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人口簡單,劉氏目前也沒有放權的打算,餘葉蓁每日或在雲遙苑做做針線,或與趙璿一塊兒閑聊,日子很是輕鬆愜意。


    前些天回門子的時候,蕭氏關切地問了她一些問題,餘葉蓁都羞著臉答了。家中姊妹還像以前一樣,和和氣氣的,五妹妹如今越發黏人,整日裏纏著四妹妹陪她玩。


    餘葉菡的婚期就定在下半年,老太太和蕭氏一並著手開始準備一係列的事宜,許氏則是徹底被忽視,連插嘴都不敢。


    藕香院裏,餘葉菡靜靜坐在窗邊,宛如一株空穀幽蘭。


    “二妹妹。”餘葉蓁掀起竹簾,笑盈盈地喊了一聲。


    靜坐之人轉頭回神,莞爾一笑,渾身便少了些清冷,多了幾分明媚。


    不過僅僅出閣三日,姐妹二人仿佛好幾年沒見一般,拉著手激動地說不出話。


    許久後,餘葉蓁擦去眼角的淚水,扯出笑安慰她道:“哭什麽呢,還不快捧出好茶水來迎接我。”


    氣氛瞬間緩和,那莫名其妙的傷感隨著餘葉菡的笑聲消散得無影無蹤,兩人緊挨著坐在榻上,無聲勝有聲。


    窗外陽光明媚,不似那年大雪紛飛。


    “奶奶……”


    半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餘葉蓁回過神來,隻見她手裏捧著幾張冊子。


    “這是什麽?”


    “回奶奶,這是當初的嫁妝冊子,這些天奶奶沒問,奴婢便自作主張地取來了。”


    餘葉蓁渾不在意,接過那冊子翻看了一會子,便又擱下了。


    她的嫁妝零零總總六十四抬,光是綾羅綢緞珠寶首飾就有二十五抬,其餘的木器家具等更是令人咋舌。若是那不知情的,隻怕還以為出嫁的是衛國公府的嫡女。


    如今這滿滿當當的嫁妝,則是因為蕭氏公正,元姨娘又為人低調不曾惹事,再加上餘葉蓁自己頗具美名。這才比尋常庶女的嫁妝分例多了十抬。


    除開那些,冊子底下還有幾張鋪子的地契,和一處小莊子。這個應該不是蕭氏給的,也不是公中出的,餘葉蓁有些納悶,仔細地看了一遍地契內容。


    原是父親給的。


    她悵然若失地放下地契,忍不住眼眶一熱,半晌又破涕為笑,鄭重地將這幾張地契收了起來。


    確認了幾遍嫁妝清單後,餘葉蓁便把冊子拿給半夏,“將這些首飾單獨收進匣子,這些個大的都堆在西南角的那兩間耳房裏,記得叫幾個小丫頭仔細清掃一遍。”


    半夏迅速應下,捧著冊子又出去了。


    嫁過來的第二日,趙期就把雲遙苑各房各門的鑰匙交給了餘葉蓁,就連他自己的私庫也一並交給了她。如今半夏做她的管事大丫頭,鑰匙便交給了她保管。玉竹貼身伺候,木香負責管教底下的小丫頭們,而竹苓心思細致,餘葉蓁便將雲遙苑的各種瑣碎事項交給她。


    如此一來,雲遙苑便被餘葉蓁係統地管理起來,院子上下井井有條,讓人看著也舒心。隻除了一人,餘葉蓁實在不知該怎麽辦。


    想了半天也沒個章程,她索性將這事拋在腦後,先靜觀其變吧。


    而一直等待大奶奶吩咐的蓧菊則是心急如焚,一個人在屋子裏團團轉,宛如熱鍋上的螞蟻。


    負責灑掃的素蘭推門進來,見她這驚慌失措的樣子,忍不住譏笑一聲,“有些人呐,平日裏妄想一步登天,苦心經營了一場,誰知到頭來竟是一場空。”


    蓧菊本就擔驚受怕,這回子被素蘭嘲諷了一通,氣得臉紅脖子粗,揚起手就扇了她一耳光。


    素蘭被她扇得差點站不住,恨恨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迅速調整表情,哭著喊著便跑出屋子。


    餘葉蓁聽見外麵的喧鬧聲,皺起眉頭放下手裏的繡繃子,“外麵出了什麽事,難得這麽沸反盈天的?”


    玉竹連忙掀簾子出去,隻見素蘭捂著半邊臉,哭得梨花帶雨的跪在地上,周圍還圍了一圈指指點點的粗使丫頭。


    “行了,都散開!”玉竹嗬斥一聲,頭一轉便瞥見了跌跌撞撞跑過來的蓧菊。


    這時餘葉蓁搭著木香的手出來了。她素日待下人溫和,今兒因小日子來了臉色有些白,看起來倒比平時嚴肅許多,嚇得蓧菊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麽回事,素蘭你說。”餘葉蓁本就腹痛難忍,這會子很是不耐煩,根本是忍著氣在問話。


    素蘭低頭跪在地上,滿臉的淚痕,她低低啜泣著鬆開捂著臉的手,上麵赫然是五個新鮮的手指印。


    圍觀的小丫頭們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離遠了些。


    餘葉蓁也看見了,指印鮮紅,甚至隱約可見紅血絲。她心下一驚,正色厲聲道:“誰幹的!我竟不知,這院子裏還有人能動用私刑!”


