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越活越回去了,那負氣而走的舉動,真是不知道是對自己的不自信,還是對顧漣漪的不信任。


    分明這姑娘從言語到眼神裏頭都是他。


    和顧漣漪的電話掛斷以後,他轉身對上張向陽好奇到死的眼神,不由挑了下眉頭。


    張向陽衝他笑了笑,“霍總,晚上飯局您還去嗎?”


    “去,把秦君君叫上。”霍一鳴坐回椅子上翻開一份合同,忽然又停下,“卓業醫藥廠已經發布招聘信息了是嗎?”


    “是啊,傅先生說開廠之初最需要專業人才,要花很多時間去篩選和考核,所以最先發布的就是招聘信息。”張向陽是個五官特別和善的秘書,但是做事卻細心又膽大,是霍一鳴從京市帶過來的唯一一個。


    “回頭把簡曆都發一份我郵箱。”


    “好的。”雖然不知道霍一鳴要這個簡曆幹嘛,但是張向陽還是照單全收的先答應下來,“對了,高嶺資本的風控部的陳總預約說要見您一麵。”


    “誰?”霍一鳴覺得這名號陌生卻又熟悉的很。


    張向陽尷尬的擠出了幾個字,“陳鈺陳總。”


    霍一鳴眼底劃過一絲玩味,“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者無畏啊,有點意思。”


    “您去嗎?”張向陽摸不透陳鈺和霍一鳴之間的關係,要說陳鈺當初在利豐還是霍一鳴直接提拔上來的,本來大家還以為霍一鳴有多看好他,結果一直不冷不熱。


    隻是沒想到人家一轉身去了高嶺投資,風控部有權根據庫戶的風險評級以及自己所認為的風險點提出異議,名曰控製風險,而利豐在這個月剛剛將五成的業務交給高嶺投資,那不就是意味著以後利豐但凡要走高嶺投資的項目,都要經過陳鈺的手。


    他要把錢卡住了,那利豐的項目就會卡住。


    這可真不是什麽好事。


    但不得不承認人家找了個好老婆,圈子裏誰不知道陸雅琪和沈青羨之前是姘頭,就陸雅琪肚子裏的孩子都弄不清楚是不是沈青羨的。


    那姓沈的有個怪癖就是喜歡有婦之夫,之前馮芳在利豐任職公關部經理的時候,他可沒少來騷擾她。


    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霍一鳴對高嶺投資的私人印象更加悲觀,“推了。”


    他現在想到陳鈺就來氣。


    陳鈺當然一時半會動不了利豐,但是他上任之後,審批的第一個case就是利豐集團的貸款展期。


    其實就是貸款到期無法正常償還,借款人提前向貸款公司遞交一個延期還款的申請,屬於正常業務範疇,不算逾期,也不會影響企業的征信。


    而業務部接收到客戶遞交的書麵申請,會第一時間交給風控部,風控人員結合該客戶過往記錄和目前經營狀況,給出是否準予展期的皮膚,展期時間根據客戶實際需求以及投資工資對該筆貸款的風險評級而定。


    誰直白一點,批或者不批,都是風控官的的一句話。


    利豐地上來的展期申請上明確寫著,因為項目後期建設受阻,資金回籠滯後,申請延期一周。


    陳鈺幾乎都沒有考慮,直接不批。


    展期申請遞回業務部沒多久,業務部的杜總就破門而入。


    “為什麽利豐的貸款展期不批?”


    分明就是最正常的程序,人家還本本分分遞個申請上來就是走個過場,別說延期一周,半個月一個月都不是問題,偏偏這個靠關係爬上來的風控部經理跟沒長了心眼一眼,居然敢不批。


    相較於杜案明目張膽的惡言惡語,陳鈺顯得淡定許多。


    “這筆貸款金額巨大,而且項目現狀和業務部上個月提交的五級分類嚴重不符,我決定親自去一趟利豐公司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杜案匪夷所思,撐著辦公桌上盯著他看了一會,又問了一遍,“至於嗎,陳總?”


    陳鈺不卑不亢,定定的迎接他的實現,“這是我分內的工作。”


    “行,你行。”杜案手一甩,指著他老半天沒能說出一個字,“祝你好運,陳總。”


    說完他大步走出去,把門甩的差點從門框上掉下來。


    陳鈺獨自坐在屬於他一個人的辦公室裏,交握在身前的雙手擰的發白。


    顧漣漪沒告訴霍一鳴她在利豐樓下等他。


    上一段戀情的失敗,讓她有些畏手畏腳,比如陳鈺不喜歡她去公司找她,她也摸不透霍一鳴會不會也一樣。


    她隻做保守的假設,沒敢做出嚐試,結果這麽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天生她在家也沒事,在咖啡廳裏琢磨了半天的簡曆,見到霍一鳴從利豐出來的時候,身後跟著個風姿卓越的女人。


    倒沒有親密的樣子,霍一鳴拉坐在了車後排,那女人坐在了副駕。


    幾乎不讓她給他驚喜的時間,賓利就從她眼前開走了,顧漣漪想著自己這一下午幾個小時的時間,浪費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霍一鳴這一晚上喝多了。


    秦君君跟他出來次數多了,人也精明了,幾杯下去就開始裝瘋賣傻,利豐跟著來的幾個經理一看這主意不錯,接二連三的都趴了下去。


    霍一鳴倒成了唯一一個槍頭鳥。


    今天赴宴的都是老條子,飯吃了不知道多少輪,場子瀟灑過不知道多少次,可關於利豐在城北查封的那塊地就是不鬆口。


    那地涉及的人多,年頭也久遠,說起來難辦,卻也就是幾個人一句話的事,他們把皮球踢來踢去,無非就是看霍氏山高皇帝遠,而霍一鳴又年輕氣盛,非在南城的底盤上摩擦他一回,好叫他知道強龍也壓不住地頭蛇。


    霍一鳴頭昂了那麽久,這次開竅了。


    他主動端起酒瓶,親自起身走到某部長麵前,同樣提起一瓶白酒塞進了他手裏。


    “今天舍命陪幾位喝個痛快,我的事是小事,麻煩各位上點心,要捅到我爸哪兒去,他又該罵我沒出息了。”


    他漆黑的眼底泛著水潤的精光,夾雜著冷冽和逼迫。


    “好說,霍老先生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某部長發怵的推開那瓶白酒,“不過霍總啊,這個來的就有點大了,這瓶喝下去可是要人命的。”


    霍一鳴自胸膛悶出一聲笑,硬生生把那瓶酒又塞了回去,“這代表我的誠意,您要不接受,可真是不給我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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