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過後,古虢便自覺的回了古家。


    剩下的幾人則留在了古伶舞的靜園中閑聊。


    “無塵公子還沒回來嗎?”巫培禹突然問到。


    “知鳶姑娘也沒回來?”姬文逸好似這時才注意到他們少了兩個人。


    “那丫頭不會出事吧,從昨天出去就一點消息都沒有?”西宜不由有點擔心。


    雖然他們倆平時不怎麽搭理知鳶,但畢竟是一個師門,還自小相處在一起,若真出點什麽事……


    “師兄從昨天出去後就沒有消息傳來,但他獨來獨往慣了,我並不怎麽擔心。”姬文逸淡淡說到。


    “他們是一起的?”古伶舞不禁問到。


    “不是,我們都是單獨行動。”姬文逸搖頭。


    單獨行動?古伶舞看了在場幾人一眼。


    “我是要跟著你的,是他自己非要來湊熱鬧。”西宜說著看了一眼姬文逸,那眼神中滿是赤裸裸的鄙視。


    “我是昨晚回來後知道你們要夜探婀娜館才跟著西宜出來的。”巫培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姬文逸沒有搭兩人的話,直接轉開了視線看向繡樓外的池塘。


    “那現在妖物抓到了,你們下一步準備幹嘛?”古伶舞接著問道。


    “還要巡查一下其他地方是否還有過境的妖物,現在界中各大家族都在合力修複禁製,待禁製修複好前我們都要返回去。”巫培禹說到這個時不由看向了西宜。


    “我不回去。”西宜很是直接的回答了巫培禹。


    “西宜。”巫培禹語代無奈的看向西宜——他發現至從西宜和他母親相認後,他叫西宜的次數比以往好幾年都多。


    “回去。”古伶舞看向西宜。“我以後也會去到那裏,你不先給我整理出個安身之所?”


    “真的嗎?你也要去界?”西宜驚訝中帶著些許懷疑。


    姬文逸也是一臉詫異的看向古伶舞,他沒想到她竟然會說要去界這種話,那裏可不是普通人……不,這才是理所當然啊,她並不是普通人不是嗎。


    “我有我的安排,你若真想以後跟在我身邊,要是不走修煉一途,估計我還沒到界裏,你就沒了。”古伶舞正色說到。


    “你真的會去嗎?”西宜再次確認到。


    一旁巫培禹和姬文逸聽著兩人的對話,不由對視一眼後各自給自己倒了杯水。


    “我說出的話什麽時候失信過嗎?”古伶舞淡淡一笑。


    “那你什麽時候去?”西宜追問到。


    “等這裏的事完結後。”古伶舞想了想。


    “這裏有什麽……是古家嗎?”西宜看著古伶舞,見她微微點頭才又繼續說到:


    “你不會想一直照顧到古家滅族吧,這子生孫、孫生子的,什麽時候才是頭,你自己都說這裏的修煉之法是半吊子,界中如今最老的家夥也不過幾百歲,還是那種幹巴老頭,我……”


    “咳咳,西宜。”巫培禹被西宜的話給嗆住了。


    因為很不幸的,他嘴裏的幹巴老頭就是巫氏的大長老,也因為他的存在才讓巫氏能在界中站穩眾家之首的地位。


    “修煉之法我給你找,別說幾百歲,幾萬歲我也能讓你安安穩穩的活過去。”古伶舞可謂語不驚人死不休般,一句話直接把在場三人都給震住了。


    “你要我等幾萬年嗎?”西宜的重點顯然和姬文逸等人不一樣。


    “那到不用,我是想著至少給古家的父母養老送終。”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一天,古伶舞的神情不禁有些哀傷。


    “緣起緣落,總想給他們一個圓滿。”


    “喂,古老頭今天貴庚?”西宜想著什麽突然問向了旁邊的姬文逸。


    “古太尉已到知命之年。”姬文逸想了想。


    “那是多少歲?”西宜不解。


    “五十。”古伶舞知道西宜在想什麽,直接說到:“我保他們到百歲。”


    “什麽,那不是還要五十年!”西宜頓時不幹了。


    “這也是給你五十年時間,你現在連個結丹期都不到,到時候怎麽跟我走?”古伶舞有些鄙夷的看向西宜。


    “古小姐,請問什麽是結丹?”巫培禹虛心請教。


    “我知道。”西宜在一旁搭腔:“據說修煉者境界一般分為引氣、凝氣、化氣、凝丹、結丹、破丹成嬰、養神、分神、化虛、成神這些階段。


    而我之所以說界中的修煉之法是半吊子就是因為我翻過界中的修煉記錄,最高不過結丹而已,結丹就想飛升什麽的,簡直做夢。”


