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若衝自顧自地望著街道,突然喊停,若衝轉過頭來望著身旁的裕王,憂思全消,欣喜異常。


    “你看著什麽了?”裕王問道。


    “我看見有人賣糖葫蘆,我想吃呢,行嗎?”


    裕王淡笑不拘,連忙下車去給若衝買回一串糖葫蘆,遞到若衝手中,若衝朝著最頂端最大的那顆下口,糖漿黏上她嘴角,裕王掏出手帕,給她擦去。


    若衝嘴裏塞滿糖葫蘆,抬頭將糖葫蘆送到裕王嘴邊。


    裕王搖頭:“我不要,菀青吃。”


    若衝哼了一聲,裕王見她惱了,之後順從,咬下半顆,酸得倒牙,他眼睛眯成一條縫兒,而後聽得若衝一陣咯咯地憨笑聲。


    “這顆很酸嗎?”


    裕王麵容扭曲搖頭:“我不會吃這個,你少吃些,吃多了小心待會兒吃不下飯。”


    若衝才不聽他的話,將裕王吃剩的半顆糖葫蘆咬下。


    饗園門前。


    裕王的馬車停下,便有小廝出來牽馬,一位彬彬有禮的,談吐不俗的中年男子上前來,笑道:“王爺真是稀客。”


    若衝手裏握著糖葫蘆看著此人,並不知道這位出門來接待若衝和裕王正是饗園的主人——項子虛。


    “不過一個來月沒來您這兒,怎麽本王就成稀客了?”


    若衝捂嘴嗤笑一聲,項子虛的眼睛早就見她全身打量了一遍。隻一見她,項子虛便開始心緒不寧,表麵強裝淡定:“王爺說笑了,隻是今日這位姑娘是?”


    若衝上前禮節性地拱手,說到:“貧道乃是不爭觀,若衝。”她拱手時,手中的多餘的糖葫蘆顯得格外不尊重。


    項子虛見若衝不知如何處置手中的糖葫蘆而為難羞紅了臉,他便將目光挪開,和裕王談起了詩詞書畫,若衝才鬆了一口氣。


    項子虛和裕王常在饗園聚會,項子虛那一手的妙筆丹青,潑墨山水,堪稱當世一絕。他原是南方人,是當時有名的神童,可使長大之後便先後四次參加科舉,可到頭來,連個舉人都沒有考上,壯誌難酬,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轉眼便成了寄情山水的畫家,書法家。一麵做生意一麵遊山玩水,幾年前在天都修建一處園林,便在設下莊園,專門會友。


    項子虛邀二人入園,七拐八拐,穿過迷宮似得假山,上了四五座橋,從不同的角度觀賞了此地這人工開掘的碧湖,問過十幾種不同的花散發出來的香味之後,才抵達一處閣樓。


    若衝埋怨道:“項先生,您這是怕小道與王爺吃霸王餐不成?到您這兒吃個飯,還要走這八卦陣?您將客人領到此處,隻要沒有您領路,便是吃好了,也不出去呀!”


    話畢,眾人笑著。


    “道長不知,項某人這樣做,乃是為了讓您可以瞧一瞧這饗園的景致,是否還入得了您的眼?”


    “眼倒是入了美景,享了福,可是來時都不餓,這會子隻想吃飯咧!”若衝咧嘴大笑,這個項子虛很是有趣,客人來吃飯,他隻顧著賣弄自己的院子。


    裕王笑盈盈地望著若衝,道:“先生今日就受累幫我二人點菜吧,您這兒的菜單,本王可瞧不懂。”


    若衝好奇,便道:“還有瞧不懂的菜單?那還要它作甚?客人拿到手裏也不曉得自己該吃什麽。”


    侍女奉上菜單,項子虛昂首挺胸,得意說來:“這便是小店的菜單,用這菜單點菜與下賭一般,看您能不能選中您想吃的菜。”


    若衝笑著從項子虛身後侍女雙手托舉著的托盤中取來菜單,不是詩,便是詞,哪裏是菜單?分明就是項子虛的詩集。若衝了無奈地放在菜單,道:“這比猜謎還困難,我還是算了,就聽裕王爺的。”


    項子虛扶額歎息說道:“王爺,您早早就將菜叫小人去配,也不瞧菜單,不覺得失了樂趣?道長難得來一次,您就這麽掃她的興?”


    “今日是來吃飯的,可不是來此詩酒風流的。”裕王道。


    項子虛瞥一眼若衝,笑說:“今日有佳人相陪,子虛還是識趣一些吧!”話畢,便下去配菜去了。


    若衝與裕王上了閣樓,推開四麵的窗戶,四麵的景致經曆截然不同,混合著對景,借景,隔景,障景,透景,漏景,框景,得一景而複又再成一景,深邃不盡之感。曲折地將周圍所有景色翻轉玩弄於股掌之間,遠出山巒秀色與天都繁華氣象,盡收眼前,偷來他人之物添自家莊園之景用得巧妙,一派“天地為棟宇”的巧奪天工。若衝連連讚項子虛是個精巧弄巧的賊子。


    裕王卻也不瞧,靜坐喝茶。


    若衝獨自欣賞了一會兒風景,也喝了,便坐下陪裕王喝茶。滾滾熱茶倒入茶盞中,若衝望著眼前濃白的茶水,轉頭向著茶師問道:“你們這兒都是喝白茶嗎?”


    茶師隻微笑點頭,沒有回答若衝的話,若衝正欲再問。


    裕王便開口攔住:“這裏茶師都是些聾啞之人,他們聽不見的。”


    若衝吃驚:“怎會如此?”


    “不單單茶師,倒酒的,上菜的,都是耳聾口啞的,都是如此。”


    若衝側目望著茶師,與他目光向交,見他朝著自己笑。若衝說了句:“你衣裳穿反了!”看這茶師麵容中毫無波瀾,也沒有低頭查看自己的衣裳。


    “你別拿人家打趣。”裕王喝住她。


    “我隻是想知道他是真聾還是裝的。”


    裕王無奈,低下頭,端詳手中盛著白茶的兔毫盞,如今喝白茶的人不多,燒兔毫盞的窯也改了其他的瓷器。


    “聽剛才王爺和這位項先生的話,你二人應該是好友吧?”


    “本王的畫藝便是由他指導的,這是個秘密。我與他都不將我們這層關係往外說,甚至在外頭都不說我和他有私交。”


    “哦,那是為何?”若衝好奇追問。


    “項先生寫文章得罪過父皇。”


    若衝瞪圓了眼,更加好奇:“他寫了什麽?我可從沒聽說過。”


    裕王搖頭:“寫了什麽我也不知道,這件事知道的人本也不多。”


    裕王不繼續說,若衝無法刨根究底,掃興地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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