    這話說得太重,蓧菊不敢再躲。她抖著雙腿,戰戰兢兢地站了出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整個人匍匐在地。


    一見這情形,餘葉蓁就心煩氣躁,加重了聲音問:“蓧菊,是你動手打的素蘭?”


    “奴婢……奴婢一時失手才……”


    一旁的素蘭聞言便膝行上前,哭天抹淚道:“求奶奶為奴婢做主,方才奴婢打掃完院子便回了屋,見蓧菊姐姐還在睡覺便勸了她兩句,誰知她竟翻身而起,罵我如今把奶奶當正經主子,連她也不放在眼裏,還打了我一巴掌。”


    “你,你胡說!”蓧菊憤怒起身,惡狠狠地瞪著素蘭。


    素蘭害怕地看她一眼,瑟縮著往餘葉蓁跟前湊,被玉竹攔住了。


    “回奶奶,奴婢並未說過這些話!”


    “那你為何打她?”餘葉蓁懶懶地斜睨一眼,麵無表情。


    “奴婢……”蓧菊此刻懊悔不已,早知素蘭那小蹄子會搞出這樣大的動靜,她就該忍住衝動的,如今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回奶奶,奴婢說的都是實話,求奶奶做主。”


    素蘭還在哭,餘葉蓁瞧見蓧菊目眥欲裂,卻說不出辯解的話。她看向蓧菊,正色道:“你既說不出緣由,那便是如素蘭所說了?還是說,你有其他人可以為你作證?”


    “奴婢……奴婢並無人證……”蓧菊原想辯解,最終卻臉色變換,一臉灰敗地低下了頭。


    餘葉蓁搖頭歎息一聲,叫人先將蓧菊關進柴房。


    她瞧了一眼仍在默默流淚的素蘭,定定地站在她跟前,耐心地在心裏倒數。


    三。


    二。


    一。


    “奶奶,大爺回來了。”守門的小廝趕緊來報。


    餘葉蓁點點頭,臉色莫名地看著素蘭。


    素蘭不敢抬頭,隻覺得頭頂的視線像刀子一樣割開了她的心思。


    也許,大奶奶並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


    輕快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光是聽這聲音就知道來人心情正好。素蘭不禁微微抬頭,正好對上餘葉蓁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不想低頭,但又覺得大奶奶的眼神實在令她難堪。好在,對方很快就轉開了視線。


    “你回來了。”餘葉蓁淡淡地看了來人一眼,並沒有上前迎他。


    趙期敏銳地覺得自己的妻子生氣了,他忍不住撓撓頭,實在不知道自己哪點惹了她惱怒。


    素蘭臉上飛起兩片紅暈,剛哭過的雙眼微微有些紅腫,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愛。


    然而她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了,趙期此時忐忑不安,一心隻在餘葉蓁身上,哪裏還看得見跪著的素蘭。


    餘葉蓁嘴角一彎,轉身進屋,趙期緊隨其後。


    主子走了,丫頭們不敢再紮堆,迅速回歸自己的位置,低著頭幹自己的事。剩下素蘭一個人還跪在院中,僵著一張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臉。


    有小丫頭想要扶她起來,被木香瞪了兩眼給支開了。


    主子沒叫起,素蘭隻得跪著,一直跪到裏麵用完了晚飯,竹苓才叫兩個丫頭把她拉了起來,攙扶著送她回屋。


    這時候趙期也終於弄明白了自家妻子生氣的來龍去脈,他哭笑不得地將對方擁在懷裏,“你既不喜她們,別理就是了,何苦自己生悶氣。”


    “哼,說得輕巧,我不理人家,人家自會送上門。”


    聽著這醋意十足的抱怨,趙期笑著捏了捏她的小鼻尖,給她支了一個招。


    “蓧菊是母親送到雲遙苑的,她如今犯了錯,你明日把她送回母親那兒就是了。至於素蘭,她年歲漸長,不如給她指個小廝,打發出去豈不兩全其美。”


    這樣一來的確是解決了餘葉蓁的煩惱,她趴在趙期懷裏,細想了一番覺得很是可行。


    但是,還有一件事。


    餘葉蓁從他懷裏出來,直起身子看著他,“日後,若你有納妾的想法,還望你先提前告知我一聲,到時候我不求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求你保留一點對我的尊重。”


    趙期以為她這不過是一時氣話,便沒放在心上,隨口應下了。


    餘葉蓁知道現在說這個並不合時宜,兩人正是新婚,何必說這些煞風景的事。可她卻是在提醒對方,哪怕他日後變了心,尊重還是要給,因為夫妻之間沒有了愛情可以,但多年相處積攢下來的親情,不允許對方隨意踐踏。


    若是連尊重也沒了,她也算徹底看錯了這個人。


    在這三妻四妾的朝代,追求一心一意是一件很不現實的事。餘葉蓁願意一試,但若結果不如意,她也不會將自己逼入死角,不過是徹底放棄對方,從此隻為自己罷了。


    這樣的想法或許有點自私,但她的人生經曆告訴她,凡事先保全自己的利益,才不會感受背叛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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