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你,離開你


    “我們分手吧”


    “好”


    傅遇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琬琰站在原地還沒有回過神來。


    滴答,滴答


    琬琰蹲下身子緊緊環抱住自己,任由淚珠低落在手臂上,無盡的悲傷籠罩著她。


    原來你心裏從來沒有過我。


    胃部撕裂般的疼痛漸漸向她襲來,她一隻手扶在欄杆上,一隻手捂住肚子。一陣天旋地轉過後,琬琰失去意識向後倒去。頭磕在台階上,鮮血慢慢溢了出來。這時,周圍路過的人群才注意到這個瘦弱的小姑娘發生的意外,急忙圍了過來。


    “快叫救護車!”人群裏不知道誰吼了一句。“小姑娘,你醒醒!”人已經暈過去了,大家十分焦急。


    隨著救護車的到來,琬琰被送進醫院,此時並沒有人發現一道從天而降的流光衝入琬琰的身體裏,突如其來的光芒仿佛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二天,琬琰漸漸蘇醒了過來,她緩慢活動了一下手臂,“呲”。她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


    劉護士推著小車走了進來,“咦?這麽快你就醒了?”她量了一下琬琰的體溫。一切正常以後,便愛憐的對著琬琰說,“琬琰,你確定不給你男朋友知道嗎?”聽到男朋友三個字的琬琰僵硬在原地,她低下頭,不語。


    “你不想說便不說,劉姨一直都在,你有事便用鈴叫我。”琬琰點點頭,確認劉護士離開後,她看向窗外。


    春天要到了啊


    劉護士回到護士台對著一堆翹首以盼的護士搖搖頭。其中一個護士麵露哀傷,“琬琰時間不多了”,另一個護士推了一下她,“說什麽呢?”劉護士眼神望了過去,兩個人收住,安靜了下來。


    “琬琰癌細胞已經擴散,希望她最後這段時間能過得快樂一些吧。”劉護士說完便不等眾人回到辦公室鎖上門,門裏隱隱傳來歎氣聲。


    一個年紀尚小的實習生忍不住掉下眼淚,“琬琰就連離去也是一個人嗎?”接著她又非常氣憤,“那個傳說中的男朋友呢?從來沒有見過他來過醫院。”和她一起的實習生捅捅她,“別說了。”小護士停下激昂的批鬥,“琬琰真傻,為什麽不告訴他呢?”


    琬琰躺在病床上,聽著遠遠傳來清晰的對話聲,她並沒有在意護士台的議論紛紛為什麽她在病房卻能聽到。


    過了許久,空氣中傳來一聲歎息,“明年春天院子裏那棵桃樹應該開花了吧,我應該看不到了。”


    接下來枯燥的生活是從化療開始,琬琰越發瘦弱,像是能被一陣風吹倒似的。


    “琬琰啊,琬琰,你現在好醜,頭發沒有了,你看看你,麵色蒼白得就像一具行屍走肉。”琬琰對著鏡子撫摸著自己陌生的臉龐,她正獨自走向了生命的終點。


    夜晚降臨,燈火輝煌。


    某酒吧,傅遇正和好友小酌幾杯。“傅遇,你姐可真凶?”東方爍慵懶的躺在沙發上,“話說回來,你們真分手了?”


    一直神遊天外的傅遇回過神來。他纖細的手指拿起酒杯泯了一口,“恩”。男子不滿的坐起來,“恩是幾個意思?”


    “傅遇?你去哪?傅遇!”酒吧過道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過,傅遇急忙追了過去,抓住女人的手,“你來了?我在這……你怎……。”


    原來不是她。


    傅遇急忙鬆開女人,“抱歉!”誰知那女人像是找到什麽好獵物纏了上來。“先生,你找人?好巧,我也是。”


    傅遇快速閃開,沉沉的叫了一句,“東方”“來了,來了,美女,我們家小哥哥不約,這些,夠嗎?”東方爍拿出一疊鈔票打發了女人。


    他無奈的想要搭住傅遇的肩膀,傅遇冷漠的走開,東方爍站在原地無奈的歎氣。“死鴨子嘴硬,遲早有你後悔的一天。”


    東方爍並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那麽快。


    回到家的傅遇鬆開領帶頹廢坐在地板上,他拿起酒瓶狠狠灌了一通。“為什麽我的滿腦子都是你,蘇琬琰”


    爛醉如泥的傅遇眼前似有光芒閃爍,一個少女披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裙,猶似身在煙中霧裏,看起來二十左右年紀,除了一頭柔順的黑發之外,全身雪白,麵容秀美絕俗,隻是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似有病容。燈光照射映在她臉上仍無半點血色,卻顯得她清雅絕俗,姿容秀麗無比。


    少女紅唇微開,“小遇。”


    傅遇激動的站起來,奔向那個人影,一個撲空,才發現都是幻覺。他失控的將酒瓶砸向地麵,“蘇琬琰!你為什麽要分手。”


    “為什麽?”他彷徨的坐在沙發上與捂住頭。“是什麽人會讓你違背爺爺的遺願,你不可以提分手。”


