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瑜沉默了一會,沉浸在某種情緒當中,腳不自覺的屈膝縮到了凳子上,用雙手箍住,形成自我保護之態。臉上有落寞,有後悔,也有疑惑,有懷疑。不期而然的,臉上有淚水劃過。


    顧玗不知道顧明瑜怎麽了,他從未見妹妹如此過,有點手驚慌失措,“完了,完了,這下攤上大事了。”雖然這樣想,卻不妨礙他心疼的捏起自己的衣袖替顧明瑜將淚水擦幹。隻是剛要舒一口氣,那珍珠子又滴落了下來。顧玗頓感無力,又有昨天的事情在心裏堵著,內心暴躁的起身在書桌前走來走去,焦急不已,“盈盈,你到底怎麽了,你說是誰欺負了你,哥哥給你報仇去。你別哭了。”


    顧玗像泄氣的氣球一樣坐回了凳子上,“那好,說好的,就哭一會,一會就和我好好說說,你要是再不說,我就去找你的丫鬟思雨和思煙,她們兩個作為大丫鬟,天天跟在你的身後,我就不信我還問不出來。等我問出來了,看我不抽她們板子。”顧玗賭氣似的拿她在乎的兩丫鬟威脅。


    屋子頓時又安靜了,隻剩下顧明瑜是不是的抽噎聲,和顧玗不時用力的翻書聲。


    沒過多久,顧明瑜就整理好了情緒,停止了抽泣。她似乎已經沒有了剛重生回來時那樣的茫然了,有了目標,也不再如剛回來時常常做夢,就好比現在的哭泣,都讓她覺得做作。


    “哥哥,你說世界那麽大,是不是真的存在一些靈異的事情,比如行仙術、通鬼神、知天命、扭乾坤。是不是真有人能做得到?是不是有一種法術可以控製一個人的心神,讓人聽從他的意誌行事?是不是有人能製造幻象,讓人活在他製造的幻象中,終其一生不得醒?還有一些法術,聽說可以將死人的魂魄召回,讓人起死回生?還有一些法術可以將一個人的魂魄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顧明瑜迷惑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顧玗,像懵懂的孩童一樣天真。


    顧玗有點傻眼,剛剛哭泣的時候絕望,孤獨,落寞的人和現在這個天真充滿求知欲的孩童真的是同一個人?不會是真的被鬼神附體了吧?顧玗認真又嚴肅的盯著顧明瑜查看,甚至還將顧明瑜從凳子上扒拉了下來,讓她站在自己的麵前,任他上下、前後打量。還是那個天真的小孩,隻是眉眼間還有一絲尚未收藏起來的滄桑和落寞,證明自己剛剛看到的兩種不同狀態的盈盈都是存在過的。顧玗驚駭的瞪大眼睛,摸了摸顧明瑜的額頭。


    “哥,你做什麽,你要不要聽我說啊。”顧明瑜對顧玗的打斷很是不滿,沒有去想過顧玗是因為她與年齡不符的神情和怪談而起了荒謬的心思。將顧玗的手從自己的額頭撥開,坐回凳子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打算繼續剛剛說到的問題。


    “喝,小鬼,你是何方妖怪,膽敢禍害我妹妹,速速出來。”顧玗的一聲大喝,打斷了顧明瑜的思緒,終止了彌漫在書房裏的怪異的氣息。隻見顧玗一口口水噴在手掌上,雙手一撮,一掌貼在顧明瑜的額頭上,一手捏決,振振有詞。高冷的形象飄然飛走,隻剩下一個貌似英俊的傻缺站在顧明瑜的麵前,做著古怪的動作。


    顧明瑜傻愣愣的看著顧玗忘記了動作,顧玗反應過來剛剛自己傻帽的行為,覺得自己應該也中邪了,這麽傻缺的行為怎麽可能是風流倜儻的自己能做的出來的。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嗬嗬,妹妹,你不必在意,我這是在外邊的時候見到那些鄉鎮村裏好多小孩中邪了,當地人就是這麽做的,大喝一聲,聽說那些鬼怪就不敢附身,我這是突然想到,然後實驗了一下。嗬嗬,沒事,沒事。”心虛的不敢看顧明瑜的眼睛,拿著書本掩飾自己的尷尬。


    “咳~,妹妹你說的那些怪事,雖然我們覺得挺奇怪的,但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哥哥這幾年三五不時的跟著夫子在外遊曆,確實也遇到過一些奇怪的事情,見怪不怪,見得多了,就不覺得奇怪了。人們好奇主要還是因為大多數人不了解它,才賦予它一些怪談,其實說來也不過是比平常人多一些特殊的能耐而已。比如說我和夫子曾在西南的一個偏遠山村裏生活過一段時間,那裏的人,就信奉巫祝,巫祝會什麽呢?之前我曾親眼見一巫祝在人身上敲敲打打將一個剛剛停止呼吸的人挽救回來;還有一個小孩,說有陰陽眼,能看見鬼;還有在西北的時候,打仗的時候會用上一些陣法,有些陣法就有製造幻象的作用,不過那幻象也不是一直有效果的,得需要人操作才行。”


    顧明瑜聽著睜大了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她以為這些知識書本上的怪談,沒想到能從哥哥的嘴裏聽到真實的。“那你有沒有聽說過有人一夢未來,一夢過去?”顧明瑜小心翼翼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有啊,記得在西北的時候,就有一個人,聽說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昏迷了兩天,起來見他老娘要去翻地,死活攔著不讓去,說有危險,結果當天下午還真捉到幾個外族在那片地區活動,老娘慶幸不已。直說福星降臨他們家。”


    顧明瑜聽著顧玗說故事,心終於踏實了下來,原來自己不是特立獨行的一個,不是怪胎。哥哥說的對,見怪就不怪了。


    “那哥哥,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顧明瑜小心翼翼卸下自己的心防,和顧玗探討起來。


    “當然是好事,我覺得這種事情應該不叫死過一回,就像莊周夢蝶,蝶夢莊周一樣,感覺像真實存在過,不過隻是靈魂在某一個節點上恰巧與未來對上,或者是對某一件事情有一種強烈的追求,意識主導行為。”顧玗小心翼翼的覷著顧明瑜的神色,見她似乎不在像之前那樣心事重重,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聖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於事務者,誤也’。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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