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院子裏,下人見熱水送來,若衝出門接過,親自端回屋裏。


    “這不合適。”仁清太子推辭著,搶過若衝手中的熱水,熱水漾起。


    若衝轉頭將疊得整齊的衣裳端到屏風後麵,叮嚀:“衣裳是我哥的,給你放在這兒了。你穿了試試看,不合適再讓他給你找別人的衣裳去。”


    “多謝。”


    “對了……桌上有刀,你那一臉的胡茬刮了吧,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去見煦廷還是要體麵一些。”


    仁清太子動容:“知道……”


    “我先出去了,有事喊我就成。這裏原來做事的人都被我叫走了,你且放心。”話罷,若衝拉開門離去。


    寒風拂麵,若衝手中握著的不是暖爐而是匕首,她靜靜地守著門。


    沒過多會兒,仁清太子刮了胡茬,擦拭幹淨了身子,換上了阿魷的衣裳。給若衝開了門,若衝回眸,見得仁清太子容顏清瘦,憔悴滄桑。


    “怎麽樣?”仁清太子柔聲問。


    若衝指了指:“我來給你洗頭。”


    若衝提著水壺從仁清太子身旁而過,仁清太子愣住了。


    沒多會兒,仁清太子俯身,若衝提著水壺溫水潺潺而下。


    “還記得小時候,你給我洗過頭嗎?”若衝問。


    仁清太子笑著:“哪兒能不記得?你說要洗完以後頭發有香氣才肯洗,宮裏好東西都要往你那兒送去。”


    若衝莞爾一笑:“上次在東宮,文姐姐給煦廷洗頭,煦廷也鬧得很呢。”


    “哦?那孩子,我當時也好好地照顧過他。”


    “你今後要記著文貴妃的好,煦廷若是沒她,如今不知成什麽樣子呢。”


    “大恩不言謝,我會記著的。”


    等得洗好了頭,仁清太子坐在炭火盆前烘幹頭發,若衝和仁清太子烹了一壺茶,倒在茶碗中含笑遞到他手中:“嚐嚐看,好久沒魚給人沏茶了,不曉得手藝還在不在。”


    仁清太子嚐過,咋舌:“是退步了。”


    若衝笑笑,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懶懶地打了嗬欠。


    “菀青,你說吧,要我怎麽做?”


    “你想怎麽做?”


    “我隻想回去,將我的事交代清楚,他們信也好不信也罷,算是給煦廷一個交代了。”


    “那待會兒我們回去把這件事說清楚了,要記得做過的事要承認,沒做過的打死都不能認。”


    “審訊那套規矩,我還是了解一些的。”


    “能不說話就不要說話,還要防著他們在話裏給你下圈套。”


    仁清太子應下,若衝閉上眼稱自己昨夜一夜沒睡,現在困了,想要休息一會兒。剛剛說完沒多會兒,若衝便睡著了,仁清太子起身,從床上抱來一床被褥給若衝蓋上。望著若衝的睡顏,仁清太子雙目中滿含慈愛之前,喃喃念道:“你還和小時候一樣……唉……”


    等若衝醒過來時,已是夜幕降來。


    坐在若衝身旁的是阿魷,若衝揉揉惺忪的睡眼,見阿魷手中握著一隻木棍在翻弄盆中的木炭。


    若衝望著灰蒙蒙的屋外,怨道:“怎麽也不喊我起來?”


    “看你睡得香,不忍心叫你。”


    “吃飯了嗎?”


    “太子用過了,我沒有吃,在等你一塊。”


    “那太子呢?”


    “我把我的屋子收拾出來給他休息,你就睡在這兒,我去和手下的兄弟們擠擠。”


    “李麟呢?”


    “打了招呼,都回去了。”


    隨後二人用過晚飯,閑聊了起來。


    裕王府。


    李麟見阿魷的話原原本本告知裕王,裕王的目光落在爐上的酒瓶中,水沸騰了一陣裕王用手巾墊著,將酒瓶從沸水中取出,一泓酒水傾瀉而下,灌滿了兩支天清瓷的酒杯中。


    “這大冬天的,這個青綠色顯得格外討喜。”裕王將酒杯推到李麟麵前。


    李麟著急地:“奴才說的王爺有沒有在聽?”


    裕王不耐煩地抱怨:“聽著呢!你說猶兮要害本王,說皇後要讓太子回來。”


    “你倒是給個說法,皇上就給娘娘兩天的時間。娘娘那個急脾氣,明兒一早肯定就領著人回來了,我們現在怎麽把李讓,赫連默這些人引過攪局?”


    “你們倆說得容易,李讓和赫連默兩個人是皇上都不好去動的硬骨頭。”


    “我們要是讓皇上陷於難處,皇上臉上不好看,你我也得不到好處。”


    裕王仰頭一飲:“皇後為難皇上,我們在中間攪局,這個合適嗎?和皇後有關的事,本王絕不插手。”


    “你……”李麟指著裕王,一臉愁容。


    裕王按住李麟的手:“別這麽一絲不苟,你不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嗎?”


    “什麽機會?”


    裕王撇撇嘴指著酒杯:“把這杯酒喝了。”


    裕王自顧自地端起酒壺自斟一杯。


    李麟正端起酒杯時,小豆子進入書房來,看了一眼李麟隨後附在裕王耳畔低聲說:“王爺,娘娘聽說李麟來,鬧著要帶著小世子回娘家。”


    “砰!”裕王將酒壺砸在桌麵上,李麟一驚,手中的酒杯灑出了幾滴,手懸在空中。


    裕王扭頭狠狠地瞪著小豆子:“還嫌本王不夠煩嗎?你和她說,她要是敢邁出王府一步,本王明天就納新妃入府,天下能給本王生兒子不止她一個!”


    “這話奴才不敢去傳,王爺您去勸勸吧,大冷的天這麽折騰,小世子身子怕禁不住。”


    裕王歎息一聲:“你去勸去。”


    小豆子見勸說無果,隻好悻悻離去。


    李麟放下酒杯:“王妃和王爺不是一向和睦嗎?今兒是怎麽回事兒?”


    裕王再飲一杯酒:“家門不幸,你又不是不知道。”


    “前一段不是好了嗎?”


    “婦人之見,指責本王這幾個月來的所作所為,她要本王抽手,可這時候撇下這一攤子事不管誰能答應?”


    “可不是嗎?徐鳳也勸過我,她說得挺難聽的,說我惡毒。”


    裕王一笑,斟酒舉杯:“更得好好喝一杯了,大家如今同是天涯淪落人。”


    李麟仰頭一飲,問:“王爺方才要說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就讓太子的事燒起來燒到皇上,這件事總是隱瞞,很容易讓人拿出來做文章。若是光明正大的回來了,反而可以讓皇上洗去陷害的太子的猜疑聲,我想這就是皇後做這件事的另一層目的。”


    “可皇上不就難辦了嗎?”


    “你說過的,大風吹倒梧桐樹,我們得為皇上頂著。現在皇上看不慣我們,是因為沒有大風,樹沒有倒,我們要讓樹倒下,讓皇上知道沒有我們他多危險。”


    “可他要是我們插手其中,查到皇後娘娘那頭可怎麽辦?”


    “我們插手就是不能讓大理寺查到皇上和皇後那邊,該查什麽人,不該查什麽人,我們心裏要清楚。什麽人什麽罪責,從太子告發的那一刻,就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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