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驚鴻眼眸緊緊閉起,以最能保護自己的動作俯下身去,同時還在不斷地跟空間聯係。


    “小樹……小樹……”


    隻是無論她怎麽努力,所有的呼喚都好像是泥牛入海般,渺無音訊。


    絕望,將她沒頂。


    “轟隆!”


    她口中吐出鮮血。


    “轟隆!”


    她骨骼挫裂扭曲!


    “轟隆!”


    她五髒六腑皆碎!


    痛苦,前所未有的強烈,而她的神智,卻也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就像是處於兩個極端,在生死之間來回跌宕著。


    她一步步感受、鑒證著自己的死亡,又一次次鼓起鬥誌想要盡力脫身。


    隻是,滅世轟鳴之聲轟越來越恐怖,籠天罩地,破壞殺戮之力不迭拔升,摧枯拉朽。


    生路,何在?


    但是……


    她並不想死啊!


    她的家人,還在等著她回去!


    她不能死!


    不能死!


    艱難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血色。


    她看到,那小黑雞依舊十分淡定黏在了自己血淋淋的手上,極為淡定得繼續“嘎嘣”地嚼著獸丹。


    那一雙靈性的眼灼亮灼亮看著她,好像在欣賞什麽好戲一樣。


    夜驚鴻的怒火將她的理智吞噬,她牙關緊咬,陰森森好似惡鬼“都是你,我們幹脆,一起死吧……”


    言罷,夜驚鴻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扭曲的手高高舉起,用小黑雞對向了高空!


    如果有人看到夜驚鴻的動作,一定會笑掉大牙。


    一隻小小的魔獸,能夠抵抗這樣的天威嗎?


    用它作為盾牌,是準備死得再快一點?


    小黑毛雞長長的羽睫一眨,黑色的眼並沒有被銀白色的光芒渲染,依舊黑得好似濃墨。


    “唧……”


    輕飄飄、脆生生、呆萌萌的一聲雛獸鳴叫,讓夜驚鴻渾身一僵,猶如雷擊。


    這聲音如此稚嫩,如此弱小,而她在幹什麽?


    被死亡的恐懼侵蝕得喪失理智了麽?


    夜驚鴻心中,陡生悲涼。


    她自嘲一聲,為了她可笑的衝動。


    就算將它舉起來又能如何呢?她還不是會死?


    隻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而已。


    它是一條命啊……


    就算弱小,也在努力存活。不就是跟當年的她一樣麽?


    生命,本就珍貴。


    經過了磨難痛苦一生的她,不是更加應該知道這一點麽?


    當一縷黑色火焰從小黑毛雞身上迸射的瞬間,夜驚鴻又是反手一動,將小黑雞緊緊抱在了懷中。


    罷了……


    死之前,還有一隻雞作伴,也是好的。


    “唧……”


    夜驚鴻保護小黑毛雞的動作,讓它莫名一愣。


    奇怪,剛才它明明從這個人類的眼中看到了殺氣,為什麽忽然間又改變,選擇保護它?


    雖然這並沒有什麽用。


    但,這個人的意誌和精神力,甚至能夠做到收放自如的狀態?


    小黑毛雞收回了自己的火焰,墨色寶石一樣的眼對上夜驚鴻的。


    她的眼,澄澈清亮,一掃方才的戾氣暴虐,格外祥和安寧。


    這裏麵,並沒有麵對死亡的慌亂和恐懼,也沒有麵對仇恨的怨念和陰鷙。


    她的目光,宛若一個看破天機大道,參透生死輪回的智者,淡泊,悠遠……


    通過這雙眼,小黑毛雞看到了她耀眼純粹的堅毅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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