    “以前怎麽沒聽你說?”巫培禹看向西宜。


    “我說了誰信?”西宜無辜的眨眨眼。


    確實,不光是巫培禹,就是一直在旁邊靜靜聽著的姬文逸也不由想著,如果不是因為古伶舞,如果不是經曆了這兩天發生的事,西宜的這番論調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吧。


    “其實沒那麽複雜。”古伶舞糾正到:“我知道的修煉境界是引氣入體、凝氣、結丹、破虛、築基、結嬰、煉神、分神、得道如此而已。”


    “那我們現在是屬於……”巫培禹不禁問到。


    “凝氣。”古伶舞說出了兩個頗為打擊人的字。


    “凝氣到結丹竟然需要五十年嗎?”巫培禹想到之前古伶舞說給西宜五十年時間的話。


    “不,這得看人。”古伶舞說話間狀似無意的掃過一眼姬文逸:“有的人別說五十年,就是因為凝氣而增加了壽元百年,也會止步於此;而有的人,凝氣到結丹不過一瞬間。”


    一瞬間?


    頓時,西宜和巫培禹都陷入了沉默


    現場幾人中估計隻有姬文逸聽懂了古伶舞話裏的意思。


    “界中的修煉之法如此殘缺嗎?”巫培禹苦笑一下。


    “結丹不難,隻要把你自身的修為提煉、壓縮、再提煉、再壓縮就行,一旦結丹成功,你的功力絕對是呈倍數增長。”古伶舞給自己倒了杯水,在輕抿一口後才繼續說到:


    “重點是在修為的提煉和壓縮過程中,那種經脈收縮間的疼痛你能不能忍。”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可以。”西宜難得正經的說了一句。


    巫培禹看著此時的西宜,眼神中不禁有些複雜。


    而姬文逸則看向古伶舞,想著她說的那些話,也是有些欲言又止。


    “培禹,幫我照看好他。”看到西宜認真起來的樣子,古伶舞卻是不放心的對著巫培禹說到。


    “我……”巫培禹有些遲疑。


    “修煉之道非常孤獨,若有個相知的人在身邊會好很多。”古伶舞看向巫培禹。


    有個相知的人在身邊嗎?


    在場幾人都因為古伶舞的話陷入沉思。


    “我……去找找知鳶吧。”半餉,也不知道想到什麽的巫培禹突然站了起來。


    “我和你一起。”西宜想了想,也站了起來。


    “你……不多陪陪古小姐嗎?”巫培禹有些詫異的看著西宜。


    這兩天西宜時時刻刻想留在古伶舞身邊的表現他們可都有目共睹,現在竟主動提出離開,這不禁讓他覺得奇怪。


    “咱們早點找到師妹早點辦完事就回去,現在的我太弱了,還沒有資格留在她身邊。”西宜說這話時,任誰都能聽出他話裏的苦澀。


    這般模樣的西宜頓時又讓姬文逸和巫培禹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我等著你變強。”古伶舞沒有勸解,反倒是很高興的對著西宜說了一句。


    待到巫培禹和西宜離開,寬敞的大廳中隻剩下姬文逸和古伶舞兩人,一時間兩人誰也沒說話,隻是靜靜的喝著自己手中的茶水。


    “西宜在時,那似乎才是真正的你。”姬文逸默了半晌才說出這麽一句。


    “真正的我?”古伶舞不明所以。


    “更生動,更……有人味兒。”姬文逸想著這兩天古伶舞的表現。


    “我之前難道沒人味兒?”古伶舞沒想到姬文逸會有這麽一個形容詞來說她。


    “之前的你,感覺總是靜靜的,靜的仿佛不存在般,如果不是因為西宜的出現,我都不知道你也會有那般靈動的時候。”姬文逸笑了笑,突然問到:


    “你……還記得我嗎?”


    古伶舞看著姬文逸一臉希翼的看著自己,微微皺了下眉,道:“記得什麽?”


    “不記得就算了,反正你現在已經住到我這裏了。”壓下心中那一點難過,姬文逸笑著說到。


    “你是說這個?”


