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道是對晁千神解釋道:“他心通雖然可以讀取別人的想法,但是並不能溝通。或者說,一旦進行了溝通,對方就會有意識的在精神中警戒起來。


    “這種法術隻能讀到對方當下的想法,卻不能看到過去的回憶,隻要對方警戒地拒絕回想,就沒有辦法了。更別說如果是有修為的人,天生的靈力屏障就無法用他心通突破。”


    晁千神點點頭:“這樣嗎……但是你們也看到了,強行的對他人使用同心訣是很危險的,我昨天也是第一次嚐試,之前所知的也都是理論。


    “人的意識和精神帶有很強的自主性,將自己的意識和別人的意識連接起來,其實並不能很明確的體現出精神力實力的懸殊。精神力和人的法力、實力沒有關係,或許一個一事無成的廢柴因為對一件事的執念也會表現出強大的精神力。


    “尤其你們提到,這可是要去詢問事關他兒子的事情……人往往對付出越多的就越是重視,而他兒子的性命就建立在他對金錢以及金錢以外的人脈等不可知的付出,以及由血脈聯係多年所積累的親子感情上,我不覺得我能成功的讀到你們想知道的內容。”


    晁千神關於親子關係的論述冷淡到讓寧峙咂舌,她雖稍感認同卻不願放棄:“晁千神,如果確定了他交易的對象就是白家,就可以證實白家在裏世界進行地下交易的脈絡關係,也能進一步的證實白家大火與李立青方的關係,這個過程中可能得到的李立青方的消息我想你不想錯過吧?”


    晁千神搖頭:“先不論你昨晚那傷人的態度,你既然又要重新合作,為什麽不拿出誠意?”


    “你什麽意思?”


    “你確定對方是家電公司?你們發現使用相似科技的是節能空調?那位老板姓是名誰?對我毫不設防就這麽難嗎?你口口聲聲說要找到千琳,也該明知道我也就隻有這個目的吧?”


    寧峙的目光下意識地飄向了茶幾上晁千琳的那塊鍵盤,心裏暗罵:【天殺的,怎麽會這麽巧,偏偏是個專做電腦及相關配件的公司,還是千琳在用的產品,作為靈轄再蠢也早該發現了。】


    見對方已經對情況十分了然,寧峙隻好挺直了腰杆,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晁千神,念你是裏世界沒有汙點的靈轄,還是千琳的哥哥,我已經給足你麵子客氣到家了。就你昨晚的所作所為,沒有一件不是在給我們添麻煩,不論是在大街上大打出手也好,還是後來的故意傷害行為,哪件都夠判你幾年。


    “但我不想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影響大局,這個案子我們已經查了很久,李立青是第一次抓獲的直接當事人,就隻因為你一時衝動便造成這種無法挽回的結果,原本可能從他身上得到的情報全數泡湯了,如果這樣我還任由你為所欲為,替你頂著上頭的罵,把各種罪過都推給抓捕過程,你當我是豬啊!”


    聽到她這番義憤填膺的自白,晁千神反而笑了:


    “都這麽說話就痛快多了,我看到任道是那副怯你的樣子就猜你不是個客氣的人。不過別擔心,我這次可以保證不會把這個證人弄壞。這件事我會想辦法,別以為我們靈轄就沒有別的法術了。不過為了千琳,我也是不會懼怕汙點的。”


    這段話帶給寧峙的不安反超從前,她對任道是使了個眼色,便向晁千神說:“我局裏還有一堆事要處理,回頭我把那邊的消息傳給老任。雖然確實是麻煩你,但你既然答應了,行動之前還是把想法告訴我一聲,隻要可行,我不會阻止你的。我也會去找正規渠道的辦法,所以……”


    “有他在這兒看著我,你還怕什麽?”晁千神嘲諷道。


    寧峙哈哈大笑,從前禮貌拘謹的樣子全然不見,然後反倒像個男人似的粗暴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一邊說著“好吧,好吧”,一邊一腳踢開那扇破門走掉了。


    任道是“嗬嗬”幹笑了幾聲,朝看向自己的晁千神說:“先說好了啊,我可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怕她。”


    “那……你暗戀她?”


    任道是神色一僵:“怎麽可能,我身上沒裝這種模塊。”


    “重做下係統就好了。”


    “正版重裝成盜版?”


    晁千神看著他坦然大笑的樣子,嘴角也勾了起來:


    【這樣不是更容易嗎?】一個想法在他腦子裏閃過。


    “你這門什麽時候修一修啊?”


