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可天氣依舊寒冷。


    仁清太子望著東宮的大門,問:“你說皇上會派誰來看押我?”


    “已經來了。”郝敏回話說。


    “多少人?”


    “一個人。”


    “一個?”仁清太子愣住。


    “爺,隻有裕王。”


    仁清太子怔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仁清太子笑了笑:“守猶未守,守為不守,不守為守,皇上倒是把自己擇了個幹幹淨淨。”


    郝敏疑惑地:“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派軍馬來,可說是保護我,也可說是看押,他終究難辦,才想出來用這麽一招,做了和沒做是一樣的,皇上是在警示我,這件事到這兒就是結果。”


    “爺,您的冤案就不往下查了嗎?”


    “看著吧,終究隻會不了了之。”


    仁清太子看清了自己的處境,反倒安下心來,去書房看書練字,找點事打發時間。


    且說,裕王剛剛到東宮外,便看見來林楠,領著櫻花內衛在等候他。


    裕王捧著令牌上前去,準備交接,可不想林楠朝他行禮說道:“王爺,剛才屬下得了皇上的旨意,要去將龔宗宇處決。”


    裕王愣了愣:“什麽意思?”


    “上頭的意思就是我們就不陪著你一起守衛東宮……”林楠將頭壓得低了,無言麵對裕王。


    半晌,裕王緩過神來,將令牌交給林楠:“去吧,以後你們聽皇上的。”


    林楠雙手捧過令牌,哽咽著:“王爺,這是怎麽回事兒?您看得清嗎?”


    裕王抬頭望著空中的擋住了陽光的雲朵,感歎著:“變天了,過去的規矩不頂用了。”


    “王爺,要不要我留下幾個弟兄陪著您?”


    “別給自己找麻煩,本王以後護不了你了,做事要多想想。”裕王扭過頭去看著東宮厚重的朱門,說道:“這裏不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裕王坦然地走向東宮門口。


    林楠望著裕王那寂寥的背影,吩咐手下的內衛:“你們兩個人就在這兒看著,要是誰敢上前去找裕王爺的茬,抓了就送詔獄裏給兄弟們練拳。”


    “林大人,以什麽罪名送進去?”


    林楠瞪林二人一眼:“還有我教你們?這裏是東宮,擅闖的都是刺客!”


    “是!”


    隨後林楠領著人連忙趕到了西市牌樓的刑場,按律處決犯人是在午時三刻,時間必須一刻不誤。


    行刑之地擺著日晷,林楠抵達時日晷上還隻是巳時。


    林楠手下的內衛吹了冷風,抖來一個激靈,問:“皇上這是怎麽來,要我們這麽一大早就趕過來?”


    林楠扭過去冷冷地:“別胡言亂語的。”


    眾人不說話來,站在香爐邊上靜靜地盯著日晷。


    李麟從刑部大牢中將龔宗宇帶出,送上囚車。


    龔宗宇瞥了穿著飛魚服的李麟的一眼,冷笑:“李公公高升了。”


    李麟笑而不語。


    “李公公,我犯下案子,我是認罪了,其他人呢?”


    “這件事皇上也就隻處決了您一個人。”


    “李公公,我爹和我哥現在怎麽樣了?”


    “皇上開了恩,赦免了龔大……”李麟愣了愣,改口:“龔光傑龔宗寧都審查過了一邊,你全家在職的都革職查辦,證明他們都是無辜被您牽連的,皇上也就赦免他們的,今兒將他們釋放回家來。對了,待會兒您去西市的時候,咱家不能送您最後一步,要趕著去抄家。”


    “皇上還做了什麽?”


    “您全家三代之內不能參加科舉,這是皇上開了大恩了。”


    龔宗宇冷笑:“我還以為你們查出什麽來了,這麽著急要殺我。”


    “就是趁著還沒查處什麽大事,要是查出大事來,皇上對龔家也就開不了這個恩了。”


    龔宗宇跪地,朝著萬壽宮的方向叩首:“謝皇上!”隨後起身,龔宗宇上了囚車。


    “龔公子,咱家現在要在大理寺的人趕到龔府之前把事情辦利索了。”


    “多謝公公!”


    “龔公子,您為後悔嗎?”李麟仰望著囚車中凍的瑟瑟發抖,麵色發紫的龔宗宇。


    “後悔?笑話!我不似兄長父親那般聰慧,我能為君為父所做之事,也隻有這個了。”


    李麟感歎著轉身而走,安玳扶著他上了馬,看著李麟一臉愁容,安玳道:“幹爹,這個人殺了這麽多人,本就難逃一死,幹爹何必自尋煩惱呢?”


    “你懂什麽?咱家不是覺得這個龔宗宇不該死,隻是覺得他可憐。”


    “可憐?”安玳不屑。


    “他笨,還壞。在這個世道上,隻有聰明人有活路,又壞又蠢的人隻能是替聰明人挨刀子的。”李麟側目凝著安玳,語重心長地說:“要麽做個聰明人,要麽一輩子別做錯事,懂嗎?”


    “了然。”


    隨後李麟領著人直徑來到龔光傑府上,可大理寺文遠博似乎早已知道李麟會先一步過來一般,他提前了半個時辰就來到龔家,抄家。李麟來時,滿園都是大理寺的差役,李麟不知該如何插手抄家之事,見龔光傑和龔宗寧矗立在大堂外的天井裏,龔光傑十分憔悴虛弱,龔宗寧攙扶著他。


    李麟上前,看見龔光傑臉色不好,問:“怎麽站在這兒?”


    龔光傑低啞著聲音:“回公公的話,文大人吩咐小民在此等候。”


    李麟攙扶著龔光家到大堂,搬來一把太師椅給他,攙扶著龔光傑坐下。


    “公公,使不得……”


    李麟側目望著臉色難看的文遠博,李麟大聲說:“咱家說使得就使得,人活七十古來稀,龔先生都八十了,我朝以孝悌治天下,這不算違背規矩。”


    龔光傑坐下了,龔宗寧滿懷感激地朝著李麟揖了一禮。


    李麟轉身見文遠博在翻看這龔府的賬目,李麟上前去,挨在文遠博身旁問:“文大人,這有什麽問題嗎?”


    文遠博喊來龔宗寧,給了他一記眼刀之後,厲聲問:“你們動了手腳了?”


    “什麽手腳?”龔宗寧問。


    “還在裝糊塗?這個賬麵上幹幹淨淨,可你們府上的賬目能這麽幹淨嗎?”文遠博將賬目朝著龔宗寧臉上摔去。


    龔宗寧不卑不亢地:“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就是證據!龔家的賬目你們深查,家父已經二十年沒有領薪俸了,不行的話,可以去戶部查。我為官十年,也沒有領薪俸,朝廷欠著龔家多少錢,您們自己可以去查!”


    “那你們靠著什麽活?”李麟驚訝地問。


    “祖宗的基業,千頃良田,你們可以去查實,這是在家父為官之前就已經在他名下的了。”


    文遠博咬唇,叫走龔宗寧,他和李麟一塊兒翻看龔光傑府上的賬目,文遠博親力親為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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