    一個圓形的玉球突然出現在古伶舞的手上。


    “你還留著?”姬文逸在看到那玉球的瞬間立刻雙眼發光,臉上洋溢起無比燦爛的笑。


    “你當時莫名其妙把這個塞給我就走了,我難道還能扔了?”古伶舞看著手中的玉球。


    “當然不能扔。”姬文逸急急說到。


    看著那圓圓的玉球被古伶舞握在手中,姬文逸覺得整個心都飛揚了起來。


    “所以我隻能收著啊。”古伶舞說著一翻手又把玉球放回了儲物空間。


    “不過,沿海的事你有結果了嗎?”古伶舞把話題轉到正題上。


    “還沒有,按時間推算他們不過剛到沿海。”姬文逸頓了頓,才再次開口到:“你不若直接告訴我答案。”


    “我說了你會信嗎?”古伶舞看向姬文逸。


    “信。”姬文逸點頭。


    “哪怕這事關係到你的皇兄?”古伶舞看著姬文逸,看到他從剛才的篤定到開始有些遲疑,不禁微微一笑:


    “絕大多數的情況下,眼見為實才是最主要的不是嗎。”


    “為什麽是絕大多數?”姬文逸不想在某個問題上糾結,隻能自己岔開話題。


    “因為在我的經曆中,很多時候眼見也不一定為實。”古伶舞起身慢慢往秀樓外的池塘走去。


    “那什麽才是真實?”姬文逸不禁追問。


    “為什麽一定要追究真不真實呢?一個人,有時候連自己的心和腦子都會相互欺騙,不是嗎。”古伶舞淡淡說到。


    當天夜裏,無塵回來了,而巫培禹和西宜卻仍沒有找到知鳶,幾人湊到逸王府的大廳中不禁討論開來。


    “知鳶姑娘不會真出事了吧?”


    無塵在知道知鳶竟是一天一夜沒有出現後不禁也有點擔心。


    “這啟天城怎麽說也是皇城,而知鳶又是修煉者,應該不會有人去招惹她吧。”這是西宜的想法。


    “確實,知鳶修煉者的身份也不是一般人能傷害的。”巫培禹也說到。


    而古伶舞這時卻是突然看向了姬文逸:“你在朝中沒得罪人吧?”


    “啊?”姬文逸楞了一下,才說到:“我沒得罪人,但總是有人眼紅我。”


    古伶舞想了想才對著眾人說:“要不你們到那些人府上去探探?”


    “誰的府上?難道真有人打她主意?”西宜有些炸毛。


    “這就得問咱們逸王殿下了,誰看他不順眼就去誰府上。”古伶舞提示到。


    “不可能的,知鳶姑娘怎麽說也是修煉者。”姬文逸雖然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卻是快速的把那些總喜歡和他挑事的人過了一遍。


    “挑個最有實權的去試試唄。”古伶舞仍堅持她的意見。


    “那就去太子府看看吧。”姬文逸最後說到。


    其實對於太子對他的敵意,姬文逸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皇帝不在應該是太子輔政,但…….


    所以每當皇兄閉關他執政時,太子一旦挑事他是能忍就忍了,畢竟在姬文逸看來,太子會是啟國下一任皇帝,該有的麵子必須要給。


    可惜這幾年間,太子的性格是越發的乖張,目中無人就算了,做事都開始偏聽偏信,這般的太子也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扛起啟國的大任。


    “你確定太子能製住知鳶?”西宜奇怪的看了一眼姬文逸。


    “他不能不會請幫手。”古伶舞白了一眼西宜。


    “啟國中有隱藏的修煉者?”巫培禹敏感的看向了姬文逸。


    而姬文逸卻是麵色凝重的抿著嘴,好半晌才開口到:“我曾經懷疑過,但一直沒有找到證據。”


    “那我們快去吧,這都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知鳶姑娘是什麽時候出事的,要是時間長了,她一個女孩子很容易出事的。”無塵頓時也著急了起來。


    “媽,你是不是有什麽內幕啊。”見大家都準備有所行動,西宜卻是停下來看向了古伶舞。


    “沒有啊,我隻是按照人類的思維合理的推測了一下而已。”古伶舞無辜的說到。


    “你這合理推測是來自?”姬文逸也不禁問到。


    “宮鬥、宅鬥、權力之爭而已。”古伶舞笑了笑。


    “你贏了。”西宜不禁衝著古伶舞豎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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