    “還有修的餘地了嗎,也不隻是鎖的部分被弄壞了,怎麽想也是得換一扇了吧。”晁千神放下手機,關掉了剛剛查看的資料頁麵,看了眼寧峙走後便在客廳裏亂晃的任道是。


    晁千神並沒有把散亂各處的晁千琳的物品收拾一下的想法,她不在的話,這些也不過就是些幫助他想起她的物品而已,縱使是她的私人衣物,他也不覺得那些有什麽令人尷尬的。


    也正因為這樣,任道是根本沒地方坐,隻能是在房間裏轉來轉去,卻又隻能局限於一樓的客廳——晁千神當下的樣子和他在執行的“任務”似乎也沒有給他機會在這間複式公寓中閑情逸致的參觀。


    “不過說起來,你之前應該從來沒到過我家吧,怎麽送請柬那天直接就找來了?”


    麵對晁千神突然的發問,任道是從客廳的掛畫前回過頭,有些尷尬的聳聳肩:“你簽了勞動合同,我有你的個人信息很奇怪嗎?”


    明知道並不是這樣,晁千神也沒有再追問,隻是說:“你轉得我頭暈,坐在那邊吧。”


    任道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將那張單人沙發上晁千琳的兒時物品統統移開,終於是坐了下來。


    “其實我有個問題。”


    “什麽?”


    晁千神組織了一下語言:“關於四大家族按資排輩的事情,難道按照‘息事寧人’排下來,你們任家就是最末尾的家族,隻能聽從其他家族的吩咐嗎?不過我這個問題,大概就是你剛剛所說的‘那種怕她’吧?”


    任道是偏頭想了一下,才回答:“倒確實是我剛剛說的那個意思,不過其實不是這樣。四個家族之間並沒有所謂的從屬關係,隻不過我們全都是處於四大家族這個整體當中,現在無論是按資曆還是剩餘人丁的數量,總部席位配比基本還是按照‘息事寧人’排下來的。


    “在組織部門當中,我和寧峙是平級的同輩,都要根據再上層的意誌來行動。不過她是在國家組織有編製的,我是平民身份,大部分事情還是她來通知我,畢竟官方與民間共同完成一些事務也比較方便。


    “如果你是想問為什麽好像我總在聽寧峙的話的話,其實隻是單純的因為我按照祖訓和自己的意誌比較尊重女性而已。我倆是發小來著,連寧峙本人都習慣對我頤指氣使的,嗬嗬。”


    晁千神看著任道是,隻感受到一種死鴨子嘴硬的氣息。雖然自己在不斷的解釋其實沒有什麽小家族被邊緣化的情況,但透露出來的事實似乎無一不是這樣表現著。


    不過回想起這家夥之前少數見到晁千琳的時刻,那種禮貌到近乎無欲的樣子,仿佛也能印證他尊重女性的說辭。


    晁千神又問道:“白家進行裏世界交易為什麽會被機關注意,不就是販賣科技產品嗎,裏世界的醫療也未必就是傷天害理的吧,陸判換頭還被蒲鬆齡美談呢?”


    任道是對他的問題支吾了半晌:“所謂的表世界本來就是不修道、不接觸靈力層麵的平凡人的世界,這種科技被不知情的人使用,恐怕危險更大吧……”


    晁千神看他那尷尬的神色,就知道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調查白家的根因很可能隻是四大家族的某項鐵則。


    想想上古時期,靈氣充沛的世界從未被分過表裏,隻能感歎末法時代或許也不止是不識靈力、不畏鬼神的凡人造成的,這些千百年來受陳規陋習影響的裏世界修者恐怕也脫不了責任。


    想到這裏,晁千神看了下時間,隨即把手機放在了茶幾上,對任道是說:“我叫了外賣,一會兒來了你幫我拿一下,我得洗個澡。”他低頭掃了眼自己一直沒換的西裝,上麵沾滿了李立青濺出的鮮血和黒漬。


    任道是也順著他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就算千琳現在回來了,看見你這個樣子大概也不想進門。”


    “不會的,”晁千神想也不想地回嘴,“她不會的,我什麽樣子她沒見過。”


    在任道是忍不住細細揣摩這句話裏包含的信息時,晁千神已經從自己房間的衣櫃裏拿出了一套西裝,然後走進了客廳旁的主浴室。


    浴室裏嘩啦嘩啦的水聲響起,任道是隱隱感到有什麽事情不對,但一時說不出來。他捏著手機,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今天剛更新的連載小說,卻又感到一陣透骨的無聊,便鎖屏然後闔上眼睛,細細地考慮最近發生的事情。


    他這個人腦子並不十分好用,多半時間都在遵循著家族的指令而行動,因而對家族這個概念十分驕傲。


    為家族而學習乃至精通法術,為家族駐守乃至奔波於嵐城,這種感覺大概與晁千神那種為某個人而狂熱的態度很不相同。


    不過就算他沒有,不代表他不懂,在晁千神和晁千琳兩個人同時出現的時候,那種眼神間流動出來的微妙氣氛,在旁觀者看來真是清楚地過分了。


    想到這裏,他不自禁地苦笑起來:【這個瘋子,肯定又要做什麽瘋事,反正我也猜不到,就看著好了。】


    正這樣想著,那扇形同虛設的門外響起了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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