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興說不過妻子,想起對江鏡的保證,氣不打一處來。


    “相公,依我看,咱們不能把白姑娘逼急了。一來她神出鬼沒,隻怕除了三弟,沒人能治得了她。二來,她是神機先生的弟子,若是神機先生投了別人,可是咱們江家的大敵。隻要她不投靠別人,咱們江家總有機會延攬這樣的人才的。”


    江少興無奈地點頭,人都跑了,不這樣安慰自己還能怎麽樣?


    “她讓我們走,可三弟尚未到,咱們能走嗎?”


    江少興這一問,薛鳶也給難住了。走,還是不走?


    南相城門,一輛馬車被攔在了城門口。


    四名兵士在車上翻來覆去地找,確定沒有可疑之物之後,把目光齊齊望向了馬車上昏睡著的女子。


    最近戰事頻發,城門口自然戒嚴。來往的盤查都重了許多。非本地人,若要進城,必須留下姓名住址戶籍證明,以供查閱。就怕細作進城。之前的一把火可是把本地的知州給燒怕了。他發下嚴令,誰敢放一個奸細進城,便以通敵罪論處。


    “她是誰?”


    “是我遠房表妹,因家鄉遭了戰火,前來投奔,不料路上遭了強盜,恰好給我遇到了,這便帶回家去。”


    “是嗎?”那士兵仔細打量了那昏睡著的人,身上確實有傷,伸手要去掀蓋在她身上的軟被。


    “軍爺,表妹受了驚嚇,這會勉強睡著了,還請您體諒。”說著遞過去一塊銀子,那士兵掂了掂,道:“當真是你表妹?怕是有什麽別的身份吧?”


    “軍爺您說哪裏話?我本本份份一介良民,怎麽敢欺瞞軍爺?軍爺若是不信,等我表妹傷勢好了,我讓她給軍爺您敬酒,可好?”少年卑躬道。


    “我看這女子長得不錯,小子,你豔福不淺啊。”大笑著手一揮,示意放行。


    馬車駛進南相的那一刻,少年終於鬆了一口氣。


    馬車駛進了一間三進的院落。吱呀一聲,大門關上,少年甩了甩因為捏得太緊,有些酸痛的胳膊。


    一個老媽子過來問安,少年指了指車上,道:“把她帶下去好生休養,另外把她身上藏的東西給我取下來。”


    老媽子身後,兩名丫環扶著車上的人進了一間客房。少年等在門外,不久,那老媽子驚慌地跑出屋來,“少爺,不好了,東西不見了。”


    什麽?少年一聽,腦子嗡地一聲,正要推門往裏走,想起了什麽,道:“你再仔細搜一遍。我親自放上去的,不可能沒有。”


    親自?老媽子眼中放光,少爺真的親自把東西放到人家姑娘的貼身之處了?


    “想什麽呢?我讓翠桃放的。”


    老媽子明顯很失望,少年不悅道:“秦媽,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想法她倒是有,隻是不敢說。


    “沒有,奴婢怎麽敢有什麽想法?奴婢隻是覺得奇怪,明明是少爺親自放的,怎麽會沒有了呢?奴婢這就去再搜一遍。”


    隻是連找了三遍,始終沒有找到,秦媽失落地走出屋來。少年眉頭一下子鎖緊了。


    正巧,外邊跑進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少年道:“翠桃,東西你確實放在姑娘身上?”


    “沒錯,是奴婢親自放的。少爺,怎麽了?發生何事了?”


    秦媽道:“東西不見了。”


    翠桃大叫道:“不可能。”說完就往裏衝。


    許久,她耷拉著腦袋,一臉喪氣地出來。不用說都能知道發生了什麽。東西真的不見了。


    “翠桃,你仔細想想,路上可有什麽紕漏?”秦媽喝道。


    翠桃搖頭,一路上她都仔細盯著,確實沒有任何人接近過那姑娘。直到進了城,確定沒有危險,她才奉了少爺的命,去街上買了些茶。若要出事,也隻有這一段距離可能會出事。但少爺火眼金睛,又有哪個不開眼的人會偷到他頭上?


    “或許,是那姑娘的問題。”少年推開門房間裏去。床上的人臉色依舊蒼白著,她的傷很重,如果不是施救急時,說不定便沒命了。休養了兩日,多數時候都昏迷著,連說話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如何能搞鬼呢?


    少年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站了一會,仍舊有些懷疑,便讓翠桃好生照看著,獨自去院中搜那馬車。若是那姑娘搞的鬼,東西很可能就在馬車上。


    連搜了三遍,確定車上沒有,少年頹然坐在地上,眼中露出淒涼之色,仰首長歎道:“難道真是天亡我秦家?”


    牙床上,白暮雨悄悄睜開了眼晴。離開江少興之後,她本想繞路回棲鳳城,不料半道遇見劫匪,要殺人奪財。白暮雨奮力殺出一條血路,自己也受了重傷。若不是這秦姓少年,她隻怕就要交待在河西了。


    少年救了她,她應該感激。可是少年卻偷偷藏了東西在她身上,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麽,但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趁著身邊無人,她偷偷地將東西藏在了曾經住過的客棧的床板之下。他們在她身上找,當然什麽也找不到。


    東西她藏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等來日查明情況再歸還也不遲。


    雖然東西不見了,少年對她並沒有太多的懷疑。知道她受了傷,不僅找了大夫替她療傷,還好吃好喝供著,壓根沒想過東西不見了其實是她使的壞。


    這幾日,都是秦媽和翠桃在照顧她。憑著她們的閑聊,她也簡單了解了些秦家的情況。


    秦家祖上是在朝庭為官,曾官拜宰相。後來改朝換代,秦家便開始莫落了。現在的秦家,已人丁凋零,隻餘下秦槐一杯獨苗。


    秦槐想重振秦家,卻心有餘而力不足。經營著祖上留下來的布坊,沒什麽起色,這回外出,是傾盡家財,買了一份染布的秘方,為了染出天下間絕世無雙的綠蘿煙。


    而本城最大的布商商家也欲染指此布,雙方多次發生交鋒。秦槐更是因此差點丟了性命。商家在本地財大勢大,他小小秦家當然不是對手,為防止他收買官差巧取豪奪,秦槐便將配方偷偷藏在白暮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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