眼神有些複雜,不知道他的決定是對是錯。


    柳太妃不再每天來找桂真一次,而是直接住到了桂真隔壁,平日裏還指點桂真練武。


    她活了那麽久,眼光還是有些的,給了桂真很大的幫助,真的像一個師父在教徒弟。


    一個多月後,蘇雨澤閉關結束,看見院子裏正在喝茶的柳太妃,頭皮一陣發麻,“你怎麽在這裏,你把桂真怎麽了?”


    想到桂真有可能已經死了,蘇雨澤情不自禁握緊了拳頭。


    蘇雨澤太過緊張,都忘記他閉關時每天都有人送飯,而這院子他特意交代過,隻住了他和桂真。


    如果柳太妃真的是來殺人的,怎麽會讓人幫他送飯,還等他閉關結束。


    柳太妃眼神輕瞥,挑了挑眉,“我就是把人殺了,你又如何?”


    蘇雨澤估算他在柳太妃手裏活下的機率,不足百分之一。


    那百分之一還是柳太妃心情好,不想殺他才會有的。


    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


    蘇雨澤咬了咬牙,抽出長劍,“你殺了桂真,我跟你拚了。”


    哪怕要死,他也要死得硬氣一些,絕不能讓柳太妃看他笑話。


    桂真端著洗好的水裏進來,便看見蘇雨澤朝柳太妃拔劍,立馬喊道:“你閉關結束了嗎,怎麽跟柳夫人鬧別扭了?”


    桂真故意將事情往輕了說,意圖將這件事糊弄過去。


    心裏疑惑蘇雨澤閉關,是不是腦子閉壞了,居然敢對柳太妃拔劍,不想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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