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弓弩手,弓箭手趴在青瓦之上埋伏著,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一點動靜。一支閃著寒光的箭對準了街道。


    遠處隱約傳來噠噠的馬蹄聲,眾刺客警覺起來。


    兩側一排官兵打著火把照亮前路,慕容煒駕馬從路中間穿過,和身旁的副官說著如何潛入東宮找出太子是刺殺主謀的證據,然後把慕容洵綁了送給榮人處置,如此一來他也可以一石二鳥,就是和榮人的生意談不成了,皇位也是保住了。


    慕容煒正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一支冷箭穿過他的胸膛。


    他驚訝地低頭看去,一口血吐出,從馬上倒下。


    其實慕容煒的侍衛四散開來,可刺客占著有利的地勢,將親王的馬隊全部誅滅,一片血泊。隨後刺客消失在夜色中。


    大燕皇宮一夜未眠,監國的親王慕容煒已經被亂箭刺得不成人形。


    慕容洵趕到,看著自己親弟弟的遺骸,落下一滴淚水,承受不了喪子之痛的燕帝癱在椅子上。


    “這是誰幹的?”慕容洵大喊道。


    燕帝抬手,太醫捧出一支榮軍所用的箭,說道:“太子,這是從王爺身上取下來的。”


    慕容洵脫口而出:“榮人在報複我們嗎?”


    燕帝搖搖頭,指著歐陽徹他們送過來的箭頭,再看看他們從慕容煒身上取下的箭頭,說道:“誰刺殺對手,還有留下自己的痕跡呢?”


    “難道是其他部族?”慕容洵問。


    “現在說什麽都為時尚早,爹快不行了沒法給他報仇,你去數數你弟弟身上的傷口,一定要找出殺害你弟弟的凶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是。”


    天邊蒙蒙亮,慕容洵回到了東宮,他滿臉憔悴的躺在長椅上,閉著眼,示意仆從退下,他想休息一會兒。


    可他還沒睡著,阿魷端著一盆水走進寢宮來,將慕容洵的鞋襪脫去,將他的腳放入溫水中。


    慕容洵閉著眼,問:“你是等了多久?水都涼了。”


    “等了你一夜,他們沒有懷疑你吧?”


    “你一開始說要保護榮人,可為什麽最後還是選擇刺殺他們,然後刺殺慕容煒呢?”


    “要是我們不有所行動,我們的計劃就落空了,我們也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那你知道我現在什麽處境嗎?”


    阿魷歎息一聲,沒有再言語。


    此時的慕容洵突然笑了:“以後大燕就是我的了,父皇說的。”


    說著,慕容洵做起身來,狂笑不已。阿魷喜極而泣,坐在地上用力一拍慕容洵的腿,叱道:“老子還自以為你沒瞞過去,嚇死我了!”


    慕容洵低頭看著阿魷,說:“打著楚傑的名義再弄出些事來,我好把所有事都歸在他頭上。”


    “還用你說?我從刺殺柯正淳的前幾日就開始讓人注意到那些大渝口音的人了,過不了幾天我們就把他們全抓了,當著百姓的麵就地正法。”


    慕容洵點頭道:“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這些人不能審查,全部直接處決,還要殺得有理有據,得把髒水全潑到他們身上。”


    阿魷長舒一口氣:“楚傑他們這些人,還真以為外人會幫他們複國?真是可笑。”


    “要不是有這群傻子,我們這出戲也唱不下去。”


    大榮。


    桐壺宮,德妃正在給賢妃梳頭。


    如燕來報:“娘娘,皇上確實是病了,這些日子都是找李太醫和孫太醫二位早早地進東皇宮去問診,也不準旁人在身邊看著。起居注也被楊端封起來了,不給人看的。”


    德妃從首飾匣子中挑出一支玉簪,將賢妃的發髻固定住,從鏡子中望著賢妃的臉,德妃莞爾一笑。


    “待會兒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吃飯。”德妃對著鏡子和一臉懵懂的賢妃說。賢妃手中把玩著一支布娃娃,完全沒有在聽德妃說話,德妃無奈地歎了一聲轉身。


    “都病了,還躲著說自己在閉關?真不知他裝給誰看。”


    “皇上大半輩子都在修仙,要是讓世人知道他花了一輩子修仙最後還是人凡人,可不被後世笑話嗎?”如燕道。


    “天下人早就笑話他了,他不知道而已。”德妃冷笑一聲,將手中的玉梳放在桌上,昂首抬頭走道院中,陽光照在她的臉頰上,德妃側目望了一眼如燕:“換做以前,我現在應該是在與玉坤宮的路上。”說著,德妃乘著抬輿往東皇宮去了,去的路上她已經叫來了李讓。


    “娘娘怎麽好讓李讓也一塊兒去。”


    “本宮是去硬闖東皇的,總要有個武官跟在身邊才穩妥。”


    如燕一怔,磕磕絆絆地:“娘娘,您可知擅闖東皇宮是死罪。”


    德妃不以為然:“這和皇上重病不得醫治比起來,算什麽呢?”


    東皇宮。


    德妃站在宮門前,楊端攔著她。


    “娘娘,皇上在閉關,不見人。”


    德妃並不惱,而是慢條斯理地說道:“本宮現在管理中宮,有些事要親自和皇上說,和你們誰都說不著。”


    “娘娘要是真有話隻能和陛下說,您可以寫下來,奴才送入東皇宮給主子。當然主子看還是不看,這就由不得奴才的了。”


    德妃惡狠狠地望著楊端,抬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眾人驚呆了,這二十幾年娘,從沒敢當麵和司禮監的人頂撞,甚至是皇後對司禮監的人都敬而遠之。德妃在東皇宮當著眾人的麵給了楊端一記耳光,在宮門前守衛的李讓都倒吸一口涼氣,右手放在劍柄上準備著。


    楊端捂著臉,臉色通紅,早已怒火中燒卻還要低三下氣地說道:“娘娘,您就算是打了奴才,奴才還是那句話,這是萬歲爺下的命令,不準任何人進入東皇宮你就算殺了奴才也是這句話。”


    “本宮不吃你們這一套,本宮隻要見皇上!”德妃頤指氣使地模樣令通透獨慎精舍往外看去的黃保大開眼界。


    黃保對著身旁坐在板凳上煎藥的孫應說道:“我們都看錯這個人了。”


    “黃公公說得是誰?”孫應拿著一把小蒲扇,一個勁兒地給藥爐煽火。


    黃保笑笑:“那些在咱們身邊,看上去可憐楚楚的人。”


    “公公說得是,要知道石頭裏藏不了針,棉花裏才能藏針。”孫應打開爐蓋看見湯沸了起來,方才放下手中的蒲扇,小火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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