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祺率先從廊道裏走了出來,然後是魏子玉,最後……是鄭芙!


    李宓如墜冰窟,愣愣地回頭看著田甄。


    羋祺走上前,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李宓,耀武揚威地說道:“人贓俱獲,你這惡毒女子,害人不淺啊!”


    “不……不……我沒有,我沒有!”


    鄭芙行至李宓身前,微微躬身,輕聲在她耳邊說道:“你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怎麽讓這麽多人聽到。你若出了事,我不好同姑外祖父交代。”


    李宓抬起頭,心存感激地看著鄭芙。


    隻見鄭芙的眼神忽然變得十分奇怪,接著她又說道:“話雖這麽說,可你要殺的是我的孩子,想來楚國令尹不會介意少一個孫女吧。”


    李宓神色驟變,語無倫次:“你不敢殺我,你沒有權力殺我……我是大王的妃妾,我的死活,隻由大王一個人說了算!被你們看到又怎樣,大王沒有聽到,我便無罪!”


    李宓看著鄭芙的臉,一陣由內而外的恐懼感襲來。


    這個女子,連她自己都敢殺,又有什麽人是她不敢殺的?


    “我求求你,鄭妹妹,算我求你了,這次是我的過錯,我一時鬼迷心竅,我不該覬覦長公子之母的位置,如今扶蘇平安無事,你饒了我吧……元曼還小,不能沒有母親啊!”李宓哀嚎著抱住鄭芙的雙腿,整個人幾乎已經陷入瘋癲的狀態。


    鄭芙站直了身子,稍加用力便掙脫了她,後退幾步,說道:“你倒是提醒了我。趁著公主還小,盡早換一位心性純良的母親才是,否則日後指不定會闖出什麽禍端來。虞景。”


    李宓的內心已經恐懼到了極點,心知事情已經無法逆轉,兩眼一黑,倒了下去。


    “奴才在。”虞景帶了兩個人進入殿中。


    鄭芙抬起頭,不再正視李宓。


    “將她送入華陽宮,賜一杯鴆酒吧。”


    “是。”


    魏子玉看著李宓被拖出宮殿,心中無限悲痛。鄭芙實在太過狠厲……可站在她的角度一想,正是李宓害得她險些與世長辭,害得她的孩子差點沒了性命,落得如此結果,亦算李宓咎由自取。她開始有些明白嬴政許久之前同她說過的話了……


    縱使再如何厭惡,再如何痛恨,她都不可能做出傷人性命的事。


    “宓七子一死,元曼公主便沒有母親了。”魏子玉說道。


    鄭芙說道:“不必擔心,我會讓她住到長安宮裏。”


    “可是……”


    鄭芙拍了拍她的手,安撫著說道:“元曼隻是個孩子,與此事無關,我不會為難她的。”


    魏子玉被窺見了心事,有些窘迫,但鄭芙一向言出必行,元曼又是嬴政的孩子,她應該不會對她如何。這樣想著,魏子玉便自請去長楊宮為李宓料理後事,羋祺出了惡氣仍舊不夠,還要跟著她一起去長楊宮再說道一番。


    “去吧。羋祺,不要做得太過分了。子玉好好看著她。”


    “是。”


    於是宮殿內,隻剩下了田甄與鄭芙二人。


    田甄先開口了:“你是不是想問我什麽?”


    “你知道。”鄭芙道。田甄是極其聰明的女子,這時候與她打啞謎,不過是想賣個關子罷了。


    田甄歎息一聲,說道:“這一年來,我看得算是清楚。或許大王再也不會見你,但你是唯一一個他不會輕易殺死的人。鹹陽宮太大,裏麵有多少人,又有幾個是能主宰自己性命的,你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鄭芙不語,安靜地聽著她說話。


    “大王誌在天下,本不是好女色之人,來後宮,大約隻是為了子嗣罷了。我不奢求和你爭個長短,隻是和李宓有一樣的心思而已,這也是我今日請你過來的原因之一。”


    她想要的,隻是一個孩子,一個能陪伴她一生的孩子。既然注定無法得到君王的寵信,那她為什麽要像李宓一樣拚上性命去搏個高低呢?


    “你對我存有善念,我自然不會令你失望。”


    田甄有些詫異,仔細一想,又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很是多餘。鄭芙本來就不是咄咄逼人的女子,隻要不出手害她,她向來都是保持友好態度的。


    “多謝。”


    傍晚的時候,長安宮裏多了一個小人。尚在繈褓的元曼努力咂著嘴,扶蘇見狀,親熱地摸了摸她的小臉,看向鄭芙說道:“她什麽?”


    鄭芙說道:“你應該說‘她在做什麽’。”


    扶蘇忍了忍,而後緩慢地蹦出幾個字:“她債捉什麽?”


    站在一旁的容笠和虞景忍不住笑出了聲,鄭芙亦是有些好笑,答道:“她的肚子餓了。”


    奶娘上前來將元曼抱走,扶蘇的眼睛裏都是被抱走的小元曼。


    “是誰?”


    “是你的王妹,元曼。”


    扶蘇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東明殿內。


    嬴政正在與魏繚商議即將展開的攻趙事宜,趙高匆匆走進來稟報:“大王,昌文君與李清來了。”


    本來要將他們打發了,但想到這兩個人是李園的人,嬴政便道:“讓他們進來。”


    隨之而來的是滿臉怒容的昌文君和麵色平和的李清。


    李清大拜,言辭悲痛:“大王,吾妹不明原因死在鹹陽宮中,大公主陡然沒了母親,實在是叫人嗟歎!”


    昌文君便沒這麽客氣了,十分不悅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李清,隻是朝嬴政抬手作揖,而後說道:“大秦律法嚴明,難道唯獨對後宮之人例外?”


    嬴政頭都沒抬,淡淡一句:“你們的消息倒是靈通。”寡人都不知道,你們便已經知道了。


    魏繚將雙手收在袖子裏,微微勾著嘴角,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昌文君見嬴政無所作為,十分惱怒:“大王難道不該給一個交代嗎?”


    “給誰交代?”


    “給……”昌文君一時有些語塞,“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嬴政簡直懶得理他,魏繚忍不住笑出了聲,故作正經地說道:“大王在與我說正事,昌文君卻來玩笑一番,實在不妥。”


    昌文君臉色赤紅,繼而說道:“即便天下人不知,可大王難道就這麽縱容鄭氏肆意行凶,她殺害的是大王的妻室啊!”


    魏繚知道,鄭芙既然敢殺了李宓,那必然是手握鐵證,於是說道:“這種小事,你去找李延尉徹查就是了。”


    “魏繚……你!”


    “昌文君還有別的事麽?”嬴政道。


    “大王?”


    “趙高,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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