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啟天城已經慢慢熱了起來,時辰還早天卻已經大亮。


    早起的商販發現今天的啟天城彌漫在一種詭異的緊張氣氛中。


    平時從來沒在這個時間段出現的城防軍早早的站在啟天城的幾個交通要道嚴防謹查,京兆尹處的捕快們雖然穿了便裝在各個酒樓茶肆外晃悠,但那些熟悉麵孔卻早被商販熟知。


    出了大事!


    這是今天啟天城中所有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的公開的秘密。


    而此時將軍府中的山水澗,古伶舞頂著孩童的皮囊躺在她的繡床上呼呼大睡,耳邊似乎突然傳來了什麽聲響,但她卻是勾了勾嘴角翻個身繼續睡。


    昨晚的事古伶舞並不怕被查到古家頭上,畢竟對方本就一直在監視著古家,而且昨晚之舉看似有些莽撞,但其實也是一種變相的警告。


    古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在啟國的明麵上那也是能排的上號的。


    所以無論對方是什麽身份,哪怕真是那皇城之主命令,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對他們下手。


    至於古家祠堂那種事,看現在世麵上幾乎斷絕的關於修煉者的消息就知道,對方更不可能因這種事在古靖剛下葬後就對著將軍府出手。


    所以的所以,古伶舞哪怕聽到那監視自己小院的人再次出現,也是毫無感覺般翻身繼續睡。


    話說古伶舞在真正做了一回人後才發現,睡覺是一件多麽美妙的事情。


    一覺到中午,古伶舞才在雲氏的呼喚中悠悠轉醒。


    “娘~”


    古伶舞睜眼就看到雲氏仍略帶蒼白的臉。


    “你這丫頭,不要丫鬟跟在身邊就是為了睡懶覺吧,看看外麵的太陽,都在你頭頂了。”雲氏一邊念叨一邊拿起一旁古伶舞的衣物開始往她身上套。


    “舞兒有娘就夠了。”古伶舞討好的笑著,任由雲氏給她穿戴。


    “小五啊,有了娘爹就不要了嗎?”屋外,古道的聲音傳了進來。


    “爹爹怎麽在外麵?”古伶舞似做了壞事被抓包般吐吐舌頭,那樣子妥妥的就是個嬌俏的小姑娘。


    “淘氣包。”雲氏動作很快的就給古伶舞穿好衣物,讓她自己套上繡鞋後領著她坐到梳妝台前開始整理頭發。


    “舞兒大了,以後男女設防那些禮教規矩要學起來了,你這院子啊,爹爹和你哥他們都不能時常來的,你這繡樓更甚,二樓是你的閨房,以後男子都不可踏入,記住了嗎?”


    不是吧,才八歲的小丫頭片子就已經要開始學這些了嗎?古伶舞想了想,貌似她悠長的記憶中好像是聽說過七歲男女不同席這點,隻是她還是比較喜歡現代那種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場景。


    看著古伶舞不回話還嘟起了小嘴兒,雲氏是又好氣又好笑——自家的丫頭啊,被他們給寵壞了。


    人家家裏的小姐哪個不是六、七歲就開始學習禮儀,他們家這個,也許是因為他們太過小心的總拘著她,所以莫名對她總有種虧欠的感覺,便沒想太早教那些。


    但從靖兒出事後這丫頭總是跟著他爹跑前跑後,豹兒那個寵妹妹的更是上哪都抱著,這些以後被人拿捏住是可以當成話柄的。


    因為想到那些,雲氏這才決定要開始找人來給古伶舞教規矩。


    “舞兒好了沒有?”屋外,古道的聲音再次響起。


    “好了。”雲氏把古伶舞的長發梳理好,在身後背心處用一根發繩攬中套住,這是這裏的女人們統一的發型——在古伶舞眼中,就是非常漢化的一種裝扮。


    古伶舞跟著雲氏出了房門,發現古道根本不是在門外而是在下麵院子中,心道:看來雲氏說的教規矩就從今天開始了。


    隻是,古伶舞看著古道身後站著清一溜的女娃娃,一個個看著和她差不多大,但明顯有些身手。


    “舞兒啊,這些呢是爹給你挑的丫鬟侍女,你看你看中哪個就提到身邊貼身照顧,女孩兒大了總不能什麽事都自己動手。”古道笑著向古伶舞介紹。


    呃~古伶舞心中泛起一堆問號。


    話說,女孩兒大了總不能什麽事都自己動手這句話怎麽聽著那麽別扭呢?這是要把她往廢人的方向養嗎?


    女孩兒養廢了能幹嘛?


    記得好像有句話是叫如果你和誰有仇,那就生個女兒,嬌養著養大,然後嫁到對方家,讓她去霍霍對方全家——她這便宜老爹難道是這麽想的???


    “爹,我這定時來人打掃就很好啊,舞兒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彈彈琴,看看書,還有曬曬太陽。”古伶舞想為自己最後爭取一下。


    “挑一個就行,你看你這麽大還要你娘來叫你起床,讓你娘給你更衣,你娘多累啊。”


    “道哥,說什麽呢。”


    艾瑪我去,這是拐著彎在我這兒來秀恩愛嗎?古伶舞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睛——雖然她確實不會穿那繁瑣的類似曲裾袍的粽子衣。


    最後,古伶舞隨便指了個丫頭算是應下了古道和雲氏的這份關心,一家人才慢慢悠悠的走到內院大廳去用膳。


    在古家人全都離開山水澗後,一道黑影快速竄進了古伶舞的房間,小心又仔細的看看了周圍後,才開始在房間中翻找……


    下午古伶舞陪在雲氏身邊一直待到晚飯後才帶著新上任的丫鬟回到山水澗。


    一進山水澗的院門,古伶舞就看到李傑陰潺潺的站在院中蓮池的亭榭裏發呆。


    古伶舞轉頭看了丫鬟一眼,那丫鬟直接雙眼一閉就倒在了地上。


    “主子。”聽到響動的李傑閃現在古伶舞身邊,看著她腳邊倒著的丫鬟便知道這肯定是將軍安排的。


    “什麽時候來的?”古伶舞看向李傑。


    “你走後我感覺某些陣法動了便出來了,還是那人,我怕他發現就躲遠了些,他在二樓很是搜了一番,約半個多時辰才離開。”李傑說著。


    “這次來過應該有段時間不會來了。”古伶舞稚氣的臉上勾起一抹不符的鄙笑。


    “應該不會那麽容易放棄的。”李傑卻是微微搖頭不讚成古伶舞的觀點。


    畢竟就現在而言,古家是對方唯一知道的線索,任何人在碰到不能解決的事情時,唯一的線索總不會輕易放棄。


    “那蛟蛇受了重傷,現在可不是它想幹嘛就幹嘛的時候。”古伶舞想了想,又說到:“你那些兄弟都沒事了吧,要沒事了就讓他們多注意注意周圍,很長一段時間裏這啟國怕是又要死不少人才行。”


    要死不少人?李傑皺了皺眉頭,還沒想明白古伶舞話裏的意思就聽到她一聲厲嗬:


    “誰?”


    古伶舞衝著院中一顆巨大的黃角樹眯了眯眼睛。


    隻見那幾乎占了小院一角的黃角樹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顆男子的頭顱,但讓人驚悚的是那頭顱之下——不是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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