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低頭吃菜。


    祺王說道:“母後,這事兒以後再說吧。而今兒臣娶若衝,是父皇的意思,有父皇的思量在裏麵,若現在便要娶側妃,怕壞了的父皇的安排。這事兒,要等一等,也要防著若衝多心為難文術表妹。”


    皇後聽了,立即展露笑容。心中雖知道他這是想要拖延下去不了了之,可麵子上也不好駁了。


    “你能這麽為文術想,那就再等等吧。”


    從此話罷,二人靜心用膳,直到宮禁前一刻方才匆匆離開。


    祺王他獨自一人走在長街上,思考如何去與文術說明心意,空蟬院的六條嬤嬤說過,貴妃在世時就常常遭受旁的妃子的白眼與誹謗,以至於一直守在偏僻的空蟬院,常稱病,避是非。


    可才出宮門,欲上車輦時,木子左便上前來,匆忙稟報道:“王爺,東宮出事了。”


    “出來什麽事?”祺王緊張起來。


    “聽咱們在東宮的人傳信兒來說,東宮好多人都中毒包括準王妃,李太醫和孫太醫二位已經去了,準王妃現在生死不明。”祺王一聽是若衝中毒,便慌了神,魏大寶的攙扶祺王上馬車,連忙忙趕往東宮。


    夜已深了,秋風瑟瑟,吹打得東宮門前的幾個大紅燈籠搖搖晃晃,燈火燭影自然晃得更加厲害了。


    一向緊閉的東宮,今日朱門大開著。


    祺王才踏入府們,東宮的小廝便上前來,點著燈兒,引祺王去若衝住處。


    到了若衝住處,看見院中站滿了人,個個焦急地望著若衝地房間。


    祺王心慌,想進去一看,卻叫太子妃給攔住了。


    “皇嫂,這怎麽一回事?”


    “今日,廚子給眾人做附片肉湯,誰承想火候不到就起鍋了。府上好些奴才喝了點湯都不舒服,若衝吃得多……”太子妃沒往下說。


    祺王忙問:“皇嫂和世子沒事吧?”


    太子妃歎息一聲:“世子今天鬧著不吃飯就給躲過去了。後來我正要吃晚飯,便聽說府上的奴才好些都不舒服了,也沒吃飯。”


    祺王問:“京畿府司和刑部的人來看了嗎?”


    “來了,去了我屋裏檢驗其他的菜,說是沒事,就是附片肉湯沒做熟。廚子和廚房打雜的都已經被帶走審問了。”


    祺王好奇地:“東宮怎麽做附片肉湯?每年都做嗎?”


    太子妃點頭:“一到這個季節就做這個,不單單我們這些主子用。太子體恤下人,也吩咐著給下人喝湯,對他們有好處。”


    祺王問:“下人們怎麽樣?”


    “已經請郎中來看了,隻是若衝的身份高貴需要請太醫來看。”


    祺王走到屋門口,偷偷望著——隻見兩位太醫在若衝病床前給她灌藥排毒,一旁的小丫鬟手中端著一盆若衝嘔出的穢物。


    當若衝微微睜開眼睛,李太醫才露出笑容來:“可算救回來了!”


    祺王這才進屋來,詢問:“這樣就算沒事了吧?”


    孫應拱手道:“回王爺的話,隻需注意修養即可。”


    二位太醫收拾藥箱便離開了,院中,太子妃上前詢問若衝的狀況。


    孫應道:“回娘娘的話,她身子已無大礙。”


    太子妃鬆一口氣。


    孫應接著說:“還有,微臣今後也不會再來送藥了,今後也不用太子妃派人在東宮門口等候微臣了。”


    太子妃眉頭一皺:“以後都不用喝藥了?”


    孫應點頭:“已經和常人一般了。”


    太子妃麵容僵硬,側目望著亮著燈火的若衝房間。打發蕭牆送二位太醫離開。


    二人一走,太子妃心裏空落落地,喊來伺候若衝的侍女,問:“若衝的衣裳是你洗的嗎?”


    侍女道:“回娘娘的話,魚主子的貼身衣物都是她自己洗,不給人看見的。外頭的衣裳倒是會給我洗。”


    太子妃囑咐說:“這幾日要是她把貼身衣物給你洗也就罷了,若是她還不給你,你要記得房中的爐子上要時刻燒著熱水。這些天你仔細一些,她這段時日裏不能碰冷水,屋裏的窗戶也便開著,不能讓她受涼了,也別讓她累著。她想吃什麽你就立馬去廚房叫人做來,就說是我下令的。”


    侍女應下。


    太子妃佇在屋外隻覺得自己沒照顧好她,弄得她小產,沒臉進去探望若衝。聽得侍女來說世子鬧著找她,便回去了。


    而祺王留在若衝繡床邊。緊握若衝的手,凝望著她蒼白的臉,屏風後,站著魏大寶等服侍的奴才,勸他回府去休息,可祺王執意不肯。


    “你回去吧。”


    祺王府。


    木子右在王府花園裏吹冷風,舉頭望月,感懷命運不公。明明都是孤女,她能做主子,而自己卻成了奴婢她四處惹是生非,祺王反而更加愛護她。自己為他披荊斬棘,卻不能入他的眼。


    木子右依靠著池邊大樹,月光下的池塘純美寧靜。


    木子左找到了她,他清楚自己的妹妹有心事就會躲在那裏。


    “妹妹!”木子左輕輕呼喚了一聲,走向她,坐在她身旁,挨著她。拍拍自己的肩膀,笑說:“哥哥的肩膀也能讓你依靠。”


    原本壓抑在心頭的痛苦湧來出來,木子右壓著嗓子:“哥哥,我感覺自己的東西被人偷走了。”


    “世上除了血緣,沒什麽生來就是你的。哥哥覺得,若衝嫁給祺王,也是救你,王爺是個好主子,將來會是個好皇帝,可絕不會是個好夫君。”


    木子左開導她,也是告誡她。木子左今日一早在藏書閣外聽到了祺王交代魏大寶調教人,讓若衝進入王府後便有人監視,還不能讓她起疑心。


    木子左雖說不待見若衝,此時卻也對她一個弱女子抱不平。


    木子右眼淚婆娑,幹澀的笑聲撞擊著木子左的心。


    “快去吧,王爺找你呢。”木子左輕聲告知她。


    木子右起身,撣去身上的泥土灰塵,往祺王的藏書閣跑去。


    木子右來到藏書樓,祺王翻看著錢子穆送來的折子。


    他皺著眉頭,頭也不抬地吩咐木子右:“你收拾行裝去東宮保護若衝吧。”


    木子右凝著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中的祺王,冷冷地:“屬下遵命。”說完便離開了。


    她前腳剛走,祺王便抬頭問身旁的魏大寶:“本王這麽安排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


    魏大寶不明緣故,問:“有嗎?”


    “本王聽她聲音,好像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木姑娘不會這麽想的,她心裏隻有王爺,沒有自己。”魏大寶回話說。


    祺王歎息一聲,繼續低頭看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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