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書和陳雲雖然是室友,但是關係並不太好。


    說有什麽深仇大恨也不至於,不過都是些生活上的瑣事。


    比如兩人合租,陳雲不喜歡倒垃圾做清潔,衛生間和客廳的清潔總是沈月書做,剛開始也不覺得有什麽,時間久了,沈月書心裏也會生出不滿,有時故意和陳雲提一下,該你倒垃圾了,陳雲也總是嗯嗯幾聲敷衍過去。


    等過幾天沈月書再去看,垃圾都溢出來了也沒倒。


    比如沈月書有時候下課很晚,到家在洗漱洗漱已經十一二點,難免發出些聲音。陳雲睡得早,睡眠也輕,總會被沈月書吵醒,心裏也是頗為不滿。


    就在沈月書離開北京之前,兩人還發生了爭執。


    再說到周永華,這個人是沈月書老板,出身貧寒,憑借自己的刻苦勤奮,考了個名校,畢業後便創業做教育,開始是拉了一兩個朋友,在一個小區裏租了個大三居,做補習班,請的老師都是各高校的學生兼職,工資成本低,但憑借名校的噱頭,也招來了不少中小學生。


    後來越做越大,便擴展到了成人教育,現在還做起了成功學講座,心靈雞湯專題,賺得是盆滿缽滿。


    周永華這個人,四十多歲了,或許是因為長期的應酬,肚子極大,走上兩步,就喘個不停,渾身上下都是汗,無一處不透著油膩。


    偏生周永華還有一雙小眼睛,總喜歡眯著眼睛打量別人,尤其是辦公室的女員工。


    沈月書長相清秀溫柔,很得周永華喜歡,每次匯報工作,一雙眼睛總是將她從頭“摸”到腳,再從腳“摸”到頭,這讓沈月書很不習慣。


    周永華也多次提出要把沈月書調到自己的辦公室當助理,被沈月書拒絕了。周永華也不灰心,甚至送了沈月書一條項鏈想討她的歡心。


    可惜項鏈還沒送出去,就被自己老婆發現了。


    周永華的老婆可是個出了名的醋壇子,公司裏的女人但凡和周永華走得近一點,都會被她列入黑名單,進行特殊照顧。


    這次一看,竟然還送上禮了,那還得了,拎著包就殺到了公司。


    到了公司一打聽,原來周永華最近喜歡一個叫沈月書的女人,殷勤得很,便直接將沈月書揪了出來。


    當時的沈月書正在培訓班講課,隻見一個女人氣勢洶洶地衝進來,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在手裏一挽,拖著她就往外走。


    沈月書痛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到了門外被放開,一看,竟然是老板娘。


    周永華的妻子也不等沈月書反應過來,將項鏈連小票帶盒子往她臉上一扔,指著她便破口大罵起來,什麽爹啊媽啊的,絲毫不留情麵。


    沈月書哪受過這樣的委屈,坐在地上便哭了起了。


    公司有人見這架勢,知道事情嚴重了,趕緊給周永華打電話。


    周永華趕來,自然是拉自己的老婆,他不拉還好,這一拉,他老婆更生氣了,直接撲過去要打沈月書。


    周永華趕緊把老婆抱住,衝幾個男同事吼:“愣著幹嘛?把月書帶走啊!”


    “月書?叫得挺親切啊。”周永華妻子此時正在周永華懷裏,話鋒一轉,掄起包就砸向周永華,“我讓你叫月書,我讓你叫月書!”


    要說周永華這妻子,也是真彪悍,直砸得他個二百斤的男人,隻有抱頭鼠竄的份。


    一時間,辦公室裏熱鬧極了,眾人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沈月書受了這委屈,自覺無臉見人,趁著大家看熱鬧的功夫哭著離開了公司。


    回到家,又偏巧陳雲丟了錢,向她詢問。


    雖說是詢問,話裏話外都有些懷疑她的意思,沈月書再好的脾氣這接連來的兩件事一鬧,脾氣也上來了,對陳雲也沒了好臉色:“你丟了東西問我幹什麽?我會拿你那點錢?”


    陳雲吃了沈月書這一記嗆,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主,便也回了她兩句。


    兩人便這樣吵了起來,還牽扯出許多平日裏積累的恩怨,沈月書氣急,甚至說出了“去死”這樣的話。


    當晚沈月書便收拾東西出了門,直接回家了。


    誰知沒過幾天,便得知了陳雲的死訊。


    當時沈月書心裏隻是有些別扭,再得知周永華死訊時,她心裏便有些慌了。


    她曾無數次暗地裏詛咒過周永華去死,卻絕沒有真的希望他死的意思。


    她骨子裏仍是個善良而膽小的女人,雖然和陳雲吵過架,也咒罵過周永華,甚至也無數次想過他死了就好了,但當他真的死了,她卻開始感到愧疚,感到不安。


    他們的死,和自己的一時氣話有關係嗎?


    沈月書總是忍不住這樣想。


    直到得知前台的死訊,沈月書徹底慌了。


    沈月書和前台一向不對付。


    前台是公司的八卦中心,八卦多了,便難免有些道聽途說,誇張構陷的成分,比如沈月書和周永華的事。


    沈月書回到北京後,去公司辦理離職業務,前台和幾個女人聚在一起,對著她指指點點,時不時蹦出幾個詞“小三”“綠茶”“白蓮花”“害人不淺”……


    沈月書覺得委屈,便和她們爭論了幾句,無奈她也不是伶牙俐齒的人,幾句便被前台嗆了回來,隻能灰溜溜地離開。


    誰知這才沒過多久,前台便也死了……


    難道和自己有過過節的人,都會死於非命嗎?


    這些人的死,真的和自己無關嗎?


    ***


    聽完沈月書的描述,大家麵麵相覷。


    “厲害了,我隻聽過克自己親人的,沒聽過克仇人的。”阿吉感歎道。


    “這種情況,以前有嗎?”季子訓問。


    沈月書搖搖頭:“沒有。”


    就連判官,也摸不著頭腦:“這倒是怪事,按我的經驗來看,這些人如果不是你殺的,就是有人幫你殺了,你在這邊有什麽朋友嗎?”


    沈月書搖頭:“我來這邊三年了,也沒有什麽朋友。”


    “不過,一般的朋友也不會幫你殺人吧,為了給你出口氣,一連殺三人,這得是多硬的交情啊。”岑今今感歎。


    冥王沉吟了一下,問:“今天晚上送你出來的那個小孩,你們不是朋友嗎?”


    “小飛?”沈月書又搖搖頭,“他和奶奶對我來說,更像是親人。你們也是見過的,他那麽瘦小,怎麽可能做得出殺人分屍這樣的事情,還將箱子帶到那麽遠的地方扔掉。”


    “也對,周永華那箱屍體的重量,他怕是抬起來都難。”判官點點頭。


    “況且,這些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沈月書補充。


    “你最近覺得,有人在跟蹤你嗎?”冥王又問。


    “什麽意思?”沈月書不太理解地看著他。


    “沒什麽。”冥王見她一臉迷惑的反應,知道就算有她也不知道,就懶得再多做解釋。


    一時間,屋子裏又陷入沉默中,隻有那隻女鬼毫無起伏的機械的哭泣聲幽幽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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