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王府。


    魚蓮給若衝解下披風,掛在架上。


    若衝自己將頭飾卸下,坐在鏡前,問道:“李麟回來了嗎?”


    “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會不會是出事了?”


    若衝微慌,麵子上卻依舊冷靜。


    “知道了,你給我打好水就回去歇著吧,我明天再想辦法。”


    魚蓮準備好了洗澡水,若衝等他走後,閂上門,關緊了所有地窗戶,將匕首握在手中,才脫了衣裳,躺入浴盆中。洗著洗著,不知不覺想起那晚自己在水中掙紮。


    若衝氣息漸漸變得緊促不勻,瞪大了眼睛。往四周張望著,她突然覺得身後有一雙手。


    若衝扶著盆邊,快速地轉過身,一匕首刺向後方,刺了個空。


    是夜。


    玉熙郡主依舊高燒不退,裕王妃在病榻邊伺候了一整日,昏昏欲睡。秋雁見狀輕拍裕王妃的肩膀,喚醒了她。


    “主子,您是有身子的人,別熬了。”


    裕王妃一手扶著肩頭,一手扶著腰,道:“這幾日老是頭暈惡習的,之前懷玉熙那會兒也不覺得有這樣難受。”


    秋雁笑道:“郡主是個女孩兒,乖巧伶俐,在娘娘肚子裏也就曉得關心您了。現在您肚子裏的小世子,活潑些挺好的。”


    “你怎麽就知道是個男孩?”


    “府裏的媽媽們說話的時候我聽了一兩句,說看您走路的樣子,在看您最近愛吃酸的,還有其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都是小世子,準不會錯了。”


    裕王妃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情不自禁地笑了。


    “我累了,回去睡會兒,玉熙要是醒了來叫我。”


    說這裕王妃小心翼翼地一手托著肚子,一手杵著腰往外走。卻不想睡前她去小解時,看見褲子上有點點痕跡,她臉色倏地白了。


    隨即大喊了一聲:“來人呐!”


    秋雁聞訊而來,看見裕王妃麵容中滿是驚恐,忙上前:“怎麽了主子?”


    “快去請太醫,快去!”


    秋雁讓下頭的人去請太醫,自然也就驚動了裕王。裕王走進裕王妃的屋內,見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王妃,你哪兒不舒服?”裕王關切地。


    裕王妃眼淚瞬即往下淌:“臣妾怕是要小產了……”


    裕王一聽,便怔住了。


    隨後他連忙握住裕王妃的手,安慰著:“你別亂猜,等太醫來了才知道呢。”


    此時宮裏值夜的太醫聽說裕王妃抱恙,都吃了一驚。都知道裕王妃現在有孕在身,如今她的身子金貴,孫太醫之前一直為裕王妃請脈,聽得此事,他忙帶上藥箱,隨小豆子去了裕王府。


    在裕王府,孫太醫請了脈,詢問了裕王妃今日做了些什麽事之後,送了一口氣。


    裕王妃看見孫太醫如釋重負的模樣,她自己心裏要稍稍放鬆幾分。


    裕王忙問:“王妃這是怎麽回事?”


    孫太醫道:“娘娘已過而立之年,加上常年思慮成疾,加上今日郡主病了,她又是操心又是勞累,便有了這小產的征兆。不過好在娘娘腹中的孩子無事,我這兒開幾幅安胎藥給娘娘。可即便是吃著藥也不能鬆懈大意了,娘娘這個樣子最好還是要臥床靜養幾日,切記不要勞心傷神。”


    裕王妃應下,夫婦二人異口同聲地:“多謝孫太醫。”


    “這是卑職的本分,王爺娘娘不必說謝。”


    裕王送孫太醫至門前時,裕王又問了一遍:“王妃隻是因為勞心傷神才這樣的嗎?”


    孫太醫臉色一沉:“王爺不要見憂思費神這樣的事不當作一回事,這喜傷心、怒傷肝、思傷脾、悲傷肺、恐傷腎,依著對王妃娘娘的脈細臉色她看,娘娘這些年事肝脾肺腎皆有損傷,您得想法子讓她心裏舒暢些,要不隻靠那幾副藥對她而言也無濟於事。”


    裕王輕聲歎息,他知道症結在何處,卻不能明說出。


    “還有,王爺不要再提今日之事,不要讓娘娘一直念著小產這種事,雖然能叫她小心些,可一直憂心對她的身子無益。”


    “事情她都知道了,如何讓她不去多想呢?”裕王問。


    孫太醫想了想,道:“女子多信鬼神妖魔之事,您去請個巫醫或者道士來說些好話,讓她寬心。在治療人憂思成疾這些事上,那些個怪力亂神的話還是有用的。”


    “想不到孫太醫竟然不抵觸巫醫?”


    孫太醫笑了笑:“巫醫同源,沒什麽誰看不起誰的,隻要能把病人治好,不圖財害命,恪守本分便可。”


    “那您有認識的巫醫嗎?”


    孫太醫搖頭:“這倒是沒有。”


    送走孫太醫,裕王便回到裕王妃身旁,見她喝藥已經睡下,欣慰一笑。


    翌日,裕王親自去尋巫醫,在街頭與祺王府的馬車迎麵向遇。


    裕王見到若衝,下車問道:“這大清早地弟妹是要去哪兒呢?”


    若衝望著裕王細細想來,覺得裕王去見祦王討要李麟更合適,畢竟李麟之前一直在裕王手下效力,此時失蹤了他去尋李麟也在情理之中。


    “去殯宮。”


    “這是要去祭拜淑妃娘娘?”


    “祭拜她昨兒就去過了,今天是想去問個人的。”


    裕王來了興致:“何人要弟妹親自跑一趟?”


    “李麟,昨夜他說去祭拜過去的主子,可一夜未歸,想去問問。畢竟是父皇叫來伺候我的人,弄丟了不好朝宮裏交代。”若衝頓了頓,問:“那這麽裕王爺輕車簡從這是要往哪兒去?”


    “你認識京城中有好的巫醫或是道士嗎?想請到府上看看。”


    若衝連忙關切地問:“誰病了?”


    “王妃她最近思慮過度,本王擔心她。”


    若衝聽此一言,心中先是嫉妒,而後平靜地喃喃說道:“王爺真是細致入微,這都上心。這個巫醫我倒是不認識,隻是聽說裕王妃和星塵道長關係不一般,她會占卜算卦,您可以找她說說。”


    “那就謝過了。”裕王正打算掉頭前往清靜觀,若衝叫住了他。


    “王爺能不能也本我去祦王那邊問問李麟,我的身份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李麟是上頭派來監視我的人,要是他出了事,會讓上麵覺得我有別的心思,這可不妥。”


    裕王聽到若衝向自己求助,分外為難,若衝見狀,便隻好笑道:“王爺既然有事,那就不打擾您了,我自己去找人。”


    “罷了,也耽誤不了多久,就當是去安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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