    傅遇醉了,他疲軟的倒下沉沉入睡。


    “琬琰,你別離開我。”


    這幾天正好是聖誕節,街上的商店都擺放上聖誕樹,許多情侶結伴同行,氣氛非常甜蜜。


    琬琰站在陽台看著遠處燈火闌珊的城市,心猿意馬。她走向衣櫃,拿出一件厚厚的外套裹上,戴上鴨舌帽偷偷離開。


    她繞開護士台悄悄離開,電梯裏僅有一人,她縮在電梯角落按低了鴨舌帽,靜靜等待。


    叮


    琬琰迅速離開,誰知卻被人拉住。“蘇琬琰,你想要去哪,我好像並沒有給你批出院手續。”


    是主治醫師向清安,被發現了。


    琬琰緊張的愣在原地,“我……”向清安溫柔地拍拍她的頭,“你想去哪?”


    中山路


    向清安身後跟了一個小尾巴,低著頭慢吞吞的走在後麵,砰,“向醫生,對不起”琬琰局促不安的抬頭看著向清安。


    “琬琰,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你好好玩。”琬琰看著麵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他的溫柔細語撫平了她心裏的緊張。這是她的人生除了傅遇外第一次這麽靠近一個男人。


    琬琰掐掐手心讓自己打起精神來,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她露出少見的笑容,走向前方。


    跟在她身後的向清安欣慰的點點頭,他的心裏陣陣隱痛,他心疼著這個年紀二十歲的女孩,她就要離開了嗎?


    不知什麽時候琬琰停下來,看著一家花店裏非常親密的兩個人。傅遇身旁站著個身穿淡絳紗衫的女孩子,她正對著他似笑非笑,一臉精靈頑皮的神氣,這女孩子是鵝蛋臉,眼珠靈動,有一股動人氣韻。“傅遇哥哥,我喜歡玫瑰。”


    呸,還傅遇哥哥,琬琰氣憤不已。她捏碎手裏的陶瓷娃娃,趕過來的向清安看著眼前異常的她,再望了望視線前方的一對男女,便了然於心。


    向清安拍拍琬琰的肩膀,琬琰含著淚轉過來,“向醫生。”不知道兩個人現在什麽關係的向清安隻好輕聲安慰著她,“琬琰不哭,我們回醫院吧!”


    琬琰點點頭,跟在向清安準備離開。


    “蘇琬琰!”琬琰聽到久違又熟悉的聲音,身子一顫,她加快步伐離開。“蘇琬琰,你給我站住。”


    琬琰轉過身看著追趕過來的傅遇,還有他身後的女孩。她心裏止不住的難過,眼淚就快傾瀉下來。突然她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孤寂悲涼的她愣在原地,“琬琰,沒事吧!”


    向清安將琬琰拉開到安全距離,細聲細語的問著眼前已經呆傻的琬琰,隻見琬琰傻傻的搖頭。


    “你們是什麽關係。”傅遇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向清安有些冷漠凝視著傅遇,“你看到的關係。”


    傅遇突然激動起來,扯過琬琰的手,“我問你。”琬琰掙紮無果,被拉進傅遇的懷裏。“爸媽都急壞了,我……我找你找得快要發瘋了。”


    熟悉的味道充斥著琬琰的鼻腔,一時之間堅硬頑固外殼瞬間破碎,她軟弱的停留幾秒在這個已經有些陌生的懷抱。


    琬琰看著自己慘白的膚色意識到什麽,推開傅遇,“傅先生,你失禮了。”


    “傅先生?”傅遇有些驚住了。琬琰拉過向清安的衣袖,背對著傅遇的她歉意的看著向清安,“這是我的男朋友。”


    向清安看著此時按耐住哀傷的琬琰,她已經淚流滿麵,琬琰不敢轉身,怕被揭穿。向清安拉著她疾步離開了。


    “傅先生還是多多關注你身邊的女伴吧,不要辜負這個平安夜。”琬琰還是沒有忍住,留下這句話。


    一直愣在原地的傅遇看著離開的兩個人,他的內心世界正麵臨崩塌,心裏受傷的小人被一股盛火怒氣擠在角落,他忽略了心裏的鈍痛。


    “蘇琬琰,你怎麽敢?”傅遇扔下同行的女伴追了上去。


    琬琰和向清安坐在車裏,看著四處尋找的傅遇,她捂住嘴不敢哭出聲來,一張紙巾遞了過來。


    琬琰沉寂在悲傷裏,看著車窗外的傅遇。


    我真的好愛你,小遇。


    她看著手腕上的滯留管,眼淚滴滴墜落,我的時間不多了,小遇,我每天隻想再多活一天……


    傅遇平時的沉穩內斂在此時煙消雲散,“蘇琬琰,你出來說清楚!”


    “蘇琬琰,你這個混蛋!”


    琬琰抹掉眼淚,“向醫生,開車吧!”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琬琰坐在輪椅上,她手裏捧著一本書。


    《老人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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